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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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氏一回来,谢景衣这边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青厥也好,青乐也罢,全被翟氏一顿给拉了回去,说是这两家伙是人来疯,瞎蹦瞎跳的,万一撞到谢景衣的肚子,那就追悔莫及了。
家中各处,也叫她细心的检查了个遍儿,桌角凳子脚,全都用软布包了起来。连瓷花瓶,都叫她换成了铜器木器,更不用说肆意鸣叫的蝉和蛙,一夜之间,像是消失一般。
谢景衣无语,柴祐琛倒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就差跟个猴子一般,听从翟氏的命令,上树抓虫了。
一连忙了几日,直到谢景音立后的前夜,翟氏方才领着谢景衣一道儿,进了陈宫。
方嬷嬷一早便在宫门处候着了,“您可来了,娘娘早就望眼欲穿了。”
谢景衣下了马车,对着今日当值的吴四虎微微颔首,吴四虎裂开嘴一笑,指了指腰间的药包。自打那日被蚊子咬了,谢景衣立马就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叫周游龙制了好些防蚊虫的香囊,先给吴四虎送了一波,不到三日……全东京城的人都被这个大嗓门炫耀得知晓了这么个好东西,赚了个盆满钵满,附近山上的药草,都快被周游龙薅光了。
谢景衣也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香囊,回了一个咧嘴。
就喜欢这种掏钱爽快,还鼓捣着别人也掏钱的贵客。
同谢景衣不同,翟氏格外的紧张,握着谢景衣的手,都紧了几分。
两人一下软轿,谢景音便飞奔了出来,欣喜的唤道,“阿娘,三囡!”
翟氏眼眶一红,赶忙四下里看了看,抱稳了谢景音,压低声音道,“都是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没得叫人笑话。”
谢景音从翟氏怀中抬起头来,“阿娘,你瞅瞅这院子,都没有几个人了。可给我带了我喜欢吃的点心,我好馋阿娘做的酥鱼。这宫中里也不是没有南地来的厨子,但总是没有阿娘做的好吃。”
谢景衣吸了吸鼻子,“嘿嘿,差不多行了啊,我都闻着你嘴里的肉味儿了,是不是等我们等不及,自己个悄悄的先吃菜了。”
“当我不晓得,你小时候有一回吃蛋饼,好家伙,一盘蛋饼,一伸筷子,下头都被你凿空了。”
谢景音哼了一声,“也不是我一个人吃的,你也吃了好些。你还好意思说,以前吃鸡腿,笼统只有两个,你仗着年纪小,胡作非为,一个上头咬了一口,被阿娘发现了,还说是我咬的!最过分的是,全家居然没有一个人相信我的清白!”
“嘿嘿,那能怪的了谁?这哪里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明明是,上头都沾了我的口水,打了我的标记了,你还不嫌弃,顺手推舟的吃了!”谢景衣想起旧事,佯装懊恼起来。
翟氏一听,顿时乐了,“都是多久的事了,亏得你们还记得。”
……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屋子。这一瞧,便开了眼儿,只见那屋子里的大圆桌上,已经满满当当得摆满了酒菜……
翟氏眉头一皱,“明日便是大典,你吃这么些,万一吃坏了肚子,那可如何是好?”
谢景音摇了摇头,“阿娘,明日之后,我便是皇后了,那一言一行的,都要成为女子表率,不太好意思还像以前一般胡吃海喝。”
谢景衣呵呵一笑,“真的么?”
谢景音挠了挠她的痒痒,“当然是假的。阿娘,我以后就是皇后了,那还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想想看啊,人无完人,我总是要有一个缺点被人狙,被人弹劾的。”
“比起什么不受妇道,不庄重之类得事情,狙我好吃,岂不是挺好?哈哈!”
谢景衣对着谢景音竖起了大拇指,“没错!阿姐通透!”
谢景音说着,将翟氏按着坐了下来,“我知晓阿娘的心思,能不进宫就不进宫,就怕自己个给我添了麻烦。今日进宫,也不知道下一回是什么时候。”
“这些都是我在这宫里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万般筛选,日吃夜吃,方才选出来的。我吃的时候就在想,嗯,这个好吃,要是阿娘也能吃到就好了,嗯,这个好甜,阿娘肯定爱吃,这个新鲜,阿娘没有吃过……”
翟氏听着,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好好好,我家阿音长大了,阿娘吃,阿娘一瞧见,就喜欢吃。”
谢景衣最受不得这般煽情,忙打岔道,“你怎么就光想着阿娘,不想想阿爹,也不想想我?”
谢景音给谢景衣夹了一筷子菜,“阿爹是男子,不爱这个;至于你……樊楼出了什么新菜,怎么不见三囡你想着我?过分!”
谢景衣呲溜了一筷子,“菜不好带,等有糖炒栗子了,我给你带。”
第536章 吴四虎
阿娘,别哭了,阿姐有大福气,这是好事。”谢景衣见翟氏还是一边吃,一边抹泪,忍不住劝道。
翟氏忙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阿娘又高兴,又犯愁。这是好事,不用说。可阿娘也想着,日后阿音你就要受累了。这后宫嫔妃三千,大多数的都家世显赫,背后关系十分的复杂。”
“哪一个都是不好惹的,阿娘乃是商户出身,上不得台面,难免被人攻讦,到时候他们不服阿音管教可如何是好?”
谢景音一听,有些哭笑不得,“阿娘怎地看轻自己个?三囡,你同阿娘说,阿娘最听你的话了。”
谢景衣亦是无语,出身的事情,是翟氏的一个心结,她总是担心,孩子们因为她叫人看轻了去。以前在杭州的时候,谢保林只是个县令,同级的官员夫人,同翟氏的出身也差不离。
倒是不觉得什么。
可进了京城,这么一对比,便显得底气不足了。
“阿娘,同你说多少次了。你尽管在京城里横着走,谁敢惹你,你就报女儿我的名讳,我不行,你就报柴二的,谁听了不是一哆嗦,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把您给供起来。”
谢景衣说着,还做那嚣张跋扈的模样。
翟氏眼泪未干,又被她给逗乐了,“我怕别人知晓我是你娘,把我用麻袋套了打一顿。”
谢景衣摆了摆手,“那肯定不是因为我,那肯定是柴二的仇家,毕竟我是远近闻名的大好人啊!”
谢景衣说着,吐了吐舌头,看了谢景音一眼,“阿娘觉得,是你懂这里头的弯弯道道,还是朝中那些老臣们懂?”
翟氏慌忙摇了摇头,“那自然是他们懂,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这不就对了,他们都觉得我阿姐是整个大陈国,最尊贵的人,最合适坐这个位置的人,我们有什么好心虚的?尽管挺直了胸膛,若是过度的谦虚,那旁人还以为你在炫耀呢。”
“阿娘担心那些人不好管教,担心阿姐受累,那也是多余的事。以前阿姐乃是九嫔之一,上下两头受累,如今做了皇后,只有一头受累。你觉得哪个好?”
“再说了,还有方嬷嬷在呢。”
谢景衣说着,对着谢景音眨了眨眼睛,这宫中嫔妃们后背错综复杂的关系,她早就同谢景音分析过一遍了,她敢说,这天底下绝对没有人,比她知晓得更加清楚了。
“阿娘你许久没有见到阿姐了,同她好好说说体己话,我吃得有些撑,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不用担心,我这宫中我常来,熟悉得很。”
翟氏欲要劝阻,被谢景衣给拉住了。
谢景衣伸了个懒腰,朝着中宫外走去。
在这宫角处,有一棵大大的桂花树,她还记得,上辈子每次路过中宫,她都会折上一枝回去插瓶,一来一去的,就差把这树薅秃噜皮了。
但齐皇后不敢有半点怨言,娘娘,我把中宫的花,插到官家的窗前,就是为了让他一抬头,就想起您啊!
这不赏个几百金的,你还是人?简直是抠鬼吧?
当然了,官家从未想起过齐皇后。因为谢景衣摆了这位妃子祖传的围棋,那位妃子亲手画的灯笼,还有另外一位亲手养的花……
那收来的赏金,全都跟官家一道儿,叫小太监从宫外买了话本子还有许多吃食新鲜玩意儿来了。
上辈子虽然惨,但亦有许多乐趣。
谢景衣想着,摇了摇手中的团扇,伸出手来,咔嚓一声,摘下来一枝桂花。她抬起头来,看了看月亮,掐算了一下时辰,在心中倒数着三二一……
“谁?”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喝。
谢景衣回过头去,笑了笑,“吴将军,是我,谢三。”
吴四虎忙将手中的板斧插在了腰间,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继续巡逻,朝着谢景衣走了过来。他四下里看了看,见这边空无一人的,压低声音说道,“就算你是黑毛,那如今也揣着崽子,这宫里头牛鬼蛇神的多着呢,可得小心些。”
“刚才我还以为是哪个胆大的小毛贼,来这里偷花呢。万一给薅秃了,官家心血来潮了,说要吃桂花糖了,那我上哪里霍霍去?”
吴四虎越说声音越小,到了最后一句,几乎只有他自己个一个人听得见了。
他这是骄傲自满了啊!
他绝对是被桂花给熏坏了,他在说谁是黑毛,说谁揣得是崽子,说谁是小毛贼呢……关慧知不在京城了,谢三要弄死他,都没有人拦着了啊……
“我错了!”吴四虎果断的说道。
谢景衣轻笑出声,吸了吸鼻子,“我阿娘头一回歇在宫里,这不我怕她紧张得睡不着,特意来折一支桂花。在我阿娘的院子里,就有这么一棵桂花树……闻着熟悉的香气,也好眠一些。”
“不过吴将军说得是,是我唐突了。”
吴四虎见谢景衣这般客气,这般和蔼可亲,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可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就让我死得痛快点,你笑得我毛骨悚然的。慧知说了,你扎人血窟窿的时候,笑得跟庙里的福娃娃似的!我瞅着你现在笑得就有点像福娃娃!”
他说着,拿手比划了一个大脸盘子……
谢景衣脸一黑,她知晓自己个胖了,但也不至于一张脸比十五的月亮还圆吧?
她想着,抬手指了指吴四虎的肚子,没有说话。
吴四虎一瞧,脸色顿时一变,四下里看了看,快步的走到墙角的阴影处,对着谢景衣招了招手。谢景衣垂了垂眸,跟了上去。
“小姑奶奶,你眼睛咋那么尖呢!虽然有违宫规,但是我敢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对官家有半点危害。若我有半句虚言,叫我不能死在战场上,叫我被奸佞小人给害死。”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之前我进宫的时候,你指腰间挂着的驱蚊的药包时,我顺带看了一眼,便发现了不妥当。你虽然壮,那腰比永平侯府的石狮子还粗。但习武举石,肚子可没有想十月怀胎一般鼓鼓囊囊的。定是给人捎带了东西!”
吴四虎一听,低头一看,这是什么眼睛!壮和胖有什么区别!
第537章 亏本小事
吴四虎并非那等扭捏之人,“你说得都对,我带了一些新的花样子,还把一些贵重的首饰,那去换了碎银子进来。我都检查过了,却是是没有问题的,方才拿进来。”
“别瞅着我五大三粗的,本来陪慧知送金子君的是我,最后换人了,那是为何,那还不是因为四虎我胆大心细,熟悉禁卫军的规矩……”
吴四虎瞅着谢景衣的眼神,又讪讪的闭了嘴。
他这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一激动,怕是又说错话了。
谢景衣垂了垂眸,“送给谁了,为何谁?”
吴四虎一愣,微微迟疑,询问道,“现在是公事,还是私事?”
不等谢景衣回答,吴四虎又接着说道,“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是送给徐夫人的。”
谢景衣一愣,徐夫人?
“你说的是徐雅?”
吴四虎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小声嘀咕道,“难怪你成了最大的那片黑毛。怕是官家自己个都不知道,宫里头还有这么一位夫人。”
陈宫妃嫔等级森严,这夫人其实是国夫人,在五品才人之下,是低分位的嫔妃。
“就是徐雅。我先说了,她可不是我家亲戚。”
吴老夫人生了一儿一女,长媳生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有;那个外嫁女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慧知。吴家十分的独,几乎没有几个像样的旁支亲戚,这宫里确实不可能有吴家的亲戚。
不然的话,就算她长得跟野鬼一样,那也不可能只封个国夫人,且守着冷宫毫无姓名。官家咬着牙,哭唧唧了那也要是要亲香的!
“那徐雅的祖父,以前啊,曾经当过我阿爷的近卫,年轻的时候,一起上过战场的。后来徐雅的祖父家中给他说了一门好亲事。我阿爷这个人,向来不会勉强别人,便替他写了封引荐信,让他归家成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