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第64章 二姐威武
谢景衣想着,手紧了紧。
那日谢景音在祠堂已经扎了她心窝子,可没有办法,那个是她阿姐,目的也是为了她好。
可眼前这个咄咄逼人口出秽言的老妖婆,她可犯不着客气。
她想着,抬起头来,就看到头顶上一片阴影袭来,只见柴祐琛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淡淡的说道,“不是说好了今日咱们分红么?你倒好,来喝茶了。你调的那几个色很好,我阿爹说作坊里染出来了,把那个青灰色先给他拿一匹。”
他说着,头也没有动,余光瞥了一旁的刘仓司夫人一眼,“来壶茶水,要芸豆糕,少糖。”
周围的人都哄笑了起来。
刘仓司气得再也绷不住了,怒吼道,“狗男女欺人太甚!”
她一说完,自觉不妥当,又阴沉着脸不言语了。
谢景衣伸出手来,指了指柴祐琛,“男”,又指了指自己,“女”,然后指向了刘仓司夫人,“狗,在哪里?”
刘夫人见今日已经撕破脸,索性抬起手来,对着谢景衣一耳光扇去,手才刚抬起来,就被人牢牢的抓住了。
这驾着她胳膊的,乃是柴祐琛的两根手指。
而抓住她手腕的,则是一脸怒气的谢景音,“夫人年纪一把大,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我们好好在这里喝茶,没有招你没有惹你,你上来就欺负我阿妹,是什么个意思?当我们家人好欺负是不是?”
“我阿娘对我说,女子生活不易,便是再生气,也不能随意辱她人清白。我阿妹不过是一个刚刚十三岁的小孩子,你在她跟前说这些污言秽语,也不嫌害臊。”
“也不晓得是哪个好教养,大庭广众之下落水同人相亲的。更不晓得是哪个,乘着别人原配夫人尸骨未寒,就匆匆忙忙的嫁进去给人家当续弦的。自己个不要脸,还当别人不要脸不是!”
谢景音嗓门大,这劈头盖脸的一通骂,震得刘夫人有些发懵。
“我阿妹调得一手好颜色,专供给柴二公子的天布坊,分得一点小钱,原本乃是再正经不过的事情。怎么到了夫人嘴里,就成了这么龌龊之事?夫人这么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柴夫人,不是刘夫人呢!”
谢景衣激动的抓住了谢景音的衣角,一种女儿长大了,能干了,老母亲太欣慰之感油然而生。
再一看一旁如遭雷击的柴祐琛,心中更是乐开了花。
二姐姐,打今儿个起,柴祐琛欺负我,我就关门放二姐!
刘夫人回过神来,脸色微变,转头看了一眼刘莹莹,皱了皱眉头,“清清,咱们走了。”
刘夫人走了,谢家三姐妹也没有留在这里给人当猴子看的兴趣,跟着走了出去。
临到门口,谢景娴问道,“三囡不是要同柴二公子分红么?这就同我们回去了。”
谢景衣同谢景音对视了一眼,都笑出了声,谢景娴的脸瞬间就红了,她跺了跺脚,上了马车。
谢景衣回过头去,看着站在门口的柴祐琛,对着他挥了挥手,柴祐琛微微颔首,一转身,领着柴贵从旁去了。
姐妹三人上了马车,虽然今日阳光正好,但她们也无心继续逛下去了。
“大姐,那一看就是柴二公子在帮咱们阿妹气那个刘夫人呢!我真是恨,恨不能把他们家做的龌龊事,全部都揭露出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自己害人在先,竟然还倒打一耙……啊!”
谢景音说着,马车一晃,她差点儿没有摔出去,幸亏谢景衣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了。
“怎么回事?”谢景衣问道。
“有人拦住了马,是刘家大娘子。”
马车夫的话音刚落,一个瘦小的人影,快速的冲了上来,正是那刘莹莹。
刘莹莹红着眼睛,着急的抓住了谢景音的手,“谢家二娘子,你知道什么?请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当年的事,什么叫我阿娘尸骨未寒,李氏就嫁进门去?明明,明明是我一岁之后,她才嫁进去的。”
见谢景音盯着她的手瞧,她立马缩了回去,说道,“我知道你们不待见我,可是我是当真很想知道我阿娘的点点滴滴,我外祖父外祖母都三缄其口,来了杭州,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同我说,你告诉我好不好?”
谢景音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才多少岁?你阿娘去的时候,我都还没有生出来,如何知晓?我就是在宴会上,听人提过一嘴,说李夫人同你阿爹是两情相悦,才成亲的。短短一年时间,又是相悦,又是婚嫁的,我那么说,应该没有错。”
“旁的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你应该问你阿娘身边的旧仆才对,总不能没有一个忠心的吧?”
刘莹莹凄惨一笑,“我阿娘以前身边的旧人,全都死了。”
谢景音一惊,捂住了嘴,拼命的摇了摇头,“那我们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刘大娘子,请回。”
刘莹莹看了谢景衣一眼,咬了咬嘴唇,准备下马车。
“不要把心思用在我家人身上,刘莹莹。你知道些什么,在做什么,咱们心知肚明,若是有下一次,不要怪我。”
刘莹莹脊背一僵,抓住马车门框的手指泛白起来,她什么也没有说,跳下了马车。
谢景音一头雾水的看向了谢景衣,“怎么回事?你别同她沾上了,虽然她没有刘夫人那么讨嫌,但也是姓刘的,现在我瞧见姓刘的同姓李的就恼火!”
谢景衣笑了笑,一把搂住了谢景音的胳膊,“二姐姐今日可真是威武霸气。”
谢景音抬了抬下巴,“唉,我这么貌美如花,若是被你的恶名拖累了,嫁不了好人家,岂不是可惜?”
“二姐姐!”谢景衣无语了。
“我是姐姐呢,就应该护着你。”谢景音小声的说道。
谢景衣鼻头一酸,轻轻道,“嗯。那个刘莹莹她阿娘的事,你当真不知道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这杭州城里,只要生得好看的小娘子,祖宗八代的事情,慧知姐姐都知道。慧知姐姐知道,那我也就知道,可她生得不够好看,我自然是不知道了。”
谢景衣竖起了大拇指,这个时候,一旁的青萍弱弱的插嘴道,“小娘,我倒是听说过一些。”
第65章 夜探粮仓
谢景音拿起一块点心,一股脑儿塞进了自己嘴里,含混不清的催促道,“快说,你快说。”
青萍小声道,“来我们府上那个倒夜香的婆子,以前就是在刘家伺候的。之前刘大娘子很可怜的事情,也都是她同我们说的。她说当年,如今的刘夫人,在原配十月怀胎的时候,就同刘大官人好上了。”
见谢景衣一脸震惊,青萍红着脸说道,“之前不说,是怕污了小娘的耳朵。”
谢景衣闻言心中吐糟,你还能比一个嬷嬷更污?
后宫佳丽三千,老娘什么样的狗事没有见过?
“听说那时候,还有人在西湖边见过他们呢。那婆子说,那时候刘大官人任上出了什么问题,四处求人,但是当时的原配夫人娘家乃是清流之家,不光拿不出钱来,那边的老爷子,还十分硬气的把刘大官人赶出来了。”
“如今的刘夫人李氏,拿了好大一笔钱出来,帮助刘大官人渡过了难关。原配夫人亲口允诺,让她嫁进来做二房夫人,可不久,原配夫人生了刘莹莹就死了。刘老爷把刘莹莹送走之后,就迎了李氏夫人进门。”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女子因为生产而亡的十分之多,其中虽然有可疑,但也并不能证明,李氏下了狠手。
但从李家的行事作风,还有刘莹莹的报复行为来看,刘仓司原配的死,八成是有蹊跷的。
是的,谢景衣并不相信,刘莹莹对于这些一无所知。
因为她若是一无所知,就不会对自己的父亲,有着如此的深仇大恨,恨不得他们全家一块儿坠下地狱,永不超生。
“你可知道那任上出了什么事?”
青萍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旁的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是关于粮的事情,说当时原配刘夫人劝了好多次,可刘大官人就是不听。旁的她也不知道了,刘夫人进门之后,她就被发卖了。”
谢景衣听了索然无味,就这些?
若是让她来编,她能编个山路十八弯,荡气回肠红杏出墙来……
不过关于粮啊,刘莹莹提示了她粮仓有问题。
姐妹三人回了府,对今日之事绝口不提,省得翟氏又暴怒罚她们跪祠堂。
待到月黑风高之时,一个人影悄悄的溜出了府,留下青萍欲哭无泪,小娘,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谢景衣戴着兜帽出了狗洞,便瞧见站在一旁等着柴祐琛,他背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像是睡着了一般。
“咳咳。”谢景衣轻轻的咳了两声。
柴祐琛睁开眼睛来,“走了。这几日我查到刘仓司曾经开过一家米粮铺子,拿粮仓里的新米去卖,又转手挪一些便宜的虫米进来。当时的杭州知州乃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他收到风声之后,暗中调查。但不知道是谁,透露给了刘仓司知晓。”
“是李家拿了大笔的银钱出来。后来,那米粮铺子,便改放到了李氏一个远方亲族的名下。杭州知州并未查到任何有用的证据,加上他任期到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刘仓司在这个位置之后,那铺子也跟着开到了杭州城来,现如今乃是杭州城第一大粮商。”
谢景衣恍然大悟,“我查到刘仓司在知县任上出过问题,四处求财,而且同粮有关,倒是没有想到,他如此的猖獗。”
柴祐琛点了点头,“朝廷推行新法,但是刘仓司去年收了冬粮之后,便挪出来变卖,尚未来得及填补。但是如今青苗要放贷,他周转不开,拿了李家许多钱财。这也就是为什么,姓李的老头子铤而走险,抓了你二姐来胁迫你。”
“原来如此,李家原本就被拿走了不少现银,再被我一骗,更是雪上加霜,所以李老爷气晕了,刘夫人李氏简直快要疯魔了。”谢景衣摸了摸下巴,快步的跟上了柴祐琛。
她之前就觉得古怪,李家好歹也是数代富裕,怎么可能眼皮子这样浅,出了几个新色儿,就做出这等不理智之事。
虽然说刘仓司的职位比较高,但是她阿爹好歹也是一州通判,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得罪的。
柴祐琛又走了几步,翻身上了马,对着谢景衣伸出手来。
谢景衣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我都给你赚了多少钱了?你就不能大气一点,也给我弄一匹马?”
柴祐琛弯下来,伸手一捞,便将谢景衣捞到了自己身前,“太矮,跳不上马,何必浪费?”
谢景衣觉得自己简直凶猛气短,她抬起手来,一个肘击打到了柴祐琛的胸口上,却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撞在了石头上,都要骨裂了。
“你怎么跟一堵墙一样?”谢景衣揉了揉自己的手肘。
柴祐琛轻轻的嗯了一声,虽然他没有笑,但是谢景衣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心中的愉悦。
“是你身后,永远都不会倒的墙。”
谢景衣哂笑出声,“明明上辈子就倒了,不光墙倒了,连房子都塌了。”
柴祐琛声音一沉,“这辈子不会了。”
谢景衣感觉到后脑勺喷来的热气,不自在的往前挪了挪,“对了,李氏有可能害死了刘莹莹的生母,才嫁进李家做填房。”
“不足为奇。李家抓了你阿姐之后,我又去查了他们家,他们不是头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通过这种方式,逼迫了不少小作坊出卖自己家祖传的图纸配方之类的东西。期间一共逼死了四人。”
谢景衣的手紧了紧,大陈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才会国弱民穷。
“在这里下”,柴祐琛说着,跳了下来,不等谢景衣回答,又是一个大手,将她捞了下来,放在了地上。
谢景衣拍了拍裙角上的土,“你让我想起了我爹,我小时候,爹就是这样抱我的。”
柴祐琛牵着马的手一僵,心中复杂得难以言喻。
谢景衣果然是没有心的人,若是旁人,早就含羞带怯,发出鸡鸣声了。
她竟然说,他像她爹!爹!
前头不远,便是两浙路最大的粮仓了,再往前去,马蹄声太响,容易让人警觉,是以得将马藏起来,然后两人悄悄的潜过去。
谢景衣往前走了几步,见柴祐琛磨磨蹭蹭的,不耐烦道,“快些。”
柴祐琛目光变得幽深,“知道了,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