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黍宁
乔晚刚想动一下,立即就被妙法给逮了个正着, 冷喝:“静!”
道道佛光, 更加凶猛地撞入体内, 雄浑凶悍,像是要破开筋脉。
随着佛光在体内运转得越来越快, 也越来越重, 乔晚疼得面色惨白, 咬着牙根冷哼了一声。
就算再不会察言观色,她也能看出来, 妙法他这是妥妥的生气了!
一动了嗔心, 下手也狠, 根本没和她客气。
佛气毫不留情地在体内穿行。
维持着这么一个姿势,乔晚疼得冷汗一滴一滴直往下掉, 绷紧了肌肉, 承受着这佛气一波又一波的冲刷,压在墙上的手指死死地扣住了墙缝,绷得青筋暴起。
手指刚有往回缩的迹象。
妙法攫住她手腕的手, 攥得更紧了点儿,再一用力,握着她手腕,把乔晚胳膊高高拉了起来, 往墙上压了压,抵得紧了点儿。
佛气横冲直撞。
乔晚忍不住回头问:“前辈……”
妙法:“忍着!”
半截话在对上佛者视线之后, 咽回了嗓子眼里。
那一眼……
乔晚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和乔晚视线相撞,妙法闭上眼, 深深地吸了口气。
乔晚则还停留在那一眼震撼之中。
帮她压制梳理了这么长时间的魔气,乔晚几乎快忘了,妙法尊者他也有心魔。
梦里,那片赤红的血海,和站在浪尖上,极目远望,几乎占据了整片海面的魔军。
于是,乔晚不敢吭声了,冒着汗趴在墙上,等着这一波过去。
魔气和佛气在乔晚身体里打了个难解难分,最终还是魔气先低了头,双方偃旗息鼓。
佛者这才松开手。
乔晚累得全身是汗,像条死鱼一样,靠着墙软绵绵地滑了下来,疼痛的余韵还残留体内,疼得她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不过眼角余光瞥了眼妙法,求生欲还是让乔晚拖动了疲惫的身躯,果断跪坐在佛者面前,乖乖地行了个礼。
“多谢前辈。”
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魔气翻来覆去地总不是个事儿。
再来这么几回,她也承受不住了。
乔晚挣扎了一会儿,抬眼,给了个真情实感的建议:“前辈,要不你把我拴起来吧?”
乔晚以为自己态度十分良好,没想到妙法根本没这么想。
“我拴你做什么?!”
乔晚犹豫地回答:“防越狱……”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一茬,再次收获了佛者冷冷的一记眼刀!
乔晚挠挠头认真地想了想,干脆盘腿坐着地上,开始给妙法分析。
如果说之前她入魔没什么理智,全凭本能行事的话。随着她入魔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深入,入魔之后的她,好像也有了些简单的想法和喜怒哀乐。
这点,刚刚和她交过手的妙法是能察觉出来的。
长此以往下来,乔晚也不能保证自己入魔之后,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总而言之,还是锁起来最保险。
她现在能用小号走跳,大号委屈一下也没关系。
佛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定忍峰,是我平日禅定之处。”
乔晚:“?”
“从今日起,你就去定忍峰下,”妙法道:“由我日夜监管。”
日夜监管。
是她想的那个日夜监管吗?
乔晚面露愧意,委婉表示:“这……是不是太麻烦前辈了。”
妙法看上去更没好气了:“知道最好!既然知道,就好好留在定忍峰下,勿要再多招惹是非。”
“是。”乔晚肃穆行礼,“晚辈多谢前辈关心。”
“我这并非关心,”妙法瞥了乔晚一样,冷声,“只是不愿当着我的面,这世上又多了一个魔,到时还要大光明殿弟子为除魔多跑上一趟。”
说完,妙法就冷眉冷眼地离开了。
乔晚盘腿坐了一会儿。
刀疤男嗓音凉凉地飘了过来:“妹子啊,你别伤心,要伤心,就到哥哥我怀里来。”
“我跟你说,妙法这邪佛,说白了就刀子嘴豆腐心。”
乔晚:“怎么说?”
刀疤男,凡间俗名叫龚烈,躺在牢房的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乔晚扒着妙法。
想当初他好歹也是离魂宗的杠把子,死在他刀下的修士那叫一个不计其数,可惜一不小心翻了船,被妙法这邪佛给咬上了,咬上就不撒手,愣是千里迢迢追了他几天几夜,废了他半身修为,叫他给他手上一百多条人命偿命。
呸!这世道儿本来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被他杀了那是他们技不如人!
就算到现在,龚烈也没觉得自个哪里做错了。
但偏偏妙法这邪佛非要摁着他头让他认错,还瞪眼怒喝,说他无药可救,该替这一百多人偿命,说着捋起袖子,就要送他归西。
打吧,又打不过,
最后,他十分有骨气地一昂脖子。
拍吧,拍吧,下辈子还是条好汉。
龚烈却没被妙法给一掌轰死,就地正法,而是被妙法他打包塞进了大光明殿地牢,日日听着大悲咒,接受佛祖的感化。
每天“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
他妈的!龚烈悲愤怒吼!还不如当初一掌打死了他!
不过,他也算看出来了。
龚烈分析分析:“你别看妙法这邪佛,脸长得像个娘们,但打起架来那叫一个真o纯爷们儿。”
乔晚表示同意。
这点,她最有体会的。
“但是吧,心也软,软得跟个娘们似的。”
龚烈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真打算一掌拍死我,何必搞这么麻烦,说白了,还是下不去手。”
“也得亏他这么多年混上了个尊者的名头,在和尚堆里有那么点儿威望,这要是普普通通的修士,早死八百回了。”
心软的人,都活不长久。
这点几乎是修真界修士们心里的共识了。
所以,龚烈下了个结论:“妙法这邪佛也是关心你。”
虽然他自己不承认。
毕竟要搬家了,乔晚和龚烈唠了一会儿,在地牢里众歹徒们“多回来看看啊”的依依不舍的招呼声中,收拾收拾包袱搬到了定忍峰。
定忍峰下就一块儿光滑如镜的大青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平常妙法就在这儿结跏趺坐,禅定修行。
乔晚拎着包袱,四下看了一眼,没看到佛者的身影,略一思索,干脆又切回了小号。
大号虽然被监管,幸好还有小号能动。
和方凌青定下十日之约后,乔晚离开了利生峰,回到大光明殿。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她这个时候不太好意思去面对妙法尊者,干脆去找了岑清猷。
一见到岑清猷,乔晚十分熟稔地上前打招呼:“二少爷。”
岑清猷往后退了一步,额头间的菩提子一个哆嗦。
温润如玉,镇定从容的小少年郎,就这么被吓到了。
“这位……仙友?”
乔晚淡定:“是我,辛夷。”
在乔晚解释之下,少年终于找回了点儿冷静。抬头苦笑:“辛夷,你吓我一跳。”
乔晚:“我这魔气,没办法。”
少年看着乔晚的目光,瞬间带了点儿同情和复杂。
辛夷她明明是个姑娘,但由于魔气磋磨,却只能化作男子行走,心里定然也不好受。
温和体贴的岑家小少爷,面对这张俊美潇洒的脸,顾忌到乔晚自尊心,突然有点儿手足无措,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
乔晚十分看得开,少年大马金刀的一坐。
嗯……
有点儿奇怪。
乔晚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垂落在膝盖上的衣摆。
往左放放。
岑清猷:……是他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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