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说起来,他们在宫外斗得你死我活的,官家在宫中,那也是刀光剑影。
二皇子没了娘,太后立马便装了病,一说自己年纪大了,膝下空虚,想要抱个孩子在身边养着,二说高敛英心术不正,这孩子被她养了这么久,没得养歪了,抱过来在小佛堂里诵经受佛音洗礼,也好亡羊补牢。
官家一早心中便有了应对,先是嗷嗷嗷得哭了半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没了娘的二皇子,哭得都没有他凶,躺在床榻上装病的太后,都实在是躺不住了。
他娘的这么个嚎法,感觉自己个不是病了,是升天了!
“皇儿为何哭?”
官家那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儿心中一直有个心结,每每想来,都夜不能寐。想当年,我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四周都是强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儿差一点儿就归西了。”
“若不是那李粒……李粒救了儿一命。儿子深受母亲教诲,又读了万册圣贤书,救命之恩岂能不报?李粒终身无子,儿每每见了,都觉得有愧于她。”
“母亲膝下空虚,儿心中一直惦记,但母亲身份高贵,罪妇之子,岂能养在母亲膝下,平白的给他抬了身份。他日中宫得子,一定叫他在母亲膝下承欢。”
不等太后说话,官家又是一通嚎,噼里啪啦地说道,“儿子不孝,什么都要母亲操心。您说得没有错,罪妇不知如何教子,小二还不知道被教成了什么样子!母亲教养儿长大,已经是费心费力,如今又病了,儿怎么忍心,把这么一个孩子放在母亲身边,叫他来叨扰您呢?”
官家说着,顿了顿,“倘若犯了错,孩子便能养到母后身边,那怕是这宫中所有的后妃,都会争先恐后的犯错啊!”
……
二皇子给李昭仪养的事,便这样定了下来,官家在太后身边伺疾,连元宵节都没有出宫看灯。任由后族其他四大家作妖,也宛若不动泰山,一心一意的做那孝子贤孙。
谢景衣想着官家炫耀时那嘚瑟得小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家去,别一会儿姓牛的狗皮膏药,又要贴上来了。我能一拳打飞他,你可不行。哎呀,说是上元节,咱们都没有提个灯!我若是给你赢上一盏,总觉得像是在撬柴二的墙角根。”
谢景衣笑了笑,指了指一侧的小桥上,“那倒是不用了,柴二提着灯来迎我了。”
关慧知一瞧,顿时心梗,杀人诛心,你丫的站在那桥上秀什么恩爱,不知道那桥乃是她的伤心之地么?亏得那是一座石桥,不是木桥,不然她怕是早就偷偷的把那桥给砍了。
关慧知气归气,还是护着谢景衣分开人群,到了那桥边儿,“说来也是奇了,我也是偶然弄倒了那栏杆,又偶然被姓牛的狗东西追,胡乱的跑才跑到这里来的,你怎么就知道在这桥上,能接到你家谢三呢?”
柴二将手中的花灯递给了谢景衣,这是一盏小兔灯,也不知道用什么糊的,看上去毛乎乎的,颇为可爱。
“我的娘子,我当然知道在哪里。”
关慧知捂住了胸口,佯装呕吐。
柴二抬了抬眼,“孩子满月,记得给个帖子,给你送锁。”
关慧知身子一僵,她又要暴躁了,不亏同官家穿一条裤子,都是一见到就想扇他大耳刮子的人!
她想着,忿忿得拱了拱手,“走了,不用送。”
柴祐琛这次倒是没有继续怼她,“慢些,有信。”
他说着,扔出了一个信封,关慧知一愣,伸手一抓,这信轻飘飘的,险些就要掉进河里去了。
那信封上,张牙舞爪得写着三个大字,给我妹。
关慧知满头黑线,字写得这么丑的,说话这么粗的,全京城都只能找得出一个人,吴五虎没得跑了。
第467章 坐等灭亡
关慧知将那信扯开一看,顿时黑了脸。
她伸手一扒拉,先是扒拉出了一搓头发,用红绳子系着,看上去十分的诡异。
谢景衣顿时激动了,吴五虎莫不是开了窍,是要削发明志,还是代表结发夫妻?
只见关慧知嫌恶的将那头发又塞回了信封去,那出了信,信只有薄薄的一张,吴五虎的字大如铜锣,压根儿就写不了什么。
关慧知三两下的就看完了,一巴掌拍在桥栏杆上,疼得直抽抽。
谢景衣嘴角动了动,这可不是茶楼得木栏杆,这是石桥,那大石墩子还雕了狮子,就问你气不气。
“吴五虎欺人太甚了,不就是绞杀了犯边的小将么?至于这么嘚瑟,还割了敌人的头发,来跟我炫耀,简直气死我了!”
谢景衣一梗,吴五虎不怪老子不帮你,你不孤身一辈子,那是老天爷瞎了眼睛!
“这也就罢了,他还夸那个牛茆,说他不但功夫好,还十分的擅长打仗,颇有大将之分!狗东西,都叫牛毛了,能是什么好人,再说了,不晓得姓牛的阴恻恻的,同我们家天生不对付么!”
“我瞧吴五虎的脑子,都叫西北风给吹坏了!气死我了,回去了!流年不利,今年果真走背字运!”
关慧知说着,摆了摆手,大步流星的走了。
谢景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柴祐琛给谢景衣拢了拢兜帽,轻轻的牵起了她的手,“走罢,家去了。”
待他们一走,不远处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子,他生得比一般的男子,要高上好些,戴着斗笠站在桥上,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在他的腰间,悬挂这一柄长剑,同寻常公子哥儿那边,剑鞘镶金戴玉,又挂着精美剑穗的样子不同。这把剑看上去几乎要同黑暗融为一体了。那剑鞘又破又旧,像是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烧火棍子。
男子走到之前关慧知用手锤过的石栏杆旁,仔细的看了看,这石栏杆看着好生生的,可却生出了好些新鲜的裂纹。
“牛小将军,时辰不早了,该回府上去了。”
那男子不为所动,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轻声说道,“那便是我阿弟看中的小娘子么?”
来寻他的仆役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直说道,“若您说之前砸桥墩子的那个,那是寿高郡主。同她说话的,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同小公爷夫人。”
男子点了点头,随着仆役,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不远处的屋顶上,谢景衣摸了摸下巴,“果然是牛茆,牛茆一直跟着你?”
柴祐琛摇了摇头,“不是跟着我,是跟着你同关慧知,准确的说,他起初跟着的是牛竤。”
“看来他的功夫比慧知高,但是不如你。”谢景衣果断的下了判断。
柴祐琛没有说话,“咱们回去吧,牛家不用咱们动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到时候出来收尾就行了。证据我已经准备好了。”
谢景衣伸了个懒腰,格外高兴起来,她想着,搓了搓手,又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一下子跳到了柴祐琛的背上。
柴祐琛无奈的接住了她,从屋顶上跳了下去,在街上缓缓的走了起来。
夜已经深了,看花灯的人也少了不少,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今日你去宫中,看见到我二姐姐了?她可还好?”
柴祐琛轻轻的把谢景衣往上提了提,“没见着,元宵节加菜,她有何不好?”
谢景衣想想也是。
柴家离这里并不太远,柴祐琛腿又长,走得快,不多时便回到家,正好赶上了翟氏的酒酿汤圆上桌。
“阿娘,这是官家叫我带来的。若是明面上送,需要有诸多得说辞,对二姐而言,也并非是好事。他叫我私下里拿了,说是二女婿,孝敬岳父岳母的。”
“他甚是心悦二姐,不过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也不好作为,还望你们能够理解。”
柴祐琛舀了一口汤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长长的锦盒来。
谢保林同翟氏一听,大惊失色,站起来就想行礼,却被谢景衣给拦住了。
“是二姐夫给的,不是官家,哪里有岳父岳母给女婿行礼的事。阿爹阿娘,快看看是什么?官家看重二姐姐,方才不把她竖起来当靶子。不然的话,她生了皇长子,完全可以直接封妃了。”
“可是官家并没有,一碗水端着呢。事到如今,你们应该高兴才是。”
谢景衣说着,也十分的高兴。
官家上辈子后妃不少,却事事都交由她这个嬷嬷来打点,私下表心意这种事情,那更不用提了,绝对是没有的。
别说送个锦盒,官家就是想拿出一根针来送人,也得急吼吼的问,阿衣阿衣,我的针搁在哪里啊,你快找出来!
谢保林稳住了心神,恭敬的接过了那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头搁着一根全须全尾的好参,一看就是上了年头,关键时候能够用来吊命的那种。
他瞧着,也不敢动,啪地一声关上了锦盒,小心翼翼的叫翟氏收了起来,又拿出了珍藏的好酒,非要喝上几杯。
等柴祐琛从府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身酒气,有些微醺了。
“谢三,我很高兴。”
谢景衣扶着他,轻轻地说道,“我也很高兴。”
柴祐琛笑了起来,“今晚得月亮,可真好看。有一年上元节,官家在城头看灯,大家都在。你偷偷的跑了下去,在喂一只小狗。”
谢景衣一愣,这真的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了,“嗯,那小狗儿是黄色的,额头上有一搓白色的毛儿,也不知道在哪里蹭的,脏兮兮得。腿上还受了伤,我可是给它涂了宫中秘制的金疮药。”
“还喂它吃了贵人才能吃的金贵点心。那条狗后来不成为流浪狗王,都对不住我。”
谢景衣说着,扶着柴祐琛进了门,刚迈进腿去,便发现脚上多了一个软乎乎的,还带有体温的东西,吓得她差点儿抬脚,将那东西踢飞了去。
柴祐琛却是蹲下了身子,一把抱起了那小奶狗,摸了摸它的头,“看你阿娘多凶啊,你刚来我们家,她就要踢飞你。不过你也不要跟阿爹告状,因为她会连我一起踢飞。”
那小狗眼睛湿漉漉的,舔了舔柴祐琛的手,嗷呜嗷呜的叫了起来。
第468章 人生巅峰
这是一条看上去甚小的小奶狗,浑身都是黄色的,只在额头上,有一搓白色的毛。
若不是不可能这般巧合,谢景衣甚至都要以为,这就是她上辈子喂过的那条狗了。
柴祐琛一只手抱着小狗,“也不是故意要养的,之前在雪地里捡的,一窝新生的狗崽子,就只剩它一个喘气的了。怕活不过三日,便没有抱回来。”
“它倒是好了,活蹦乱跳的,捡都捡了,也不能丢掉。你摸一摸,很乖,不咬人。”
谢景衣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那小狗的脚,那狗儿机灵的抬起了脚,顺杆子就搭了上来,湿漉漉的黑眼睛盯着谢景衣瞧,让人的心都化了。
“我怎么觉得,是你自己个想要养?”
不是她觉得柴祐琛对她不尽心,实在是他养驴子也也好,养狗也罢,实在是宠溺过头了!哪里有人这样养的!
谢景衣想着,摸了摸小狗脖子上的小铃铛,这银子亮瞎人眼。
柴祐琛今日难得不怼人,“嗯,小时候阿爹送过我一只小狗,有一次同大兄一起玩的时候,不小心扑到大兄身上去了。母亲嫌脏,把那狗儿摁到荷花池里淹死了。”
谢景衣一愣,轻轻地摸了摸小奶狗,“现在咱们想养什么,就养什么。不是我说,你小时候也太乖了些。我打三岁记事开始,便睚眦必报了。总不能小狗儿小狗儿的叫,给它取个名字吧。”
柴祐琛点了点头,“叫青乐吧,是青厥的妹妹了,乐呵呵的就行。”
天色实在是太晚了,两人逗了会狗儿,又沐浴更衣了,便上了榻。
小奶狗青乐早就在床榻的一角,蜷成一团呼呼大睡了,若非它时不时的动动耳朵,又甩甩尾巴的,还当是一坨毛茸茸的围脖。
翌日一早,天还不亮,门便啪的一声被人踹开了。
谢景衣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就瞧见柴祐琛一脸怒色的瞪着闯进来的关慧知。
“你是发了疯的牛么?就这么横冲直撞的?”柴祐琛昨夜饮了酒,又被闹醒了,语气十分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