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群华溪
“这样吧,这个鹿茸还没切片,我先抽空把它处理一下,等我弄好,以后再要吃的时候,就直接取一些磨成粉,用水冲服,别往什么粥里、汤里加了,这味道也不怎么好。”席洪波打算等到了冬天,再把鹿茸拿出来。
现在之所以送这四样东西,境灵也是考虑过的。燕窝、阿胶是女人补气血的最佳补品之二,桂圆全家人都可以当零嘴吃,对身体也有好处,鹿茸则是对男人有很好的效果。
男人女人一起补,补好了,就能满足席宝的愿望,给她生一堆弟弟妹妹了。
被迫在这种事情上耍心眼的境灵,脸皮也是很厚了。
席宝还没联想到这里面的关窍,所以听到太爷爷把这个事安排了,就安心地继续啃苹果,假装她刚刚没有插手家里的大事。
家里人慢慢都习惯了席宝的鬼灵精怪,又特别信她很有福气,觉得席宝可能纯属要给席家送福气的,就没有质疑什么。当然了,他们潜意识地忽略席宝的某些不正常,可能也有某些不可说的力量的影响。
“这次送的那些,应该够席家用一个月了,这个月我一边给公社的蜂房送蜜蜂,一边重新规划一下空间,宝老大,你还有别的吩咐吗?”境灵办好了一件事,就总要刷一波存在感,免得席宝忽略它的功劳。
席宝想了想,“应该没啥事了吧,公社各个大队马上要开始秋收了,忙完那个月,冬天大家都闲着,该回来造孩子了呀。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秋收之后,西岐公社应该是饿不着,任务指标也能完美达成。”
今年的情况,确实比席洪波他们预想的好太多了,即使天气变来变去很奇怪,但作物都高产,就连荒地里长得绿豆,都比以前的绿豆好,席洪波忍不住全都留了种,打算留着这些特别的绿豆,要在明年春种时,跟玉米间着种呢。
“看样子,我们这边的饥荒是要过去了,就是不知道北边怎么样。”
老爷子这样感叹着,没想到,第二天就收到了他国方侄子从北边寄来的信跟包裹。
这些东西只能寄到镇上。好在席家有席国振、齐小芳都在镇上上班,在邮政也有熟人,那边收到席家的信跟东西,都会告诉他们,等他们下班后,就可以顺手带回来给老爷子。
来自外界的东西,一向都是由老爷子亲手拆开来看,并且当着全家人的面分好,免得家里小辈有埋怨。
“咦,这个席国方,不就是席家传说中当大官的亲戚吗?按照辈分,他是我太爷爷的侄子,是我爷爷的堂弟,那我应该是直接喊小爷爷了。”
看到包裹,席宝瞬间来了精神。
在她还被包红英怀在肚子里时,她见过席家收到两次来自“席国方”这个人的大包裹,每次除了少见的票证、厚棉布之外,里头都有两罐麦乳精,然后还有大包的糖、面粉,偶尔会有很难买到的瓜子一类的坚果,有一次甚至还寄了一罐猪油,估计是知道饥荒已经影响到乡下,怕席家没有足够油水,很用心地准备了这些。
但是席宝出生后,那个席国方小爷爷,就再没寄回来什么。席洪波有让席国振给寄过信,说席宝出生的事,但是也没收到回信。
现在再次收到包裹,大家第一反应不是家里又多了什么物资,而是安心这段时间席国方没有出事。
席国方之前一直是在福省,那边至今还在打仗。家里人只是收不到包裹还好,但是连回信都没有,就特别担心他是不是牺牲了、或者遇到了什么危险。
现在能收到东西,说明席国方没有出事。席国振从镇上把这个包裹带给席洪波后,席洪波趁着吃晚饭之前这个时间,当着全家人的面拆包裹跟信。
“这个好像不是麦乳精的包装,国方老弟真给弄了一罐奶粉来啦?”包裹一拆开,席国振就眼尖地看见了那罐奶粉。
席国振还数了下罐子数量,果然是四个。三罐麦乳精,分别属于席家、以及嫁到镇上的两个姑娘家,然后多出来的一罐奶粉,估计就是给席宝的。
当初席宝刚出生那天,他这个当爷爷的疼孙女,还在说,要不要寄信去拜托席国方,让他帮忙弄点奶粉呢。但是家里人不许他提这个要求,所以并没有说起这件事,只是告诉席国方,家里又添后辈了。没想到席国方自己考虑周全,用心地准备了这一罐奶粉。
这个奶粉如今可难得了,恐怕他也废了不少心思。
“唉,他原来驻扎的地方倒是不打仗了,但他又被调去最艰难的北方……恐怕他自己现在的日子都不好过,怎么还给家里寄这些。”按理说,席国方这个身份,不应该会被调到北边去的,这里边恐怕还有点别的什么事。
不过,信里没有提这些,只是简单地说,他被调到北边,以后通讯的地址换成北边的这个,估计几年内都不会再动了。
席洪波看完来自国方侄子的信,再看包裹里明显很丰厚的物资,就开心不起来。
除了奶粉可能是席宝未来需要的东西之外,家里人并不缺什么,大家看着席国方寄过来的粮食、布、糖等,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境灵:虽然宝老大现在还没说啥,但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子,我知道,接下来我又有大事干了。
第37章
在四八年的时候, 老爷子席洪波、老太太齐月、至今未归的席国方、还有席国雄的儿子席泰泽,都在福省那边, 齐月只是在医疗部做护士,三个男人互相扶持, 发展都很不错。
结果当时出了点事——席泰泽在福省失联, 悲痛的席洪波遍寻不得自己的长孙, 又惦记家里的情况,就带着齐月回了西岐村。
而同样也参军过的席国振,则是只在三八年到四二年当了军医,而且他是一个人去了东北那边, 并没有什么熟人帮他。后来他接到家里的信,说西岐村附近有匪徒出没, 而当时席家就只有大房席国雄一个男人能顶事, 席国振放心不下, 自己跟长官谈了许久,放弃了很多福利,退伍回了家乡,他属于军转干, 农村户口变成了城镇户口,回来后就找了关系, 在镇上的钢铁厂上班, 虽然他的医术不再有什么发挥的地方,但他为人正派又诚恳,在钢铁厂一样做的很好。
这样一算, 席家至今还在当兵的,就只有席国方了。
“洪浪弟弟当初就只得一个闺女,之后从他媳妇苗家那边,过继了一个儿子,本来是要他养老送终的……”想起自己弟弟家的情况,席洪波觉得有点疲惫。
还没建国时,席家一向是只留大房住在祖宅,后头的孩子成家后就被分出去,另立一户。席宝太爷爷这一脉,是席家最正统的嫡系主脉,而太爷爷席洪波,只有席洪浪这一个弟弟。无论分家前还是分家后,两兄弟关系一直很好。先后结婚后,席洪波只比生了两儿一女,但席洪浪只有一个闺女。
两人当时已经分家,兄弟俩在一起闲聊,觉得席洪浪一家只有一个女儿席小珍,他老婆又是生产时伤了身体,不能再生,怕以后独女席小珍嫁出去,家里没有亲兄弟护着,而堂兄弟席国雄、席国振又是都被席洪波安排好了,打算等他们大了就去参军,到时候不一定顾得上老家这边。
另外,当时西岐村这边很难招到男人入赘。
所以,席洪浪考虑一段时间后,就从他老婆娘家那边领回来一个男孩,改名席国方,一直当亲儿子养。
领养的席国方也争气,从小到大就很懂事。
当初,席洪波是跟席洪浪兄弟俩一起去参军,结果没过几年,刚从军医转为战士的席洪浪牺牲了。
噩耗传回老家,还没娶亲的半大小子席国方,自己收捡了行李,也去当战士了。
可能这一脉注定是养不得男孩子,席国方没有牺牲,但受了重伤,不能再生育。
这件事一直是席洪波心里的一根刺,他总觉得是弟弟给他家挡了灾。所以,即使嫁到镇上的两个女孩,一个是他亲闺女席小妙,一个是他侄女席小珍,他每次送东西给镇上两家时,反而更照顾侄女一点。
本来他还打算让两个儿子都参军几年,既是长长见识,又是因为齐家当初的批命,要为他们家后代蹭一点“国运”。但是先是弟弟席洪浪牺牲,后是侄子席国方受伤失去生育能力,而他家跟他弟家两房,都各有一个闺女要嫁人,老家不能不留个能说话的男人给闺女撑腰。
最后,只有席国振去东北那边当了军医,而大哥席国雄留在家里,作为亲妹妹跟堂妹妹在娘家的靠山。
席国方是个很感恩的人,他明知自己不是席家亲生血脉,却从始至终都孝顺席家人,也不担心席家会亏待他姐姐席小珍。
在席洪波回乡后,席国方凭自己的本事跟战功,一步步升到现在的位置,从没有断过跟老家的联系。席国方不太方便跟他姐席小珍直接联系,每次都是把信跟包裹一并寄给席洪波,然后席洪波再把东西分给几家人。
“国方都寄过来了,也是他的心意,不好千里迢迢又给退回去的。”
齐月从席洪波手上拿过信,然后把包裹里的东西分成几份,“这也不是寄给我们一家的啊,还有小珍的呢。我们家日子过得去,小珍、小妙她们两人都嫁在镇里,又没有城镇居民的户口,她们家缺这些呢。”
“唉……”席洪波愁的有点想抽烟,但是从军队回来之后,他为了节省,就再也没抽过了,“他要是还在福省,我心知他在那边会有比较好的待遇,所以他寄多少东西回来我都不担心,但是,他现在调到北方去……都说北边现在太困难了,他作为一个领导,去那也不能搞什么明显的特殊待遇,吃苦肯定要吃苦的。他当年重伤之后,身体又不太好,不知道在那边会不会生病,生病了又没个女人照顾他。”
听着席洪波的话,席家小辈们都没吭声。
齐月拿着那封信看来看去,然后揉搓了一下信纸,“老头子,这信纸是不是比以前的要厚?”
“给我!”席洪波心猛地一跳,从齐月手里把信纸夺过来。
席洪波在离开福省之前,有跟席国方约定过,如果有什么事不好在写明面上——因为会有人拆信件查看,就做点手脚,用两张薄纸分别写“明信”与“暗信”,然后用特制的糊糊把两封信黏在一起。
齐月说信纸有点厚,恐怕这次是有暗信。
他去自己房里拿来一份药水,小心地慢慢浸润这信纸,然后用手指在边缘处轻轻揉搓着。
果然,这信纸能被撕开成两层。
齐月凑过去,跟席洪波一起,看这底下的暗信。
“战友曾卧底那边,去年年底被人陷害通敌,还没调查出结论,便在任务时牺牲,通敌一事暂时倒是没人再提,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被翻起。战友家庭普通,一家人受到迫害,妻子只能改嫁,只剩独子与比这孩子低一辈分的幼儿,不忍两孩子活活饿死,我便收养了他们,战友儿子自愿改名席泰铭,做我的儿子,另一个在血缘上是泰铭的堂侄,不好叫他们做兄弟,就没有改名认儿子,只是带在我身边养活,这个小的叫钟以泽。
泰泽在四八那年的行动,与我战友类似,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只有上头那几位,应该不会有事,只是,家里以后要注意一点,切勿提起当年事项。因为没有找到泰泽的身体,所以我们无法确定他是牺牲还是去了那边,若是局势不好,这件事被有心人拿出来,会对席家不利,希望堂伯与国雄大哥好好说这件事。
北方这边粮食缺乏,但我有上头的补贴,带着两个孩子不至于吃不饱,就是没什么绿叶菜,我跟孩子都有些上火,若是家里能弄到茶叶或者菜干,最好寄予我一些。”
念完这封暗信,席家陷入了沉默。
席国雄揉揉自己胸口,嘴张开几次,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去跟银花说一声这个事。”
席国雄的妻子叫张银花,自从儿女都出事之后,这个女人抑郁至极,得了失语症,身体还不好,所以几乎天天呆在大房的屋子里。除了偶尔被席国雄喊出来晒太阳,就只有吃饭时会出来。
“唉,去吧,其实……”席洪波看着自己大儿子,心中有愧,当初席泰泽接下那个任务,也是他跟长官推荐的,没想到就出了事,“其实我觉得他现在确实是在海……那边,泰泽是个聪明孩子,会懂得隐藏自己,只是我们这边局势不明,就当……就当泰泽不在了吧。”
席洪波当初最喜欢的孩子就是这个长孙,聪明机灵还上进,跟他一起见那两位首长时,都一点不怯场,他又善于伪装,最后才会被首长选中,委以重任。
万万没想到,席泰泽顺利混进去那边之后,还没接触到有用信息,那边居然就坐船跑了,带着一大帮子人全跑了。
当时,席洪波找这个长孙,足足找了几个月,别说人了,就连事先约好的暗号都没找着一个,席洪波当时就猜,可能是孙子不知道那船要干嘛,混进去要打探消息,结果被一起带走了。
以现在的情况,一海之隔……就算两边人都长命百岁,但一家人有生之年都不能再见面了。
看完这封暗信,齐月记下席国方领养的两个孩子的姓名,这才把信纸扔到灶膛里烧了。
“国方现在的地位,接触到的都是敏感事情。他战友不一定是正常牺牲,我们以后做人得更加小心了。”
齐月有点不安。
席宝暗暗记住这些事情,然后回想最近是不是会有什么大事。
没等她回想起什么,境灵就先跟她说了,“宝老大,其实有件事,我现在得跟你强调一下。”
席宝:嗯?
“我带你穿越时空时,有点失误,这边算是一个平行世界。很多事情不一定跟你上辈子的历史一样,我们只能用那个六零年做参考,但是最好不要完全按照那个历史来安排,还得用上你家的人脉资源,免得在小事上翻船了。”
“平行世界?”席宝懵了,这不是她那边的六零年吗,连饥荒的时间都一样啊。
境灵耐心解释,“不同平行世界之间,肯定会有区别,但这个区别不一定就非常大。就打个比方,你国方小爷爷这次寄信说的事情,或许跟你上辈子那个十年的性质一样,但现在才六一年,距离那个六六年还有五年呢。要是我们以为,所有事情的开始都在六六年,然后只在六六年之前开始注意家庭成分,结果这边的运动开始的更早,你们席家就有可能遇到危险。”
“我们灵活一点,在确定安全前,都不要做什么招摇的事情。”
席宝愣愣点头,“我只是让一家人吃好穿好,又不涉及做生意,应该不会惹出事的。”
“这倒也是,做生意赚钱又不急,好时候在十几年后呢,那会再忙。现在我们就帮西岐公社改善生活,然后大事上,你长大了也不要做家里的主张,席家有席国方这个稳定高层人脉,肯定会得到许多大方向上的信息,我们多听席洪波这个人的意见。他当初从军也有十一年,接触了很多高层,这方面应当很敏感的。”
“我家的大事,家长们心里肯定有成算的啦,”短暂地忧心了一下后,席宝又恢复正常的活泼,“有我在,席家怎么也不会倒霉的吧。”
境灵:……
啊,只顾着给它老大理性分析,忘了这个老大她超级无敌好运了。
“那倒是……”
席宝嘿嘿笑着,“不管这些,我刚刚也听到信里内容了,按照以前家里人闲聊时说的内容,席国方小爷爷,应该是个特别稳重、特别聪明、又特别能吃苦的一个人,他在暗信里直接说,要席家给寄点茶叶、菜干什么的,恐怕他在北方呆的是真上火了。而且,他还一下子领回去两个男孩,小的估计比我大不了多少,大的没说多大年纪,但信里说这个男孩自愿改姓成为小爷爷的儿子,那他年纪至少有六岁吧。”
“要是这样的话,他还把奶粉、麦乳精寄给席家,也真的是对这边很上心了。”
境灵这样提了一句。
“对哦,”席宝反应过来,“他说小的那个男孩时,除了说他叫钟以泽之外,还用幼儿来形容他了。这肯定不比我大多少,麦乳精跟奶粉对他来说都是好东西。也不知道小爷爷那边有没有留几罐。”
席宝跟境灵在这边商量,外面的席家大人们,也都没有急着吃饭,聚在一起商量要给席国方回寄什么东西。
“上次我们跟国方说了,西岐公社自己有夏布可以分,所以让他不用给咱家寄布。这些厚棉布,他说就是给他姐姐小珍、小妙的。麦乳精也要给镇上,小珍、小妙家各一罐,奶粉就留给喜宝。糖……我们这次种了不少高产山玉米,十月收成起来,这种玉米杆跟玉米芯都能熬糖,我们家就别留糖了,均分给镇上两家,面粉也给他们两家。”
先把包裹里的东西分好,席洪波才说这边要安排寄什么回去,“泰安、**霞,你们俩都去北山摘过那苹果,山上果子数量多吗?”
“挺多的,我还发现了不止一处呢,”席泰安去北山上跑了好几趟,比**霞知道的多,“是要给国方伯做罐头吗?”
席洪波摇摇头,“没有那许多糖跟罐子做罐头,再者说,罐头也太重太占地方、保管不好还容易坏。寄到北边去,果子最好是晒、或烤成果干,只是茶叶……到过年之前,这边是已经弄不到茶叶了。”
他的想法是,北边绿色植物不够多,那就炮制一些果干送过去。刚好两个小男孩也能吃,总比干巴巴又没味道的菜干好。
“说到果干,南边那个山上哦,今年结的桃子都吃不尽,咱村里也没把这个财产算进公社,因为以前的产量太低了,都不够村里的那些孩子们分。这次结了这么多,虽然那桃子软的慢,但到了十月十一月肯定也要烂掉了,那多可惜。不如我们还多摘点桃子,做桃干、苹果干,然后山上还有别的果子,也做成干的,分批给国方伯寄过去。”
席泰安比较贪嘴,他老婆齐小芳是一模一样的,听着席泰安在那说果干,就开始咽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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