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说到底,谁又想早早的死呢?
虽然柴祐琛是个讨嫌鬼,可是官家说过,整个大陈,都没有比他更加坚定又可靠的人了。那会儿,她还酸了许久。
柴祐琛收了弩箭,大手一挥,柴贵领着一群人冲了出来,那刀疤男一瞧,暗道不好,嚷嚷道,“兄弟们,快跑!”
谢景衣收了剑,柴祐琛的父亲齐国公可是手握两浙路军权,手下净是精锐之师,抓着几个山匪,还不是手到擒来。
“多谢了。”谢景衣咬了咬嘴唇,小声的说道。
柴祐琛挑了挑眉,“话本子都说英雄救美乃是佳话……可惜了,也得有美人才行。”
擦!谢景衣的感激之情,一下子少了好几分,咬牙切齿道,“那是,下次换我救你,便是英雄救美。”
她正说着,一面大帕子迎面扑来,盖在了她的脸上,紧接着一个大手袭来,差点儿没有把她的脸搓掉一块皮。
谢景衣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面团,正当她准备怒吼的时候,那帕子又轻柔了起来,快速的不见了。
柴祐琛坐在马上,弯着腰,看着她,“一脸黑灰,一脸血,丑死了。”
谢景衣一愣,她一手玩爆竹,一脚捅刀子……不对,她用脚捅了哪儿?光这么一想,她都恨不得立马寻口井,好好的洗上一洗……
她想着,艰难的掏出自己的帕子,擦起了脸。
“你从那边来,可瞧见我家的马车了,我阿爹阿娘,还有我大兄?”
柴祐琛闷哼了一声,“嗯。在后头,没我跑得快。”
谢景衣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会来的?”
柴祐琛是京城人士,初初到杭州,这里往里走,只有青山村了,总不能,他也是去走亲戚的吧?
柴祐琛把头别向了一边,冷冷的说道,“路过。”
谢景衣噗呲一笑,“谢谢你路过。”
柴祐琛咳了咳,“是之前的那群……”
谢景衣神色一冷,点了点头。
柴祐琛叹了口气,看了已经被手下抓回来的那群歹人,“怕是无下文了。”
谢景衣摸了摸柴祐琛的马,这厮瞧见她来,已经伸过头来,傻咧嘴求安抚好些次了。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我先去看我阿姐了!”
柴祐琛没有回话,看着谢景衣的背影,捏起她擦过的帕子看了看,迟疑了许久,终于揣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谢景衣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谢景娴跟前,她还趴在马车里,微微发抖。
“阿姐,你没事吧?”
谢景娴一个激灵,低头看向了谢景衣的脚。
她的脚上全都是血,不过是旁人的血。
谢景衣身子一僵,将脚往后缩了缩,悄悄的挡在了裙子里。
谢景娴是个好人,可她不是。能在那深宫里活得顺风顺水的,有几个好人。
她正想着,瞧见谢景娴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不用看,都能够感觉到她的手在抖,“三囡有没有受伤?应该……应该阿姐保护你的,都怪阿姐没有用。这里有鞋子,换……换鞋子。”
谢景衣眼眶一红,跳坐上了马车边缘,她将脚上的鞋子一甩,接过了谢景娴递过来的鞋子,快速的换上了。
马车里头乱七八糟的,因为胡乱的拿爆竹,之前码得整整齐齐的礼物,都堆作了一团。
谢景衣胡乱的翻了翻,翻出了一包糕点来,撕开来往谢景娴嘴里塞了一块,又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块。
“阿姐很好。有的人,天生胆子大,就爱斩妖除魔,譬如我,有的人,天生温柔,喜欢坐地成佛,譬如阿姐,两种人都很好。阿姐在我心中,是最好的阿姐。”
“好哇,大姐姐是最好的阿姐,那我是什么?谢三囡,你这个心眼偏到没有边了!”
谢景衣听着着宛若打雷的声音,扭头一瞧,就瞧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扑了过来,拼命用力的抱着她,“死三囡,臭三囡,你小小年纪,竟然指挥大兄,指挥大姐,还指挥我,天杀的,我竟然还听了你的。”
“我就知道,你天生骨头硬,嘴巴硬,是绝对绝对不会有事的!”
谢景衣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铁桶箍子给箍住了,简直喘不上气来,她翻了翻白眼,吐了吐舌头,觉得好过了几分,可一抬头,就瞧见远远的,还站在那里的柴祐琛。
他站在哪里,嘴角带笑,好似在说,丑!死!了!
“谢景音,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谢景音这才慌忙的松了手,擦了擦眼泪,“哼,谁要你逞英雄!你要我骗阿爹,阿爹都恼了!”
谢景衣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谢景音,啥玩意,明明就是你骗阿爹的好吗?谎话张口就来!
谢景音挤了挤眼睛,阿爹阿娘现在对你怜爱得要命,你快救我一次!
谢景衣无奈,“唉,我也是为了阿爹阿娘好啊!”
谢景音这下子才满意了,骂道,“臭三囡,以后莫要强出头。”
谢景衣有些囧,明明就是你逼我强出头!
说话间,翟氏在谢保林的搀扶之下,走了过来,她红着眼睛,摸了摸谢景衣的头,“没事就好。”
谢保林拍了拍谢景音的肩膀,“回去再说你。”
他说着,走向了柴祐琛,“柴二公子,还劳烦你再帮个忙,帮我把这些家丁受伤的送到医馆去,往生的……送回家去。”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劫后余生的喜悦过后,便是无尽的悲凉与愤慨。
柴祐琛点了点头,“举手之劳。谢伯父不用担心,我叫柴贵去办这事儿,我送你们去青山村,以免再出意外。这些人,乃是旁的地方流窜儿来的山匪,这剿匪的功劳,侄儿斗胆,替我阿爹领了。便不送去富阳县衙了。”
谢保林一愣,满怀感激的对着柴祐琛拱了拱手,“如此便多谢了。”
第37章 裴少都
谢景衣意外的看向了柴祐琛。
如今正是官员大考之际,谢保林身为富阳县令,竟然在自己的辖内遇到了山匪,还出现了伤亡的情况。若是有那别有用心之人,大做文章,怕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升迁机会,又要出现意外了。
柴祐琛的阿爹执掌两浙路驻军,他若是说流寇蹿入,被他们所擒获,自认乃是功劳一件,也就没有人敢胡乱的牵扯到谢保林身上了。
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谁又知道,齐国公是个什么性情,指不定人家领了皇命,磨刀霍霍向猪羊,就等着有人做那出头鸟呢!
柴祐琛此言,是要为谢保林兜下这件事情了。
“这些人,都是因为我们一家子这才……理应我同景泽将他们一个个的送归家去。”
柴祐琛点了点头,“伯父同谢兄尽管去,我送伯母回青山村。雪越下越大了,再等下去,怕是路途不便。”
谢保林没有再多说话,只拱了拱手。
柴祐琛拍了拍马,走到了谢景衣跟前,“走吧。”
谢景衣抿了抿嘴,轻轻的说了一句多谢,看着翟氏同两个姐姐上了马车,这才翻身上了自己的小毛驴,跟在马车跟前。
冰雪砸在脸上,微微有些疼,一些不听话的雪渣子,胡乱的飞进了鼻子嘴巴里去。
但是谢景衣并没有心情,去替自己遮挡一番,她在想,这其中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不是她蠢不做防备,实在是她没有想到,她们不去京城,歹人便来杭州杀人。
上辈子的时候,他们出了两浙路,一路快马加鞭的朝着京城赶,已经快要到京城了,方才遇袭的。
要不然的话,当时谢保林同谢景泽出了事,他们调头就回杭州,哪里会再往那狼窝里去?
当时她们几姐妹扶灵狼狈进京,翟氏缠绵病榻,永平侯震怒,誓要抓住歹人,为子报仇,不久之后,将所有歹人一网打尽,截杀朝廷命官,乃是大罪。在那些人被处死的那一日,谢景衣还亲自去看了。
虽然后面,她同永平侯府段恩绝义,但是一开始的时候,她们委实心存感激。
谢景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日她也心存疑虑,但等她有能力查的时候,那些人早就是一堆白骨,死人的嘴,还如何撬得开呢?
更何况,她实在是不明白,永平侯府有什么理由非要谢保林死?
谢保林好歹也是进士出身,乃是锦上添花之人。有什么理由,非要死?
她只当是那婆子故意引她们上路,然后在途中设下埋伏……她以为他们不去京城,就自然化解了危机,可他们竟然追到杭州来,要杀死谢保林。
那么最有可能的一个理由:杀了谢保林同谢景泽,他们母女几人任由永平侯府磋磨……就不成立了。
因为她上次表现得那么明显,连信物都拿走了。明摆着不会去认亲,谢保林一死,他们同永平侯府的那一丝丝的血缘亲情就断了。
人都死了,谁在乎他爹是谁?
谢景衣想着,有些疑惑起来。
倘若这杀人的,同认亲的,不是同一拨人呢?
谢景衣脑子中灵光一闪,像是有什么浮现了上来,却犹如水中之月,怎么抓都抓不住。
“伞!”
“什么?”谢景衣扭过头去,怀中便多了一把油纸伞。
她之前的蓑衣斗笠,在之前的乱斗中,弄得血糊糊,脏兮兮的,早就被她给扔掉了。如今只戴着兜帽。
之前想事情想得深,竟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谢景衣抖了抖身上的雪,嘭的一下撑起了伞。
这伞很是奇怪,外面看起来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而在里面,从伞柄中间开始,蔓延出了漫天的星河。
谢景衣有些怀念的伸出手来,摸了摸那图案,轻轻的说道,“是裴少都画的。”
话还没有说完,伞又被柴祐琛给夺了回去,谢景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又被塞了另外一把伞,“你撑这个!”
谢景衣翻了个白眼儿,撑开了伞,“小气!裴少都可好?”
柴祐琛哼了一声,“你师母都可以绕护城河一周,他死不了。”
谢景衣笑了出声。
柴祐琛眸色深了深,“你为何不问我可好?”
谢景衣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离我不够一丈远,脸臭得能当锅底了,有何不好?”
柴祐琛别过头去,“你为何直接叫姓裴的名字?”
谢景衣往后一仰,刚想半躺在驴背上,就感觉自己躺在了一条腿上。
她一扭头,瞧见柴祐琛坐在马上,扭曲的将自己的一条腿,伸到了青厥的背上,而她正好躺在了他的靴子上!
腿长了不起?腿长就可以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