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关慧知点了点头,“那可不是,有乐刚叫走了她。我便追过来了,然后叫了她一道儿,去御花园里摘花。我两手空空的,去薅了一把花,打算借花献佛呢!”
她说着,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儿,“那么大一捧呢,洒的河面上到处都是,我们可是摘了好久。谢老三还懂分身术不成,能一边同我摘花,一边同官家上榻?”
“她要是有这本事,我们大陈还要什么军队啊?叫谢老三拔下一把毫毛,变个千军万马,岂不是好?真是笑死个人了。”
“那个有乐瞧见了,花园子里还一堆妃嫔呢,虽然长得都差不多丑,我也分不清,但太后您去问问就知道了。十八双眼睛瞧着,还能做了假?”
一旁缩着的田嬷嬷忍不住,嚷嚷开了,“撒谎,我明明把你锁在屋子里了。”
谢景衣惊讶的看向了田嬷嬷,“那请问嬷嬷,我是用穿墙术逃出来的,还是用水遁术逃出来的?谢三手无缚鸡之力,若被人锁在屋子里了,又如何能够瞬间跑到花园里去摘花?”
她说着,眼眶一红,“我算是明白了,你以为那屋子里发出响动的人是官家,想要污蔑官家,污蔑我。可万万没有想到,在里头待着的人,根本就不是官家,而是……而是肚兜的主人!”
不等太后说话,谢景衣又立马说道,“当然了,我没有进屋,只能说可能如此吧。”
太后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谢景衣已经把所有的话,全都堵死了。
谢景衣吸了吸鼻子,站起了身,对着太后行了个大礼,“大家伙都瞧见了,我同官家,都是后头才去的。我们压根儿就不在场。”
“守在树边,等着兔子来撞树。等了半日,兔子没有来。人不觉得自己愚蠢又狠心,反倒说兔子不听话,怎么不乖乖去死。天底下哪里有这般道理?”
“太后若是只问景衣,景衣不服气,当一视同仁,也问问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对!”
“身正不怕影子斜,景衣已经自证清白,就等皇后了。”
太后手一紧,看了一看皇后,瞳孔猛的一缩,顿时后悔了起来。
皇后进宫这么多年,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她便是瞅一眼,都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蠢货,怕是要糟了。
她这样一想,越发的心惊。
她若是不立马彻查此事,流言彻底传开,皇后为了大陈声誉,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彻查此事,却不能彻底洗清,那更是死路一条。
她千想万想,没有想到,皇后她自己个说不清。
若是她说得清,便不会满头大汗,能滴出水来了。可是,这个局,明明就是皇后献策的。
谢景衣顺着太后的视线,看了看皇后,只见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红肚兜,一脸的不可置信。
“娘娘怎么了?怎么盯着那肚兜看?谢三觉得,那肯定不是娘娘的,娘娘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哪里。对不对?”
皇后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喃喃道,“不是我的,的确不是我的。我的贴身之物,从不假于人手,一针一线,都是我亲手所绣。”
谢景衣松了口气,“谢三也算是通绣艺,这每个人绣花的手法,都有细微的不同。手法的松紧,颜色的搭配,爱用的丝线。就拿这凤凰的眼珠子而言,不同得人,甚至会习惯得使用不同的绣法。都好看,只不过习惯不同而已。”
“只要拿皇后其他的绣品一对比,便能还她清白了。”
太后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谢景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可不信,谢景衣会仇将恩报,她分明今日就是要弄死皇后的。
再一看皇后神色,太后顿时明白了,怕是对比不得。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肚兜的绣法,怕是同皇后本人绣的一模一样。
她想着瞪了皇后一眼,做了这么久的皇后了,可她还是大气不起来,关键时候,撑不住台面。
皇后一个哆嗦,立马说道,“倒也不必如此费神。肚兜乃是贴身之物,岂能随意示人。我的贴身之物,都有两层。这头一层,绣的乃是双面绣,外侧是花样子,内侧都会绣一只蜻蜓。”
“又因为有两层,是以这蜻蜓在夹层中,根本就从未示人。只要看这个是不是两层,若是两层,将其剪开来看,便知晓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了。”
太后松了一口气,有些烦闷。
皇后这个人,总是抓不着准心,明明有这么厉害的证据,还有什么好心虚的呢?
说话间,皇后已经抓起那肚兜,一剪刀剪了开来,“看罢,里头什么都没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手便一抖,那肚兜掉落在地。
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那肚兜里头,却是绣着一只大眼睛的蜻蜓,展翅欲飞。
“不……不是我的,有人陷害我……”
太后一惊,眼眸一动,立马说道,“事到如今,皇后你还有何好隐瞒的。老身知晓,你打小儿便深悦官家,一心想要进宫,想要给官家生一个嫡子。”
“可是官家国事繁忙,甚少宠信后宫。你这孩子,真是痴心。想着官家常歇在水榭,竟也想感同身受一番。若你是常人的妻子,这不算什么大错处。”
“可错就错在,你是皇后,乃是后宫典范。怎么可以如此儿女情长,还将贴身之物落在那儿了。你执掌后宫这么久,应该知道,皇帝应该雨露均沾。”
“做皇后的,要贤惠大气。怎么可以用这种手段,来争宠邀宠?皇后,你失仪了,当重罚才是!”
第498章 四项罪名
谢景衣环视了大殿一圈,上辈子的时候,她便很不乐意,来太后这里。
永远都昏暗得让人看不清,小佛堂里的檀香浓烈得刺鼻,走过一遭,简直要带了一身香灰回去。她想,若她是佛祖,可不愿意显灵在这么邋遢的地方。
并不是下人伺候不尽心,打扫得不干不净,坟墓里也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可就是没有生气,这里便如同坟墓一般。
谢景衣想,如果用花来比喻女子,那太后大约是一朵已经枯萎,并想把身边的花全都变枯萎的花。
皇后呢?谢景衣淡淡的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是菟丝花。若非出身后族,她不过就是这东京城中,随处可见的,不甚聪明的平凡女子。
自己没本事也就罢了,安安分分待着不好么?偏生要整七整八,这不要把自己给整没了?
皇后紧着手,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后。显然,她从看到那个红肚兜里的蜻蜓开始,便已经是一团乱麻了,甚至于,她都在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做过那样的事情,譬如说夜游之症,她夜里疯魔的起了身,绣了那块红肚兜,然后……
除非世上有另外一个她,不然的话,她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那块肚兜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后,儿臣一时情难自禁,愿意领罚”,皇后惶恐的伏下了身子,颤巍巍的顺着太后的话,说出了口。
在这宫中也好,在齐家族中也罢,都是太后说了算的。父亲也常说,太后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女人,皇后想着,心有戚戚,眼中却是一片茫然。
太后一听,忙说道,“事情已经明了,皇后年轻,一念之差,踏错了步,委实不能轻饶。就罚皇后禁足半年,日日抄诵女戒女则,修身养性。这半年,把宫务交给谢婉容打理。”
“诸位可有异议,若无异议,便散了吧。老身年纪大了,托柴夫人的福,又落了水,脑袋疼得很。”
太后说着,站起了身。
通常太后皇帝说这般话,都是走走过场,体现出广开言路,但并非真要你说话。都是官场里混的人,谁不懂呢?
“太后,谢三有异议”,当然,还是有不懂的,和懂故意装不懂的。
太后眯了眯眼睛,看向了谢景衣,宫权都给你姐姐了,你还不满意?
谢景衣看了回去,宫权算个屁,吃力不讨好,还不如让她搁家里躺着,多吃两个蹄髈,操那起子心,别累瘦了。
“皇后先前信誓旦旦,说那肚兜绝对不是她的。那是谁的?可是有人居心叵测,有意陷害皇后?太后英明,从她的一句一句的绝对里,都听出来了,皇后口是心非,景衣委实佩服。”
“噗呲!”坐在太后身边的刘太妃忍不住笑出了声,感受到太后锐利得目光,立马捂住了嘴。
谢景衣勾了勾嘴角,“谢三敢问太后一句,在太后心中,皇后可是比官家更为重要?”
太后一凛,又坐了下来,“柴夫人说的哪里话,官家乃是一国之君,先有国君,后方才国君之妻,是为皇后。天地有阴阳,野兽有雌雄,这是万事万物的规律,岂能颠倒?”
“那便是了。今日之事,要审的难道不是官家被人陷害么?”
谢景衣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田嬷嬷,“之前这个老婆子,都亲口承认了,他们一群人,妄图把我锁在水榭中,借此污蔑我同官家的清誉。”
“这些恶人,想要官家背上玷污大臣妻子的恶名,动摇我大陈的根本,此等罪行,不亚于谋逆。太后怎能眼中只有皇后,没有官家?”
“正是如此。”王相公摸了摸胡子,率先出声,其他的内阁阁老,都纷纷的附和起来。
若只是皇后争宠的事,他们这些外臣,怎好意思坐在这里。
可肚兜的事另当别论,他们聚在一起,为的是这宫中有人设局,竟然意指官家。
“官家身边的贴身太监,污人不成,自尽身亡,是谁收买了他?设局的两个嬷嬷,全都是太后身边得力得嬷嬷,又是谁指使了他们?”
谢景衣说着,声音越发的铿锵有力,“官家还有小妇人,都事无巨细的和盘托出,认证物证俱全。怎么到了太后的亲侄女,皇后这儿,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乃是女子典范,若是无罪,不该认罪。若是有罪,那也应该说清楚了是什么罪。”
“皇后跟随官家去水榭,是为窥视圣踪;白日自渎,使旁人闻声,是为宣淫;正如太后所言,皇后以肚兜来邀宠,是为媚上;被问询谎话连篇,是为欺世。”
“如此这般,太后要用闺房之乐四个字来遮掩么?便是闺房之乐,那也得夫妻二人,官家不在,何为乐事?水榭难不成也是皇后闺房?”
谢景衣说着,对着太后拱了拱手,“正如太后所言,若是寻常人如此,那是扰乱小家。可这是皇后,扰乱的是大家。丢的不光是官家的脸面,还有大陈皇室,乃至于整个大陈的脸面。”
“试问外人得知此事,作何感想?如此大事,便只是禁足么?他日在战场之上,敌军阵前叫骂……光凭这一事,便能臊得我大陈将士抬不起头。”
“景衣忧心,此事一出,将为天下女子效尤。”
太后冷笑出声,拿起了桌上的杯子,猛的朝谢景衣砸去,谢景衣并不闪躲,那杯子咣得一下,直接砸在了她的脑门上,砸出了血来。
“你这是在质疑哀家的公正?今日之事,绝不外传,外人如何能得知?你也是女子,揪着贞洁之事不放,是要逼迫皇后去死?”
谢景衣摇了摇头,“景衣不敢,景衣只是为大陈忧心,为官家痛心。”
她说着,转过身去,看着一脸惊恐的皇后,认真的问道,“事到如今,皇后还要认罪,坚持说那个肚兜是你的吗?”
皇后已经被那四项大罪咣咣咣的砸晕了去。可她认都认了,又岂能反悔?
“景衣敢问皇后一句,水榭出了事,宫中几乎所有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了。一直到太后落水了,皇后都没有出现。你在做什么?”
第499章 结发夫妻
谢景衣问归问,可并没有打算给皇后反悔的机会。
也吃准了,她对太后盲目信从惯了,又岂会听她一个敌人的话改口呢?
谢景衣接过了柴祐琛递过来的帕子,捂住了脑门,她并不喜欢用不贞,背德这种罪名,来弄死别人。
可她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太后同皇后,先用这一招,来置她于死地的。她不过是还回去罢了。
试问今日那些人进门,发现她与官家共处一室,官家尚能活着,她谢景衣绝对只有暴毙一条死路。把别人推上死路的人,也应该试试死路的滋味才是。
“我这并非是针对皇后。毕竟事关官家,有必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官家走后,皇后去了水榭,做出了那等……我去了之后,田嬷嬷误以为里头是官家,想要陷害于我……”
“可我被寿高郡主叫走了。皇后是什么时候走的,之后又去了哪里?为何水榭闹得这般大,却始终不见你的踪迹?”
“连官家都自证清白,皇后涉及其中,便是为了官家的安危着想,也该如实说明才对。不然的话,如何能够弄清楚事实真相,知晓是谁要害官家呢?”
皇后身子一震,垂下了头,“我……我在……我……”
谢景衣盯着皇后瞧了又瞧,“你在做什么?有什么不可说的呢?”
官家抿了抿嘴唇,站了起身,“皇后,你那时候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