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 第40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甜文 欢喜冤家 穿越重生

  柴祐琛拿着半截儿布条,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不怪我,怪衣服。”

  谢景衣简直气绝了,“我回家如何向我阿娘交代……你莫不是想坑我再蹲三月!”

  坐在马车外赶车的柴贵,听得瑟瑟发抖。

  怎么办,怎么办?战况激烈,这眼见着就要到谢府了,这马车,我是停还是不停啊……

  柴祐琛咳了咳,从马车的一角,扯出一个纸包来,递给了谢景衣,“赔给你!”

  谢景衣一愣,这纸包看上去十分的素雅,上头寥寥的画着几笔兰花,在右下角用红色印泥,盖着一个漆字。

  她打开一看,只见里头放着一整套女子的衣衫,那裙子她一眼就瞧出来,乃是漆家的晨曦百色裙。

  上辈子她第一次瞧见的时候,是一位姓姚的贵族小娘子,进宫来参加宫宴,她一瞧便喜欢上了,这颜色清新又艳丽,不亏于晨曦的名字,远远看着,就像是东方鱼肚泛白,太阳即将升起的样子,整个人都充满了希望。

  她偷偷的照着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压在箱底里,一次都没有穿过。

  因为她是宫中女官,平日里穿的都是规规矩矩的宫装,她缝制了那么多美丽的衣群,可到死的时候,自己一条都没有穿过。

  谢景衣伸出手来摸了摸,“原来这么早,漆家就做出了这条裙子啊,若不是再见,我都忘记了。”

  柴祐琛没有说话,漆家可没有想出来,是他寻人家特意做的。

  那日宫宴,官家赐酒,他便发现,谢景衣一直偷偷的看这裙子,给他斟酒的时候,小手一抖,比平日多斟了三分之一。他不胜酒力,三杯必道。

  是以那会儿官家为了顾念他,都不会过量。就因为谢景衣这一抖,他回去吐得昏天暗地,三日方才恢复过来。

  如何不会记忆深刻?

  他正想着,就瞧见谢景衣又将衣服包好了,塞回给了他。

  “哈哈,还以为你是个和尚,原来你也会送小娘子衣裙,你可瞒得够深的。我虽然恼你,但这裙子我可不敢要,你快些将那小娘子骗回家,省得到时候又得我假装成你,去骗小娘子……”

  柴祐琛脸一黑,又将裙子扔了回去,“说给你就给你,你的心都被狗吃了么?”

  谢景衣又扔了回去,“我不要!我这么瘦,这么肥的裙子我肯定穿不了的,会掉!”

  柴祐琛气到不行,抓起扔回来的衣衫,撩开了马车帘子,“漆家的衣裙,都以火漆盖章封口,你都打开了,我还如何送人?你若不要,我便扔了。”

  谢景衣一瞧,顿时着急了,“别啊别啊,你没有缝过裙子,不知道有多累,眼睛都要瞎掉了,手都戳出老茧来。若是扔了,那做这衣服的人,得多难过。我要我要,不要白不要。”

第76章 泥鳅

  谢景衣从柴祐琛手中夺过了衣衫,又忍不住打开看了看,瞅着傻乐呵起来。

  这衣衫给她提了个醒,她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完全可以把上辈子喜欢的裙子,都做上一遍,不光是她穿,大姐姐二姐姐都穿。光是这样一想,她都觉得欢愉起来。

  柴祐琛微微的勾了勾嘴角,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看,雨哗啦啦的下着,但是透过雨幕,他发现马车竟然又回到了正阳街天布坊门前。

  柴祐琛啪的一下,把帘子放了下来,他觉得,应该回去给柴贵涨月钱。

  谢景衣看完了衣衫,用手肘捅了捅柴祐琛,“呐呐,我这个人,向来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既然得了你要送人的衣衫,那便补给你一套,你说说那小娘子姓甚名谁?我可认识?”

  “保证那小娘子见了我做的衣衫,恨不得立马拾掇拾掇,就跟你家去了!说起来,若是杭州的小娘子,我理应认识才对。该不会是光熙吧?我可同你说,宋光熙可是要做我嫂子的,这个绝对不行。”

  柴祐琛听着她的絮絮叨叨,把脸别到一边去,闷声说道,“不是!少多管闲事,先看自己个嫁不嫁得出去吧!”

  谢景衣却是被挑起了兴致,上辈子她还真心没有见过,柴祐琛喜欢哪个小娘子。

  “这怎么是闲事呢?你说出来,我帮你掐指一算,看是不是金玉良缘。”

  柴祐琛无奈,叹了口气,“谢景衣,你真傻。”

  他说着,伸出手来,揉了揉谢景衣的额头。

  谢景衣一愣,柴祐琛的手很暖,同他这个人一点都不一样。

  她想着,往后缩了缩,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柴祐琛的五官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你……”谢景衣揪了揪衣服的纸包,差点儿把上面抠出个洞来。

  柴祐琛把手拿了下来,又重重的一巴掌拍了上去,“你有空胡思乱想,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付永平侯府。”

  “柴祐琛……”

  不等谢景衣说完,柴祐琛踢了踢马车门,车立马停下了,“公子,谢府到了。”

  “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你要随我家去不成?”

  谢景衣回过神来,一下子就瞧见了柴祐琛翻的大白眼儿,顿时觉得天都晴了。

  我滴个神啊,自己个刚刚是自信心突破了天际吧,才觉得柴祐琛对她有点儿……

  你见过骂自己心上人矮还胖的么?

  你见过一巴掌就拍到心上人脑袋上的么?

  你见过在官家面前进谗言,诋毁自己的心上人的么?

  你见过天天对心上人翻白眼儿的么?

  只要不是脑壳有病,就干不出这等事来啊!

  她越想越是轻松,打着哈哈道,“走了走了,今日咱们就算扯平了啊,你扯烂了我的衣服,又赔了我一套。虽然我好似占了点便宜,不过便宜嘛,不占白不占啊!”

  谢景衣说着,一把蹦下了马车,溅起了一滩水,但那套晨曦百色裙,还被她牢牢的抱在怀中,一点儿都没有溅着。

  柴贵盯着谢景衣被撕破的袖子看了又看,激动得两股战战,怎么办,这事儿是在心中埋葬,还是去告诉国公爷呢?

  我家公子他不但有病,还越病越厉害了啊,对着人家小娘又撕又打的……太狂躁了!

  这也就是谢三娘子,同样的狂野,若换了别的小娘子,还不哭着跳马车?

  可公子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他若是告诉了国公爷,国公爷要棒打鸳鸯可如何是好呢?

  他可是亲眼瞧见,公子搜罗了一堆礼物,整整齐齐的搁在床榻上,编排好了号儿,然后拿出筛子摇。

  这头一次摇中的是十号胖老虎,公子拿在手上傻乐了一会儿,又开始摇,这次摇到的是六号,便是那套裙子了。

  不能想不能想,越想越觉得公子已经病入膏肓了……

  柴贵心中纠结不已,摇摆不定,就听到马车里的柴祐琛冷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今天很机灵,回去给你涨月钱。”

  柴贵一听,顿时高兴了,“好嘞!公子坐好了,咱们这就回家了。”

  当然是公子怎么高兴怎么来了,给他发月钱的是公子,可不是国公爷,毕竟有钱能使柴贵推磨!差点误入歧途!

  马车又动了起来,谢景衣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柴祐琛坐在马车里,拾起了谢景衣的那半截破袖子。

  差一点儿,他便脱口而出了。

  他想着,将那破布仔细的叠了,放在了袖袋里。

  幸亏没有说,说了之后,小傻瓜就要悄悄的溜走了。

  他敢说,这个世上,没有比他更懂谢景衣的人了,便是裴少都也不行。

  谢景衣这个人,是不能被框住的。

  你越是想要抓住她,她便走得越远,滑溜得像是一条泥鳅。

  说起来可能很奇怪,宫中的嬷嬷,应该最规矩才是,可是柴祐琛觉得自己,可能天生长了一双能识别谢景衣的眼。

  在规矩的发髻,规矩的首饰,规矩的衣裙下,就是有着一个不规矩的人。

  很奇怪,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

  话分两头说,那边谢景衣回了自己的小院,雨势太大,她的裙角已经全都湿透了。

  青萍赶紧打了热水来,谢景衣舒舒服服的泡上了一个热水澡,方才小心翼翼的试起了那条裙子。

  “小娘,这裙子可真好看,这缝衣师父的可真利害,多一分嫌松,少一分嫌紧,怕是小娘最合身的一条裙子了。”

  谢景衣正转着圈儿,她屋子里素净,这裙子穿在身上,整个屋子都感觉亮堂了起来,听了青萍的话,立马住了脚,“很合身么?”

  青萍点了点头,“可不是。小娘什么时候去量的?怎么不叫奴去拿,这大雨天的。”

  他们去钱塘请嬷嬷,因为马车实在太小坐不下这么些人,她们姐妹三人,都没有带女婢随侍。

  谢景衣嘴唇动了动,伸出手来,摸了摸这裙子的腰带,“把我常穿的那套衣衫拿来吧,这个太贵重了,好好收起来,待合适的时候再穿。”

  “好的,不过小娘穿这个衣衫可真好看,收起来可惜了。”

  谢景衣没有搭话。

  这时候一个圆圆脸的女婢走了过来,“三娘子,夫人叫你去她院中,说是新请的嬷嬷来了。”

第77章 笑容渐渐消失

  谢景衣点了点头,还是不慌不忙的将身上的衣衫换掉了,方才去了主院。

  方嬷嬷办事利索,下着恁大的雨,说来便来了。

  屋子里有些闷热,谢景衣轻轻的蹙了蹙眉头,见了礼,又坐了自己位置。

  翟氏一脸笑眯眯的,“人都来齐了,嬷嬷尽管说,我这家中,尤其是这三个女儿,都有些什么问题,放心吧,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心宽。”

  方嬷嬷半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那态度显然同之前在钱塘见的,完全不同了。

  谢景衣满意的喝了口茶,附和道,“正是,嬷嬷尽管说了,我们也好改才是。”

  方嬷嬷抿了抿嘴唇,“那我便斗胆,从进门的时候开始说起了。”

  “我来之前,也没有打听过主家的情况。今儿个就先猜上一猜,夫人瞧我说得可对。主家出身凡凡,方才升迁不久,从不插手家中之事,一应事务全都交由夫人打理。夫人出身富贵但并非高门,后宅清静,甚少惩罚下人。店铺田产全都交由掌柜的打理,不怎过问。”

  翟氏握着茶盏的手一滞,她先头以为方嬷嬷是故弄玄虚,为了显得自己有几分本事。可他们家的出身能够轻松问得到,可她如何掌握后宅,方嬷嬷头一回进门,是如何得知的?

  “嬷嬷如何知晓?”翟氏直接问道。

  方嬷嬷笑了笑,“看来我猜中了。我方才一进门,听到门房说的乃是方言而不是官话。倘若是几世传家的,多半都不会如此,因为想着总归是要去做京官的。”

  “宅中摆设多富贵,但我瞧着,都是一些新近的画作古玩,虽然值钱但并不算珍贵,因此我猜夫人并非高门出身;整个家中,风格统一,可见主母独大,并无那等兴风作浪之人。”

  “门房一听我是您请来的嬷嬷,轻而易举的就姓了,忙不迭的进去请示;今儿个下了大雨,木廊上溅了雨水,也无人擦拭;院子中有落叶残花,丫鬟婆子嘀嘀咕咕说小话,看上去十分的清闲,可见夫人是一个宽厚待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