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沟落月
不过想想也是,能在林如兰的手下活命,且最后还能成功的离间林星承和林如兰两姐弟,打败那些个大臣的女儿坐上皇后位子的女人,若只是一味的傻白甜,或者心性简单纯善是肯定不行的。
至少薛清宁在看书的时候,就深深的觉得以自己的智商肯定活不过前三章。
所以现在面对着薛清璇,哪怕明明她面上带了温和的笑意,薛清宁依然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但随即她就反应过来。
她现在是薛清璇的堂妹啊,跟她没有半点利益上的纠纷不说,也压根不会威胁到她,为什么要怕她?
就壮了胆气,微微的仰着头望着薛清璇,笑着说道:“我去外面赏灯。三姐,你呢,要去哪里?”
声音软软的,面上的笑容看起来纯净良善,小兔子一般。
“巧的很,我也要去外面赏灯。”
薛清璇微微的笑着。
这些年跟着父亲多在蛮荒的外地,早就听说过京城元宵节的花灯烟火极盛,这是她回京城的第一个元宵佳节,是肯定要出去看看的。
原来她也是去看灯的啊。
薛清宁就邀她一起去,薛清璇看她一眼,也同意了。
车子早就已经备下了,就在大门外面侯着。
薛清璇为堂姐,薛清宁请她先上车,然后才扶着绿檀的手,踩着马凳要上车。
却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
薛清宁只以为这是孟锐来了,忙转头望过去。
就见一匹青骢马正疾驰过来。马背上的青年罩一件蓝色绣竹叶纹的斗篷,相貌清隽儒雅,却是郑明辉。
薛清宁面上扬起的笑容凝住,黑漆眸中的光亮也渐渐的暗淡了下去。
郑明辉已经到了跟前,翻身下马。握着马鞭的手紧了紧,然后举步朝着薛清宁走了过来。
薛清宁敛了心中的失落,对他点了点头,叫他:“郑大哥。”
郑明辉嗯了一声。
他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是很喜欢薛清宁的,所以那日听到父母同他商议这门亲事的时候,他是立刻就同意了的。
虽然现在两家还没有正式下定,但却已经合过庚帖了,只待元宵节后择个吉日下定,那往后薛清宁就是他的未婚妻了。
想到这里,刚刚一路被凛冽的北风吹的僵冷的身子仿似也瞬间就暖和了起来。
他捏了捏手里的马鞭子,也对着薛清宁点了点头。
以前他一直称呼薛清宁为薛姑娘,但现在看到她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知道她很快就会成为自己的未婚妻,却是不想再叫她为薛姑娘了。
就问她:“我能不能叫你宁宁?”
薛清宁看他一眼。
她心中明白,她就要和郑明辉定下亲事了,这个人往后会是她的丈夫,他要叫自己宁宁,那是很正常,也是很应该的一件事,但是为什么她却觉得有几分别扭呢。
而且,刚刚想到往后她要同郑明辉过一辈子,她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但转念一想,娘和大哥的眼光是肯定不会错的,既然他们两个都说郑明辉很好,还说自己嫁给郑明辉会幸福,那她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呢。
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这就算是同意了。
郑明辉眼中透出几分喜色来。
顿了顿,他解释着:“刚刚令尊令堂到我家中赴宴,我没有看到你,就叫我母亲问了令堂缘由。令堂说你今晚要去观灯。我,我在家中左右也无事的,所以就想着过来,听你一起去赏灯。你现在是要出门了么?”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话语极其的轻柔,仿似担心会吓到薛清宁一样。
薛清宁点了点头:“嗯,我和我三姐正要出门。”
对于郑明辉要同她一起去赏灯这件事她倒没那么抗拒,因为以前她也同郑明辉一起出去游玩过。虽然每次都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薛元韶也会一并随行,但是现在薛清璇也同他们一起的呀。
转过头,看到薛清璇正撩开车帘子,目光探究的打量着郑明辉,就同她说道:“三姐,这位是郑明辉郑公子。”
随后又给郑明辉引见薛清宁:“这是我三姐。”
虽然郑明辉年数较薛清璇大,但往后等他同薛清宁成婚了,也是要随着她叫薛清璇为三姐的。所以现在他还是躬身拱手行礼,客客气气的叫着:“薛姑娘。”
☆、第149章 伸不伸手
薛清璇也正在打量郑明辉。
青年便如山间晨雾中的一竿青竹, 长身玉立。眉宇间有书卷气, 仅仅只是站在那里, 便让人觉得平和淡然。
薛清璇知道郑家已经上门提亲,徐氏也答应了的事。那时候她听说郑明辉的父亲是鸿胪寺卿,郑明辉也是嫡长子,青年进士, 现任户部主事一职,心里其实是很羡慕的。
但又听说郑明辉年纪同薛元韶一般大, 心里就想着, 定然是这郑明辉生的相貌丑陋, 若不然这么偌大的年纪才会定下亲事?
却没有想到现在一见, 青年如空中朗月,相貌儒雅,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她知道,按照她现在的身份, 是肯定找不到像郑明辉这般无论是家世,才能,还是相貌都同样出色的夫婿的。
于是对着郑明辉的态度就有些冷淡。面对他的躬身拱手行礼, 也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就放下了车帘子。
郑明辉也不以为意。
刚刚惊鸿一瞥之下,薛清璇的相貌确实生的很好,但他确实还是真心喜欢薛清宁这样娇美的小姑娘的, 所以对着薛清宁微微一笑, 然后温声的同她说道:“外面冷, 你快去马车里面坐着。”
薛清宁嗯了一声,矮身进了马车厢里面。
薛清璇已经在正面的主位中坐了,薛清宁便在左手边,垫着秋香色绸面软垫的长凳上面坐好。
耳听得车窗外面马蹄得得的声音,薛清宁心里有点儿乱,两只手的食指无意识的绞在一起。
她忽然就想起有一次同孟锐出去玩。也是这样她坐在马车里面,孟锐骑马随行在外。后来孟锐拿马鞭子柄敲了敲马车壁,她掀开车帘子望出去,就看到孟锐一张大大的笑脸。问她在马车里面坐着是不是很无聊,要不要出来同他一起骑马。
那时候她骑马的技术还很不好,束手束脚的。才在马背上坐了一会,孟锐就看不过眼,策马近前来,单手圈住她的腰就将她抱过去同他共乘一骑去了。
孟锐这个人就是这样,做这样的事之前从来不会跟她商量或者事先同她打一声招呼,自己如何想就如何做了,等到事后她问起来,他也只是笑着说道:“难道这样不好?”
自己明明该讨厌孟锐这样每次都不顾她的意见,强势的只按照他自己的心意办事的,但为什么现在想起孟锐来的时候,她心里却觉得很柔软呢?
虽然是京中道路,但马车轮子也只是两个木轱辘而已,纵然车夫赶的速度不快,但人坐在里面还是有些颠簸的。
不过对于薛清璇来说,这样已经很好了。她以前坐的马车,车厢里面绝对没有现在这样的富丽堂皇。她甚至还坐过驴车。
但是显然薛清宁从小坐的就是这样好的马车。
同样都是荣昌伯府的姑娘,她自问也不比薛清宁差什么,自小到大的成长环境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薛清璇心里又开始有些不大舒服起来。
顿了顿,她就问薛清宁:“你义兄,那位孟世子,这些日子怎么没见他来我们家?”
她一问这个,薛清宁就觉得心里面有几分发堵。
仔细回想了下,确实自打那日她病了,孟锐过来看望她,之后孟锐便再没有来过了,也没有叫她出去玩。便是原约好的今日一起去赏灯也......
难道是因为那日她咬了孟锐的手,孟锐生气了,所以这些时候都不肯见她?
想到这里,薛清宁就觉得心里面乱乱的。
定了定神,她才说道:“三哥这些日子都很忙,所以才没有来。等过些日子他不忙了,就肯定会来找我的。”
也不晓得这是回答薛清璇的话,还是安慰自己的话。
薛清璇看着她,没说话。
马车厢里面放了脚炉,里面拢着旺旺的银霜炭,较外面要暖和很多。所以薛清宁一坐下来就将头上的兜帽放了下来,露出她一头柔顺的青丝。
她挽的是百合髻,发间只带了两朵小巧的珠花和一只珍珠钿儿,在白玉珠子灯的光线下闪着幽幽的光。
这般灯下看着她,越发的娇美了。
薛清璇留神细看她手中提着的那盏白玉珠子灯,心中不由的惊讶。
她以为琉璃灯就已经是很贵重的了,却没有想到现在竟然会看到一张用白玉做成的灯。
且这白玉打磨的这样轻薄平滑,上面缀着的珠串每一颗都有黄豆粒大小......
这样的一盏灯,那得多贵重啊。只怕是宫中的公主都未必会有这样的一盏灯吧?可薛清宁怎么会有?
明明她以前听母亲说过,荣昌伯府每况愈下,家境早就不复以前了。就算徐氏和薛元韶,薛元青他们再宠爱薛清宁,想必也没条件给她置办一盏这样贵重的灯吧?
便问道:“你这盏白玉灯极精致,从何处而来?”
薛清宁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玉灯。
唇角不由的往上扬了起来,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这个啊,是我三哥给我的。”
还是那年的元宵节,她随同徐氏第一次去靖国公府赴宴,孟锐要同她一起出去赏灯,特地叫影青拿了这盏白玉灯给她提着的。
这几年孟锐都是山西,每年的元宵节想要再同他一起出去赏灯都是不能的。好不容易盼着他回来了,却没有想到他今年会这样的忙,都往了践他们两个的约。
想到这里,薛清宁的心情又有些低落起来。
垂了眉眼,她左手食指绕了灯上的珠串流苏,无意识的绕在指间玩。
原来这是孟锐送的!
果然,想必也只有靖国公府才会有这样的财力,能置办得起这样的白玉灯。
不过孟锐对薛清宁确实很好,连这样的一盏白玉灯都舍得送她。
想到那日在京郊时初见到孟锐时惊鸿一瞥的俊朗模样,薛清璇心中猛的跳了两跳。
抬手捋了下自己的衣袖,薛清璇定了定心神,继续同薛清宁说话。
主要还是问有关孟锐的事。却没有想到薛清宁是个油盐不进的,同上次一样,依然不肯透露有关孟锐的任何事。
倒是同她说起了林星承,还极力的夸赞他。
薛清璇是记得林星承的。
若说郑明辉只是凡间山中晨雾中的一竿青竹,那林星承就是九天之上缥缈烟气中的一竿仙竹。眉眼较郑明辉越发的隽雅。
就是人看着太清冷疏离了,不大好接近。
听得说还是个状元,年纪较薛元韶和郑明辉还要小一些,现在却已经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