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微
顾之澄杏眸抬起,晶亮的眸子里满是疑惑,看着陆寒不解道:“什么意思?”
陆寒轻笑一声,绷紧的下颌弧度好看且完美,“陛下可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顾之澄茫然地想了想,她在宫里过的日子从来都无二样,所以时常不知今夕是何年,听他一问,脑子里快速思索起来。
陆寒已经先她一步,主动将答案说了出来,“陛下,今日是七夕,传说中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
顾之澄若有所思的抿起唇,眸光里满是熠熠晃动的碎光,“哦?”
“陛下可知每年七夕日落之后,澄都里许多适龄婚嫁的公子姑娘都会上长街去游玩?”陆寒坦然与顾之澄对视着,眸色轻幽的娓娓道来。
顾之澄以往对这些事从不上心,但今日听陆寒一说,也渐渐明白了这七夕习俗。
原是日落之后,长街上便会升起许多灯笼,热闹非凡。
届时灯影幢幢,人影朦胧,既看得清,又看不太清,这时便是最好互相相看的时候。
还未有婚配的男子女子皆会在腰间系上一枚小牌,有钱人家便是玉的,而用不起玉的则是木的,由此一来倒也能看出是否门当户对。
而小牌上头刻着名字住址,皆用细红绳串起来,玲珑小巧。
若是两人看对了眼,便会取下腰间的小牌,双方眼神交汇,便可意会,然后交换了各自的玉牌。
男子回家禀明父母,过些时候,便会有媒人去那女子家中提亲了。
顾朝民风开放,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但更多的都是自主婚配。
凡是开明些的父母,若子女不点头,是不会强行替他们安排嫁娶的。当然如谭芙父亲那种人自然不必说。
顾之澄听完陆寒的话,深思熟虑过后,便点了点头,可是又皱起眉来,“朕的身份可如何说?”
“陛下不必担心,臣已经替您准备好了。”陆寒忽然似变戏法般,从袖中拿出一枚小玉牌来。
上头写了顾之澄的名字,而地址......竟是写的皇宫。
顾之澄捏着那玉牌,指尖纤嫩雪白,只是眉间却轻轻蹙了起来,“这地址......是否有些不妥?”
“陛下既不想强迫旁人,自然不该有所隐瞒。陛下若是将玉牌递于中意的男子,他若是看了玉牌觉得高攀不起,便会不着痕迹地退回来,所以陛下不必怕当众丢脸。”陆寒从善如流的解释着,仿佛将一切退路都替她想好了。
“......”顾之澄杏眸圆睁,反问陆寒道,“那小叔叔的玉牌呢?”
陆寒深深看了她一眼,忽而轻笑道:“臣不需要。”
顾之澄有些不甘心地抿着唇,杏眸雪亮,“小叔叔莫非打算一辈子都不娶妻生子了么?”
陆寒仿佛被顾之澄梗了一下,看向顾之澄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奇怪起来。
他抚了抚袖口的蟒爪暗纹,神色有些疏离淡漠地道:“此事臣自有主张。”
换言之,就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顾之澄心里莫名其妙也堵得慌,反唇相讥道:“小叔叔若是有了主意,可以来找朕,给你下一道圣旨赐婚。”
这皇上金口玉言指的婚,是一份荣宠,也是一份祝福。
陆寒眸色深幽,点头道:“那是自然,到了那时,臣定会厚着脸皮向陛下来求这份恩宠的。”
顾之澄:......
不知为何,听到陆寒这话,顾之澄心里越发堵得慌。
索性别过脸去,也不想再同他说什么了,站起身便打算叫马车出宫。
可陆寒却叫住了她,淡声道:“陛下这是打算用男子身份出宫?那到时候这玉牌给哪位男子敢收呢?”
顾之澄:......
今天陆寒似乎格外气人,一句话比一句话难听。
顾之澄心里不爽,直接回头睨了他一眼道:“那小叔叔便先出宫吧,朕换了衣裳,自会出宫的。”
陆寒勾起唇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是转身走了,干净利落的背影气得顾之澄又跺了跺脚。
可生完气,她又觉得自个儿也是莫名其妙的,这是在气什么呢?
......
知道顾之澄是出宫择婿,太后自然是一百个高兴,甚至闻讯赶来,替顾之澄拾掇了起来。
给她挑了件尚服局新裁好的软银轻罗百合裙,这料子又轻又软,很是适合夏日夜晚穿着,既轻薄透气又衬得肤色雪白。
顾之澄穿上后更显得眉目如画,鼻梁秀挺,精致得如一笔一画描摹出来的。
太后又唤了她身边手最巧的姑姑给顾之澄梳了个瑶台髻,簪上翡翠流苏步摇,脚底搭了一双云丝绣鞋,走动间碧光如清波晃动,映得眉心如水。
顾之澄原本不施粉黛就已是绝色,如今再细心打扮一番,更显倾国之姿,就连见惯了太后年轻时貌美倾城的宫人们,也一时屏住了呼吸压不住眼底的惊艳。
太后满意地拉着顾之澄,美眸中异彩连连,“哀家的澄儿长大了,生得这样好看,谁人见了能不动心?哀家相信,澄儿今日定能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没有意外,以后都暂定18点日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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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107】二合一
太后又嘱咐了顾之澄几句, 无非是让她今日务必要择好如意郎君,并且交换了玉牌带回来。
太后显然将这件事看得极重要, 顾之澄硬着头皮应下了, 知道她若是不拿块男子的玉牌回宫, 太后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了, 时辰也不早了, 你便快些出宫去吧。”太后忽然推了顾之澄一把,将她送出了慈德宫外。
顾之澄:......她还没来得及看太后到底把她打扮成了什么样子。
但是太后已经命人将大门紧紧合上了,她再回清心殿又要耽误好一番功夫, 只好心里很没底的坐上玉辇出宫了。
胡海看她的眼神倒是有几分惊艳,让她有了一丁点儿的自信。
可顾之澄平日里穿的都是男子衣裳,就算偶尔着裙戴钗, 也不如今日这般精心打扮。
更何况今儿太后还给她敷了粉, 涂了口脂,这是顾之澄从前都不曾体验过的, 所以总觉得脸上多了层东西似的, 不大自在。
然而方才太后又叮嘱过她不能轻易往脸上抹,免得妆面花了,所以她只能强忍着手痒,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出了宫。
马车早就在宫门口候着了,顾之澄下了玉辇, 跨过高高的门槛,便踩着兰花凳上了马车。
上去后,顾之澄发现陆寒竟坐在里头, 顿时一愣。
“小叔叔?......你不是回府了么?”顾之澄轻软的嗓音里满是疑惑,杏眸圆睁,晶亮动人。
陆寒望着她的脸,眸色越发深幽,目光更是让顾之澄七上八下的心里越发忐忑了。
她甚至来不及等陆寒的回答,就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脸去,小声问道:“朕......朕今日这身打扮如何?”
“......”陆寒嗓音沉冽,带着一抹很明显很直白的嫌弃道,“请陛下恕臣直言......”
顾之澄从陆寒的语气里,听出来了些一言难尽的味道。
“小叔叔但说无妨。”顾之澄咬了咬唇,忍住了抬手将这张脸遮起来的冲动。
陆寒声音响起,深沉又直率地说道:“陛下今日的打扮,以臣作为男子的眼光看来,实在不算好看......这脸上涂得......反正若是臣与陛下相逢,是不会将腰上的玉牌解下交换的。”
“......”虽然陆寒的说法已经很委婉,且她自个儿也觉得今日打扮得有些奇怪,但顾之澄的脸上还是生出了些火辣辣的感觉,只觉得气氛越发尴尬起来。
她有些忿忿地揉了揉手里的帕子,小声嘟囔一句,“反正朕又不是想要你的玉牌......”
“陛下在说什么?”陆寒蹙眉问道,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顾之澄忙摆摆手,讪笑一声。
陆寒深幽的眸光落在顾之澄的脸上,努力抑制着眼底的惊艳,还有自个儿宝贝即将被旁人发现的不爽......
其实陆寒心知肚明,他是在睁着眼说瞎话骗顾之澄。
今日她打扮得哪里是不好看......反而是非常好看,好看得让人看一眼就容易沦陷进她的眼睛里,小脸精致好看得不像话,琼姿玉貌,倾国倾城,无论怎样华丽夸张的词语来形容都不为过。
起码在陆寒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瞬的失神。
但是很快他又意识到,他们待会儿还要一同去,尽管他无比想将她藏起来,可是却并不可能。
所以他没有旁的法子,只能说她不好看,然后再想办法擦掉她殷红的唇瓣上那惹人想要尝一尝的芳泽。
“陛下,可要将脸上的脂粉擦去?”陆寒慢条斯理,谆谆善诱着问道。
顾之澄后知后觉,点了点头,杏眸中还有一缕小白兔似的懵懂无知。
陆寒计谋得逞,脸上却是不显,依旧沉着而冷静地看着顾之澄拿起帕子在脸上使劲擦了几下,嫩□□致的小脸顿时就泛起一片微红来。
陆寒有些心疼,他知道这小东西惯是不会心疼自己的,连忙抬手将她手里的帕子夺走。
顾之澄茫然地看着他,却见陆寒不急不缓道:“马车上没有铜镜,陛下若是自个儿擦,只怕这张脸是要擦花的,不如让臣来。”
“......”顾之澄听罢,忙想拒绝,却见陆寒已经俯身压了过来。
她眼前的天光全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眼前只剩下他胸前衣襟上绣着的竹枝暗纹,放大到占据了她的整个视角。
再然后,便是陆寒的指尖伸了过来,修长白皙,虽好看,顾之澄却无暇欣赏。
因为陆寒竟然扔了那帕子,只用指尖替她擦着脸上的脂粉。
陆寒的指腹微凉,动作温柔细致,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嫩生生的小脸上剐蹭而过,仿佛是在擦拭着什么稀世珍宝。
本就是夏日,虽太阳已落山,但空气里浮动着的燥热并未消减,如今随着陆寒指尖抚过,顾之澄只觉得更热了。
脸上像是发烫一般,灼得陆寒的指尖都渐渐有了滚热的温度。
他修长的指尖一抹,便似在她白嫩的脸颊上画出一抹绯红的晚霞,比当下天边绚烂铺开来的残阳晚霞还要美上三分。
陆寒眸色越发幽深,顾之澄却再也受不了,往后一躲避开陆寒的手指道:“小叔叔还是用帕子替朕擦吧......”
陆寒却自顾自地伸出手来,揽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依旧认真而温柔地替她擦着脸,“帕子粗砺,臣怕用力稍稍重些便会刮伤了陛下的脸,还是如此这样最好。”
“......”顾之澄本想告诉他,她的这条帕子用的是云烟缎,是最柔软不伤肌肤的锦缎。
可是抬起眼望见陆寒眸光认真又专注地替她擦着脸,长睫轻轻颤着,那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半点其他心思,顾之澄又有些怏怏的住了口。
或许......他真的只是想替她将脸擦干净,并没有别的想法。
顾之澄勾了勾指尖,对于脑海里冒出来的这个观点,莫名有些沮丧。
这时陆寒收回了手,她也立刻调整好表情,淡声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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