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微
如今在宫外行走,她有足够的自信可以自保。
只要陆寒不派暗卫来杀她的话,行走江湖已经足够自保。
不过陆寒给她的身份文书,似乎并不是让她用来行走江湖的,而是去岭南那人烟稀疏的地方种田的。
顾之澄无谓地耸了耸肩,这些倒也不成问题,反正只要不在皇宫里,她就是自由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至于是去种田还是去闯荡江湖,也不由陆寒说了算。
只是现下天色已晚,顾之澄只能现在澄都里寻间客栈住着,明日再出发。
她打算一路游山玩水去洛台山,接太后的路途上捎带着游历一同顾朝的山山水水。
说起来她身为顾朝皇帝,遍拥天下十七年,却连一座山川名流都没游览过,这样一想倒是心酸又惭愧。
澄都的客栈是日日夜夜都开门做营生的,所以顾之澄毫不费力地就寻到一间看起来不错的客栈,拿着身份文书住了进去。
这客栈的掌柜的还好奇了几句一个岭南人怎跑了这么远到澄都来。
不过看顾之澄气度不凡,又不太想说话,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就没再追问下去了。
顾之澄选的是天字一号房,可住进去却发现,这屋子不过跟宫里的太监侍女住的差不多,自然更比不上她金碧辉煌锦衾香软的寝殿。
不过这出了宫外,一切都要低上许多个档次,顾之澄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她也不嫌弃什么,只是将自个儿的小包袱拿出来,放在方桌上。
临出宫前,陆寒也给她备了一个小包袱,背在身上很是轻便,顾之澄不知是什么,此时才有机会打开来看一眼。
只解开一半,顾之澄的杏眸就已经瞪得圆圆的了。
这包袱里装得满满当当的,竟全是银票。
虽有一大叠又一大叠,但因是轻薄的银票,所以掂量起来很轻,只是这粗略数一数......
顾之澄眼花缭乱,数不清,只知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就是花钱如流水,肆意挥霍,这些银钱,也是十辈子都花不完的。
相比之下,她扣扣索索省下来带出宫的金银珠宝和银钱,就显得完全不值一提了。
难怪陆寒还随口说了一句,让她不必带金银丝软,好在外赶路,需要什么再买便是。
顾之澄捧着一大堆银票,还沉浸在一笔横财砸到头上的喜悦中,脑袋晕乎乎的。
不愧是陆寒,出手竟如此阔绰。
只是这么多的银票,顾之澄不知道,陆寒已经把家底都掏空给她带身上了。
就是怕她在宫外冷着饿着受委屈。
这一晚,顾之澄幸福地睡在了银票堆里,再次梦到了陆寒。
这是她头一回梦里出现陆寒却不是梦魇,而是一个甜甜的美梦。
她梦见和陆寒两个人在银票汇成的河流里徜徉翻滚着,笑得合不拢嘴。
第96章 【96】一更
出宫以后的生活, 顾之澄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这畅快。
天高任鸟飞, 海阔任鱼跃。
没有太后的拘束, 没有陆寒的压迫,她从未这样自由自在过。
不过她并没有在澄都逗留, 而是在出宫的第二日,便收拾好金银细软出城了。
路过澄都的东西街市时,她也曾眼花缭乱, 心动无比,但却因为要赶路所以带不了太多的东西, 只能忍痛割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走之前,顾之澄享用了一碗澄都鼎鼎有名的酸汤馄饨。
虽不如宫里做得精细, 但这街巷之中的美食, 自然也有它独特的风味。
她出了宫依旧是男子打扮, 所以说话做事都方便得很。
在城郊买了马匹,骑上便直接出发了, 一个人就是这点好。
只是顾之澄颇为头疼的是该如何说服太后,接受她已经不是顾朝皇帝的这个事实。
因为头疼,所以顾之澄并没有赶路急着去见太后,反而是每天慢慢悠悠地骑着马,再寻到好一点的客栈便住上,在不大不小的城镇里寻访一下当地的美食,吃喝玩乐,怡然自得。
只是不承想......她原本头疼的事情, 一下子就不必头疼了。
离开皇宫的第四天,她睁开眼,入目是精致的挑银线缠枝荷花纹的帐幔,屋里熏着泠泠的香,让她蓦然就蹙起了眉。
她记得入睡前的客栈,可没有这样奢华的帐幔,也没有这闻起来就极名贵的香。
更重要的是,她身下垫的是绵软的褥子,盖着的是顺滑的锦衾,比那客栈里的床垫褥子不知要好到哪里去。
顾之澄掀开衾被一角,发现自个儿的衣裳都纹丝未动,这才稍稍安了心。
这才不动声色地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里。
她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自然目光毒辣,一眼就能瞧出来这屋子里的好东西不少,只怕不是普通权贵人家能有的。
隐隐约约间,顾之澄心头起了些不妙的预感,眼皮子也跟着跳了起来。
而这时,屋子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顾之澄立刻死死盯住那门口,瞧着一个峻拔修长的身影迈了进来,因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
即便是这样,这个男人就是化成了灰,顾之澄也能将他认出来。
不是陆寒还能有谁......?
顾之澄杏眸圆睁,贝齿咬得发痒,“陆寒?!”
陆寒冷峻的眉眼微抬,似是有些意外地看了顾之澄一眼,“若我没记错,这仿佛是你第一回 唤我的名字。”
这小东西的嗓音格外好听,念起他的名字来,也格外让他心动。
“......”顾之澄努力让自个儿看起来平静一些,不至于失了分寸,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寒直勾勾地望进顾之澄一双水色无双的眸子里,视线不躲不闪,不偏不倚,认真地说道:“我后悔了。”
顾之澄眉心一跳,后背抵在床榻上冰凉的木阑干上,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意思......?”
陆寒轻叹一口气,觉得自己明明已经说得足够明白,“字面上的意思,还不明白么?”
顾之澄终于慌乱起来,四处瞥了几眼,这才发现为何一醒来,总觉得这间屋子格外奇怪。
原来这屋子,是没有窗户的,只有方才陆寒进来的那道门。
且如今那门被陆寒关上,也是不透光的。
若不是这屋子里四角都点着盏灯,只怕就是个巨大的黑箱子,将她关在其中,暗无天日。
陆寒......是想要囚.禁她么?!
顾之澄将唇瓣咬得泛白,想到陆寒的软肋与痛处,便狠了狠心睨着他问道:“同为男子......断袖之癖何等肮脏龃龉,你就愿意这般与我一直纠缠下去?那若是露馅,世人将如何看你?史书上将如何写你?后人又将如何评价你?”
连着三个问题,让陆寒原本就冷淡到有些苍白的脸色越发显得白了几分。
他敛下眸子,纤长的睫毛覆住眸底一片深邃之色,抬起来时,又归于一片平静。
三天三夜。
这些问题,他已经想了三天三夜。
答案在他的心里,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他只要顾之澄。
旁的一切,他都可以失去,也可以不在乎。
原本,他以为有了顾朝江山,有了皇位兵权,即使与顾之澄生死不复相见,他也可以将全副心神投入到治理天下,开创太平盛世上来。
可是等到真真正正知道,他与顾之澄永远也不会再相见的时候。
他才明白,失去顾之澄是怎样的感受。
在前尘旧梦里,他曾因为顾之澄身死而失去过他一次,那剜心刺骨的感受虽然极痛,却也因在梦中而模糊了三分。
可是这回不一样,他真真实实的切身体会到,这样的失去有多痛,有多不可承受。
也明明白白的发现,这万里江山于他,原来抵不过有顾之澄在身边。
仿佛他已经不是他,只成了行尸走肉。
若没有顾之澄,这人世间,仿佛全成了空洞的画,毫无意义,也无颜色。
所以,陆寒食言了。
这是他第一次出尔反尔,没有履行他的承诺。
即便陆寒从不食言是因为他深信不遵守诺言的人死后会遭万劫不复,下十八层地狱。
可如今,为了顾之澄,死后的事,他也不大在乎了。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亲自骑马昼夜狂奔将顾之澄带了回来。
重新将顾之澄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才有一种感觉,他的全世界又回来了。
去他的龙阳断袖,去他的世人眼光,去他的千载流芳。
他统统不在乎了。
他只要......顾之澄能一直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要这个。
......
陆寒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从他的神情里,顾之澄已经可以看出来,他不会再放她走了。
她的眸光也全黯了下来,只是沙哑着嗓子无力地开口道:“所以,你不打算放我走了么,是么......?”
“是。”陆寒这回倒是答得利索,眸色深浓地看着她。
顾之澄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样显而易见的答案,真不知道她方才是抱着什么希冀才问出口的。
她抬起眸子,眼底是摇摇欲坠的失落与痛苦,“陆寒,你这个骗子。”
顾之澄认识的陆寒,虽然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但从来都不是一个食言的人,向来言出必行,看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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