作者:桔宝
薛氏不懂。
魏松严将所有人都撵了出去,在内室与薛氏说话。
“您这是怎么了,我有孕您不高兴吗?”薛氏坐到他身边,委屈地问。
魏松严看看她的肚子,问:“郎中可说怀了多久?”
薛氏暗暗咬牙,他是在怀疑这孩子不是他的?
薛氏气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自己做过什么不记得了吗?郎中说我也就怀了一月有余,定是我出府前那两晚怀上的,国公爷若是不信,您亲自请几个郎中过来算了!”
魏松严听了,脸色更加难看,训斥她道:“你还有脸提?那两晚我欲与你分房睡,是你找各种理由叫我回去,躺下了还挤进我怀里撩拨,害我做下错事。”
薛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错事?你我夫妻,夜里两情缱绻怎么就叫错事了?国公爷该不会有了新欢,这么快就嫌弃我了吧?您要是嫌弃就直说,何必找这种理由羞辱我?我怎么撩拨你了,我只是分别在即舍不得国公爷想抱着您睡觉,是您自己——”
魏松严喝断了她:“住嘴,有些话我说不出口,你做了什么自己知道。”
真是舍不得,她手四处乱探做什么?
现在闯祸了,她还以为他想的是简简单单的喜新厌旧?
“我问你,你出府之前京城发生了什么?”
薛氏一愣,发生了什么,发生了六子案,魏澜那畜生揪出了她的父亲,害薛家倒台,她也从名门之女变成了罪臣之女,不得不想办法稳固地位。
魏松严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了。
魏松严刚刚得知薛氏怀孕还敢向他报喜时只以为薛氏太蠢,现在魏松严终于明白了,薛氏不是蠢,她只是太自私,从头到尾想的都是她自己,根本没有想过她的父亲宁国公不但犯了法,还在游街三日后砍了头!
那几晚,他受薛氏勾引冲动之下才忘了宁国公的死忘了她在孝中,可薛氏才死了亲爹,她自己不知道?
指着薛氏的肚子,魏松严瞪着她道:“你这是孝期怀孕,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你,怎么说我?”
她嫁过来后是变成了魏家人,不用受宁国公的连累流放,但血缘亲情改不了,就算死的亲爹是罪人,那也是她的爹!
薛氏全身一冷。
她忘了,她真的忘了孝期这事!薛家一倒,那么多薛家女儿都被夫家休憩,薛氏想的全是她自己与孩子,哪顾得上那本来就该死的罪大恶极的牲畜不如的爹?
“他,他做出那种事,我以是她的女儿为耻!”
眼泪滚落,薛氏低头哭泣,给自己找了个绝佳的理由。意识到这孩子是真的不能留下了,薛氏扑跪到魏松严面前,涕泪俱下:“国公爷,我错了,我不该只想着男女情长,不该只惶恐于您会厌弃我,竟然在孝期忘情痴缠您,我真的错了,求国公爷原谅我吧!”
薛氏长得美,哭得满脸泪水依然是个美人。
魏松严愿意原谅她,但这个孩子不能留。
“明日我会派人过来,你吃了药,忍一忍,就当从来没怀过这个孩子。”推开薛氏搭在他膝盖上的手,魏松严站了起来,说完最后一句,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氏跪在地上,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活到现在,就这一次算错了道。
而魏松严重新坐上马车,想到薛氏跪地求饶的样子,竟松了一口气。
他子女不少,打掉一个孩子也没什么,重要的是,今日之前他有些烦恼薛氏回来后该如何解释芽儿,现在薛氏自己犯下大错递了把柄给他,他厌弃她是应该,原谅是念及旧情,明年薛氏回来看到芽儿,想她也没脸怨怪他什么。
感情这件事,人在眼前情也在,人走了,再深的情都会变淡。
从始至终,魏松严也不觉得自己有何错。
为了确保不出差错,魏松严叫人给薛氏送了落胎药后,看着薛氏真的见红了才回府复命。
魏松严得到消息不久,魏澜也知道了。
魏澜丝毫不意外父亲的选择。
母亲那么美,死时父亲都不曾真的伤心,薛氏又算什么?
自作聪明而已。
第80章
八月十五中秋节,薛氏被丈夫魏松严逼着打掉了一个孩子,但国公府里除了魏松严、魏澜及父子俩各自的心腹,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庄子上发生了什么。
魏松严得了新欢水嫩嫩的芽儿,总体心情还算不错。
宋清雅怀了身孕,魏沉偷偷勾搭了蕊儿隔三差五的偷欢,夫妻俩都喜气洋洋的。
风波堂的气氛也很好,因为魏澜说了,晚上带阿秀、魏明珠娘俩去街上赏灯。
白日里一大家子陪着太夫人吃了一顿家宴,除了菜色比平时更丰盛,没什么特别的,到了傍晚,魏澜、阿秀、魏明珠提前两刻钟吃了晚饭,然后就换衣服出门了。
魏澜、魏明珠穿的还是那么多,阿秀加了件披风,回到前院看到只穿一层中衣、一层秋袍的魏明珠,她捏捏小男孩的胳膊,担心道:“怎么就穿这么点,晚上风冷,快去给少爷取件披风来。”
魏明珠不高兴,推开阿秀的手道:“我不冷,谁都像你似的弱不禁风。”
阿秀坚持:“你现在不冷,到了街上就冷了。”
魏澜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争辩。
魏明珠突然一指父亲,对阿秀道:“父亲穿的跟我一样,你怎么不去劝父亲?你若是说服父亲也穿披风,我就穿!”
阿秀看向魏澜。
魏澜靠着椅背,凤眸晲了她一眼。
大男人火气旺盛,阿秀才不担心魏澜会冻着,无论魏明珠如何拒绝,她都让人去取了披风来。
魏明珠阻止不了她使唤下人,但他可以不穿!
丢下阿秀与父亲,魏明珠先跑了。
“走吧。”魏澜站了起来。
阿秀走在他身边,碎碎念:“世子爷怎么不帮我劝劝,明珠最听您的话,您说一句比我说一百句都管用,难得能晚上出去玩,冻着了可不好。”
魏澜淡淡道:“我不觉得冷。”
阿秀:“您当然不怕,明珠还小呢。”
魏澜:“他冷了自己会穿。”
当爹的一点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的起居,阿秀真是头疼。
夫妻俩走出国公府大门,魏明珠已经上了马车。
魏澜扶阿秀先上,阿秀一进去,魏明珠立即挪到侧座上,歪着脑袋不看阿秀。
阿秀抱着他的披风,无可奈何。
魏澜上来后,魏明珠终于坐正了。
显国公府离皇城近,离热闹的街市远,马车轱辘吱嘎吱嘎转悠了两三刻中才到。
魏澜自己身手了得,他负责照顾阿秀,把魏明珠交给了寒生,另外安排了两个暗卫保持一定距离跟着,既能在出现危机时及时出手保护主子,又不能听见主子一家说了什么。
魏明珠玩心重,小孩子嫌阿秀走得慢,到了街市便带着寒生跑到了前面。
阿秀怕他出事,不时踮起脚张望魏明珠的身影,一不留神旁边有几个淘气的小孩子跑过来,眼看就要撞到她了,魏澜突然攥住她手腕往他那边一拉。
阿秀扑到了魏澜的怀里。
魏澜抱着她,看那几个小孩子跑远了,他才松开阿秀的手,不悦地道:“你看你的,不用管他。”
阿秀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夜幕降临,街道两侧的商铺酒楼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路边两侧的摊铺上也都悬挂了花灯点缀,天空一轮圆圆的月亮明晃晃的,平时那些星星也都被月光淹没了影子。
阿秀小时候经常出门的,来到京城待嫁这些年她就像一只被关进笼子的山雀,羽毛养得越来越漂亮,但儿时的活泼性子都被迫压抑了起来。
现在她短暂恢复了自由,看周围的一切又怀念又新鲜。
“糖炒栗子!糖炒栗子!又大又圆的糖炒栗子卖嘞!”
一阵风吹过,带来了商贩洪亮的吆喝,也带来一股子甜香。
阿秀吸了吸鼻子,朝卖栗子的地方看了过去。
小女人披着桃色的披风,灯光皎皎,她侧脸白皙泛着莹润细腻的光泽,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桃花眼充满渴望地望着斜前方的炒栗子摊,那样天真又憨傻的神情,与旁边被布衣爹爹抱着的四五岁女童一模一样。
魏澜抓住阿秀的手,拉着她去排队。
阿秀看着他冷峻威严的脸,暗暗窃喜,原来世子爷也爱吃糖炒栗子,这下她也可以跟着解馋了。
两人排到队伍后面,俊男美女,穿的还都是在灯光下发亮的绸缎衣裳,吸引了不少视线。
阿秀脸皮薄,见一个牵着孙子的老太太看完她与魏澜的脸还往下盯着她与魏澜握在一起的手看了看,阿秀更难为情了,轻轻地挣了挣,试图分开世子爷那修长暖和的大手。
结果魏澜攥得更紧了。
阿秀只好小声提醒他:“那么多人看着呢。”
夜色也掩饰不住她脸上的窘迫,绯色的脸娇艳如花,魏澜看她一眼,漠然道:“与我何干?”
阿秀嗫嚅道:“万一遇到熟人怎么办?”
魏澜还没有开口,前面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女声:“秀妹妹!”
阿秀认得这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孔圆圆,孔圆圆一边笑着朝她挥手一边拉着她年轻俊朗的丈夫范玉林走了过来。
就在同一时间,魏澜松开了阿秀的手,凤眸更冷,薄唇抿得更紧。
“真巧,你们也出来赏灯了啊。”两对夫妻站到了一起,孔圆圆也松开范玉林,抱住阿秀的胳膊亲热地聊了起来。瞥眼冷冰冰的魏澜魏世子,孔圆圆凑到阿秀耳边小声道:“我早就说过了,你们家世子外冷心热,瞧瞧,都愿意带你过来赏灯,郎情妾意神仙眷侣,多么羡煞人。”
阿秀怪不好意思的,回她道:“哪有啊,再说你与范大人不也来了。”
孔圆圆道:“那不一样,我与表哥婚前便情投意合——”
“咳咳。”范玉林突然咳嗽了两声。
孔圆圆这才不说了,挽着阿秀排队买栗子。
范玉林与魏澜站到了队伍一侧。
魏澜神色冷漠。
范玉林笑了笑:“真没想到范某有生之年,也能看见方才那一幕,原以为世子早已断绝七情六欲,原来也是红尘中人。”
他从七岁时就与魏澜共同给惠文帝当伴读,后来大家都长大了,惠文帝因为帝王的身份最先选秀成亲,他也娶了两情相悦的表妹,只有魏澜一直单着,虽然弄了个私生子回来,私生子的娘却无人知晓,想必魏澜自己也没把那女人当回事。可就在刚刚,他居然看见魏澜牵着他娇艳的小夫人,那么温柔缱绻的画面,真是让范玉林意外。
魏澜不屑理会。
轮到阿秀与孔圆圆买栗子了。
阿秀要了两包糖炒栗子,没带荷包,她回头寻找魏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