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黍宁
风里……
乔晚刚伸出去的手,突然顿在了半空,脸色也变了。
风里有血气。
血气丝丝缕缕地混杂在夜风里,不仔细分辨根本分辨不出来。
乔晚面色凝重地站起身,循着夜风的味道,走下了台阶,一路走出了云修院。
岑府太大。
这一路走走停停,乔晚在一个月洞门前停下了脚步。
突然之间,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辛夷?”
乔晚迅速扭头,转身就看见了个圆脸丫鬟站在她身后,一脸惊讶。
桂旗。
旧怨在前,桂旗看着乔晚,神情也有点儿难看。
“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是去伺候二少爷了?”
乔晚转头看了她一眼,就扭过了头,“别吵。”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堂而皇之地无视,桂旗面色变了又变,更难看了。
上回那旧账还没算,一看乔晚这德行,桂旗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瞥了一眼她手心,确定乔晚手上没拿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后,略微松了口气,忍不住张嘴就开始刺。
“怎么?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这儿?是惹二少爷不痛快了?”
乔晚还是没回头,就留给她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但语气加重了点儿,“闭嘴。”
桂旗胸口气血一个翻涌,差点没气得一个倒仰,缓过神来后,扯着唇角,怪声怪气地冷笑。
“哟,现在就已经学会摆谱了?”
“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小浪蹄子,没安什么好心,这才来几天呢,就傍上了大少爷和二少爷。”
“不过是个贱货,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
“我告诉你,刚刚我路过云修院门口的时候,可看得一清二楚。你和个男人避着二少爷,大半夜的在院子里私会,还真以为没人看见了?”
“我呸。”桂旗越说越起劲儿,啐了一口,咬牙,“不安分的东西。”
她当时看得可一清二楚,乔晚就这么站在台阶前,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那叫一个缠绵。
说完,桂旗喘了口气,心里有点儿紧张,又硬是扯着唇角,盯着乔晚背影看。
端看她会是个什么反应。
大不了在这儿撕开了就是。
桂旗痛痛快快地想。
反正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但乔晚还是没吭声,不仅没吭声,还抬脚就要走。
这……这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桂旗一愣,赶紧提步追了上去,一边追,嘴里一边嚷嚷,“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就算心虚也晚了,我可都看见了。”
“你还有什么可——”
砰!
面前人忽然来了个急刹车,转过了身,桂旗一个踉跄,毫无防备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这一撞,鼻子上传来一阵剧痛,疼得桂旗面目扭曲,低呼了一声。
伸手一抹。
一手的血。
这……这小贱人身子骨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壮实?
剧痛之中,桂旗倒抽了一口凉气,胡思乱想道。
嘶——
可真疼。
都撞出血了。
回过神来后,桂旗捂着鼻子,气得直瞪眼,死死地盯着乔晚看,心里更恨了。
看她不剥了这小贱人的皮!!
但面前少女还是没什么反应,甚至都没看她。
或者说——
视线从始至终就没落在她身上过。
乔晚看的是头顶。
头顶的树枝。
黑夜里,树影幢幢,树枝就像一只只张开的鬼手。
五指间,漏出了个人。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这个时候,就算桂旗也终于察觉出来一点儿不对了。
她鼻子上的血,不可能有这么多。
多到,辛夷身上也沾上了血点。
多到,甚至滴到了她胳膊上。
胳膊上滴滴答答地传来了点儿温热的触感。
桂旗伸手抹了把胳膊,战战兢兢地回过了头,顺着乔晚的视线看去。
一声尖叫立即从嗓子眼里蹿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唔唔唔唔!!”
还没叫完,乔晚突然上前一步,捂住了她嘴。
桂旗惊恐地瞪着眼,看了看头顶的树杈,又看了看乔晚。
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人!
是个人!
被剥了皮的人!出人命了!!
乔晚眼睛也没眨一下,语速飞快语气冷静,就是手上捂得更紧了,“我知道。”
“闭嘴。”
一边捂,一边抬眼去看。
血气就是从这儿传来的。
树上挂了个血肉模糊的人,被剥了个干干净净,就这么挂着,像一条红通通的腊肉。
桂旗被捂着嘴,扑腾着四肢拼命挣扎。
奈何和威武有礼的乔晚相比,就像是落入了猎人网里的,娇弱无力的雀儿,扑腾了半天,也没撼动乔晚半分。
乔晚低下眼,凶神恶煞地威胁,“我放了你,你别出声儿,做得到吗?”
桂旗浑身上下一软,眼里顿时冒出了点儿泪花,“唔唔唔”地点头。
乔晚松开了手。
新鲜的空气一瞬间涌入了肺里,桂旗剧烈地咳嗽了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扯开嗓子就喊!
她就知道不能放!
在桂旗出声前,乔晚迅速飞身上前,快准狠地再次卡主了桂旗的喉咙,扯下来一片衣袖,团了团塞进了嘴里。
再从怀里摸出了一把铁锤。
咚——
铁锤砸上了树枝,树上吊着的人哐当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
乔晚拖着口不能言的桂旗,走上前。
圆脸丫鬟见状,挣扎得更剧烈了。
这人她看都不敢看一眼。
陆婉竟然敢走上前!!
走过去也就算了,还要带着她一起!反正她不去,打死也不去!
桂旗手脚并用地努力往回爬,刚爬出两步,又被乔晚提着衣领给拽了回去,摁到了尸体前。
少女一脸凶相,“给我乖点儿。”
被乔晚拖到尸体面前,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刺得桂旗眼里顿时滚出了两行泪水,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面前这尸身,是看都不敢看一眼的。
拖着桂旗,乔晚蹲下身,去察看眼前这具尸体的情况。
是个男人,骨龄大概二十上下。
皮剥得十分细致,完整,是个精细活儿,没时间绝对剥不出来。
身边儿的桂旗,忽然跟个鹌鹑一样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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