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明儿个就成亲,我也不知道如今成亲该准备些什么。找你接嬷嬷帮把手……还有嫁衣什么的……先从你铺子里拿,至于钱,从我分红里扣。”
李杏说着,啪的一声拍响了桌子,一挪开手,露出了一张请柬,“我是来给你送帖子的。我们两个,都没有亲人了,也请不了别人,就请你了。”
谢景衣看了看李杏,又看了看周游龙,“怎么这么突然?”
她说着,眼睛在李杏的肚子上游走起来。
李杏缩了缩身子,清了清嗓子,“大概是好不容易出了太阳,照得我有些上头。”
谢景衣笑了出声,拍了拍胸脯,“你且放心,全包在我身上了,你就等着当新娘子好了。”
她说着,走了过去,一把勾住了李杏的脖子,把她拉到外头去了,“怎么回事?你又把那姓周的……咳咳咳……”
李杏涨红了脸,摸了摸肚子,“已经三个月了,我之前不知道,从青萍镇回来,气得见了红,这才发现不对劲了。”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你同周游龙……心中应该早有准备才是。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不会为了孩子,便随便的成亲。可是发生了旁的事?”
“你也别怪我多事,我平日里虽然说话不中听,但真心拿你当阿姐,你也说了,我便是你唯一的亲人了。若是那姓周的逼迫你,我替你把他打出去。”
李杏支支吾吾的,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我本想糊弄过去,却什么都瞒不过你。若光是有孩子,我本就立了女户,生下来了,姓李便是,又不是养不活了去。”
“那日在青萍镇,你同慧知被抓走了。我同周游龙一无所知,还在那里救治中毒的人。可有那家中人被毒死的,一时气氛,拿了扁担来打我……”
“周游龙全给我挡了,被打得吐血。”
谢景衣脸色一变,“还有这事儿!是我疏忽了……”
李杏见状,打断了谢景衣的话,将她按住了,“都过去了,我们做郎中的,都见怪不怪了。这人死了,怨郎中的多得是。”
她说着,自嘲的笑了笑,“好在后头还有一大群人,等着我们二人救命,那人被拦了下来。后来回来之后,我发现自己个有了身孕。”
“我便想着,我嘴上说不怪周游龙,心中还是怪的吧。很多年前,我被人打的时候,他不在,孩子没了,可这一次,他在了。”
谢景衣松了口气,眨了眨眼睛,“姐夫没有啥事吧?”
李杏见她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能有什么事,别说几扁担了,就是只剩一口气了,我也能治。再说了,我不是有了身孕么?又不能圆房,伤不伤有何干系?”
“放心吧,过了年便好了,不会耽误给你赚银子的!”
“”
第463章 财神爷登门
谢景衣听着,哈哈大笑起来。
她扭过头去,看了看屋子里的周游龙,他正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一脸忐忑的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子憨气。
“姐姐你想好了,不是一时冲动便行。姐夫的分红,日后我也一并给你。”
李杏笑了出声,“好!”
谢景衣办事麻利,又同李杏亲近知晓她的喜好,自事无巨细的写了单子,叫管事的去置办全套的嫁妆,让柴贵领了府上的家丁去帮忙布置新房,又到樊楼定了酒菜。
到日头偏西的时候,已经准备得妥妥帖帖的。
李杏不想声张,索性今日就给办了。统共就两桌人,谢景衣一家子便占了一桌,吃完了喜宴,送了新人入洞房,便散了。
“你这孩子,平日里瞧着懂事,怎么今日也不懂事起来。这女人成亲,乃是一辈子的大事,李杏没有亲人,也没有成过亲,她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你若是不知道,那可以来寻阿娘啊,就这么仓促草率的办了。怎么着也该大办一场,李杏乃是神医,这京城里不定有多少人来道贺呢!唉……真是的!应该交给阿娘来办的!”
马车方一停住,谢景衣便快速的跳了下车,撩开帘子扶着翟氏下了马车,“阿娘教训得是,她下次成亲,我一定叫阿娘你来办。”
翟氏一巴掌打在了谢景衣的脑袋上,“你这个瓜娃子,还嘲笑起阿娘来了!怎么说话的呢!”
谢景衣吐了吐舌头,送了翟氏进屋。
四周静悄悄,漫天都是星辰,明日看上去又是一个大晴天。
柴家的门槛上,坐着一个穿着素服的少年,他的怀中,抱着一个熟睡的女童,见到谢景衣回来了,拘谨的站了起身。
“柳梦庭,你坐在我家门前作甚?案子已经了了,漆家倒了,没有人会杀你了。我以为,你已经回徽州去了。”
那柳梦庭见谢景衣径直的进门,也跟着闯了进门,门房伸手要拦,被柴祐琛制止了。
谢景衣大步流星的朝前走,一进院子,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她扭过头去,诧异的看向了柴祐琛,“这一日功夫,你便在家做这个?你还会这个?”
不是她没有见过世面,实在是她出去帮李杏办事的这一日,家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胡乱堆着的积雪,如今已经是井然有序,被雕成了各式各样的动物,青厥在庭院中撒谎,一会儿舔了舔这个,一会儿用尾巴甩甩那个,俨然一副兽中之王的模样。
见到谢景衣同柴祐琛回来了,嘶鸣着撒丫子冲了过来,脖子上的金铃铛,叮叮当当的响。
它咧着嘴,就想要舔谢景衣,却是被柴祐琛一把按住头,“臭小子,不会舔你阿娘。”
青厥拱了拱脑袋,想要冲过来,柴祐琛用手抵着,一人一驴像是在斗牛一般。
谢景衣瞧着好笑,“青厥是头倔驴,你也是不成?多大人了,还同小驴儿计较。”
她说着,伸出手来,摸了摸青厥的头,青厥立马欢快起来,甩了甩尾巴,睁着大眼睛,看着柴祐琛,一副争宠得胜的模样。
柴祐琛无奈的笑了笑,从袖袋里掏出了些吃食,喂了青厥。
“我雕不这么好,青厥钻来钻去的那个桥洞,是我雕的,其他的,我找人来雕的。要过年了,青厥总要有什么可以玩的。”
谢景衣无语的拍了拍青厥的脑袋,“臭小子自己个玩儿去吧,没见到家中有客人么?”
青厥一个转身,撅起驴屁股,甩了甩尾巴,又自己个钻洞玩儿去了。
抱着孩子的柳梦庭,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过了好半天,方才说道,“你家的驴儿成了精了!”
谢景衣没有接他的话,请他落了座,又上了茶水,方才不紧不慢的问道,“你今日寻我,有何事?”
柳梦庭正了正色,对着谢景衣同柴祐琛行了个大礼,“小子柳梦庭,不自量力,斗胆有一事相求,还望柴御史同柴夫人相助。”
柴祐琛显然心情不错,“说来听听。”
“小子愿将柳家一半身家,捐给国库,却苦于无门。还请大人成全。”
不光是柴祐琛,这下子谢景衣都来了兴趣,漆少平被抓之后,他夺走的柳家家产,也是要还给柳梦庭的。
柳家家财万贯,柳梦庭说是财神爷都不为过,这财神爷张口就要捐一半,简直是魄力惊人。
“你这又是为何,无缘无故的?”
柳梦庭显然有备而来,他咬了咬嘴唇,认真的说道,“小子不敢在大人同夫人跟前撒谎。其目的有二,其一,虽然朝廷说要还我家产,但不知道何时能还,层层克扣,能剩多少,不如以此一举,拿回一半家业。”
“其二,海船暴利,柳家只剩我同阿妹两个人,压根儿守不住。我外祖家在徽州,算得上是望族,可在真正的世家大族面前,算不得什么,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子把守不住的海船给官家,换来官家对我兄妹二人的庇护。漆家一般的产业,已经很多,我们几辈子都花不完,贪心的下场,便是猴子捞月,两手空空。”
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小子坦诚相告,还请大人成全。”
柴祐琛勾了勾嘴角,“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何要为你做这个事?别人还只当我收了你好处,落了一身腥。”
柳梦庭摇了摇头,“大人家养的驴子,都能够戴金铃铛,戴貂帽;为了博夫人开心,能够一夜雕满园,并不缺我这点银子。”
“梦庭年纪虽然小,但自问勤奋好学,他日若是高中,将为大人驱使。”
柴祐琛笑了出声。
柳梦庭一瞧,顿时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谢景衣瞧着,踹了柴祐琛一脚,你丫的不知道自己笑得很勾魂么?已经害了官家一辈子的清誉了,不能连个苦孩子都害吧?
“他用不着驱使你!你很聪明,能想到这么多。我喜欢聪明人,欠我的人情。这个事情,我们替你办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待在京城读书科考吧。”
柳梦庭抱着阿妹,认真的行了大礼。
待起了身,又迟疑的问道,“夫人怎么知晓,我不打算回徽州,打算带着阿妹,日后就在京城落脚?”
第464章 走背字运
谢景衣倒是没有卖关子。
“你是一个聪明人,小小年纪能忍耐知进退,日后这早朝之上,定是有你的一席之地。”
谢景衣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柳梦庭的赞扬之情,这个孩子命太苦了,他需要认同。
“你献出一半身家,为的便是得到庇护。可去了徽州,天高皇帝远的,小孩子家家的,随便染个风寒就早夭了,到时候便是官家有心护你,亦是鞭长莫及。”
“在京城里就不同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谁敢轻举妄动呢?”
柳梦庭双目亮晶晶的,他对着谢景衣同柴祐琛拱了拱手,“正是如此,小子迫于无奈方才算计如此,叫柴御史同夫人见笑了。”
谢景衣摇了摇头,“既然应承了你的事情,明日便会去办了,你也好安心过年。如今时辰不早了,我叫人送你们兄妹回去。”
柳梦庭高兴的咧开了嘴,笑了起来。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方才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不用了,我买下了夫人隔壁的宅院,走两步就到了。”
谢景衣一梗,她忘记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柳梦庭的家产被夺走了,他也还是吃金枕玉长大的有钱人!
“过年,来我家中吧。”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柴祐琛突然说道。
柳梦庭眼眶一红,摇了摇头,“我们兄妹二人有孝在身,便不叨扰了。且今年是阿爹阿娘去世的第一个年头,置办宅院,也是想要有个门庭,贴个白联。”
柴祐琛也不强求,不再多言了。
再次下雪,已经是正月十五的时候,绒绒的小雪花儿,让整个上元节都变得不同了起来。
谢景衣凭栏远瞭,颇有些唏嘘,那一年官家被刺杀,她提着白灯笼气永平侯夫人,关慧知桥上偶遇,仿佛还在昨天一般。
京城里热热闹闹的,后族五大家少了一家,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若非说有什么,大约是以前的东家姓漆,如今的东家姓王罢了。
左右都是拿工钱的,主家姓什么重要吗?
比起这个,他们更高兴的是,整个正月里都没有下雪,等开春了,他们便能照常出门耍,流民们也能归乡了。
因为多了许多外乡人,今年的灯会异常的热闹,远远看过去,全是一动一动的人头。
“谢老三,滚下来!”
谢景衣听到熟悉的大嗓门,懒懒的趴在栏杆边儿,探出头去,“姓关的,自己个爬上来,我懒得下去。”
关慧知叉了叉腰,吴家几兄弟一字排开的,只少了吴五虎。
谢景衣无聊的打了个呵欠,看了看蹬蹬上楼的关慧知,“你的四个哥哥,怎么不上来?”
关慧知哼了一声,“怕被你训,都跑走陪我嫂嫂们去了。柴二怎么不在?御史台今儿个也要骂人不成?今年太后病了,官家在宫中侍疾,难得清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