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元婴一梗,柴祐琛这个人,率性而为,可能会来,亦或者可能不来,她怎么知道来不来?
若是说来,那人没有来,岂不是丢脸?
可若是说不来,他又来了呢,岂不是也丢脸?
元婴一犹豫,周遭竟然安静了下来,待她回过神来,耳根子一红,不说便已经丢脸了。
“科举在即,柴二哥哥要温书,兴许是不来了,昨日他也没有同我说个准信。”元婴银牙一咬,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看向谢景衣的目光,不善起来。
谢景衣闻言,憨厚的挠了挠头,万般失落的说道:“我们刚从杭州过来,还想着落个轻省,万一家丁迷路了,我还得去找回来,这下好了。”
周围有不少人,被她逗乐了,都轻笑了起来。
谢玉娇见众人都盯着谢景衣同谢景音看,跺了跺脚,挽住了元婴的胳膊,“我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去给长公主贺寿呢,你快快领我们去,别失了礼数。”
元婴一时之间,拿不准谢景衣的脾性,见谢玉娇给了台阶,忙点了点头,“也是,我瞧着谢三妹妹亲切,都忘记这一茬了。”
谢景衣跟在永平侯府众人身后,默默的行了礼。
庆宁长公主身材削瘦,生得五官也算端方,就是皮肤略有些黑。许是因为今日她是寿星,来贺寿的贵夫人们,粉都涂得少了些,一个个的,同她黑到一块儿去了。
是以在人群之中,倒是也不凸显。
庆宁长公主瞧着当真是十分的喜欢谢玉娇,拉着她的手聊了又聊。
夫人们有夫人的坐出,小娘子们,又小娘子的游戏,有方嬷嬷跟着,谢景衣丝毫不担心翟氏,牵着谢景音同谢景娴,便寻了一个人略少的地方,坐了下来。
树荫遮着光,让人几乎看不见她的身影,上一辈子,谢景衣便十分擅长,找到这样的隐蔽之地。
她往四周看了看,果不其然,瞧见在人群之中,孤零零的站在一个穿着青色绸衫的男子,他看上去颇为的局促,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拽着衣袖。在他的衣衫上,有着明显的叠痕,显然是从箱子底里拿出来的。
有些人便是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便是绫罗绸缎满身,也掩盖不住格格不入的窘迫。
说的,便是文举人了。
上辈子在谢景娴大婚的时候,她是见过文举人的。
谢景衣想着,悄悄的从背后拽了拽谢景音的衣衫,谢景音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瞳孔一震,惊呼出声,“这么丑!太毒了!”
谢景衣立马伸出手来,捂住了她的嘴,姐姐,你不知道自己说话像打雷?
虽然这边坐的人少,但也有好几个小娘子看了过来,看到谢景音那张天怒人怨的脸,又酸涩的别过头去,此人的确有资格说旁人丑!
谢景音见无人再注意这里,讪讪的拉开了谢景衣的手,“咳咳咳,一时疏忽一时疏忽。”
她说着,给谢景衣使了个眼色。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尴尬的捂住了肚子,“阿姐,我想去出恭,可我一个人……”
谢景音快速的站了起身,“真是拿你没有办法,我说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去净手都要人陪着。大姐姐,你且先在这里坐上一会儿,我陪三囡去去就回。”
谢景娴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两人说着,朝着人群中走去,转了个弯儿,又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蹲了下来。
“我滴个娘啊,那就是姓文的,也生得太丑了吧。”
谢景衣怀疑的看了谢景音一眼,谢景音到底是看到哪一个人了?那文举人也不丑啊,说句老实话,还算是个清秀的后生,若是忽略他是个极品,指不定还能忽悠住一些无知少女。
“来了。”谢景衣提醒到。
只见一个穿着黑花小袄的婆子朝着谢景娴走了过去,笑眯眯说道:“谢大娘子请您过去呢!”
谢景娴一愣,她不就是谢大娘子?
那婆子见她懵了,抚着额头笑道,“瞧我这张嘴,谢玉娇小娘子,请您过去那边喝茶,说是杨家姑娘在那边,想认识认识您。”
谢景娴听到杨家二字,脸一红,“可是我的两个妹妹出恭去了,若是回来寻不着我,该着急了。”
婆子又笑了,“适才在路上碰着两位小娘了,已经叫小丫头跟着了,待她们出了恭,便过去寻您,您且放心吧。”
第103章 还回去
谢景娴有些迟疑。
“谢大娘子,咱们快些走罢,别让杨家人等急了。虽然亲事定了,但若是头一次见面,便惹了小姑子不愉,也不妥当不是。再说了,你阿娘同伯娘们,都在那边呢。”
“嗯。”谢景娴松了一口气,轻轻的站起了身。
她同杨皓有亲事这事儿,只有谢家人知晓,这婆子能说出来,想必不是谢家的嬷嬷,便是这庆宁长公主府的嬷嬷了。
谢景娴一起身,她身边的丫鬟金环立马搀扶住了,跟紧了她来。
这金环,也是方嬷嬷后来特意给寻的贴身丫鬟,同谢景衣的忍冬一样,都是通晓官话,尚算见过世面之人了。
待二人一走,谢景衣打了个手势,谢景音心领神会,转身跟了上去。
而谢景衣则是小手往后一背,朝着同她相反的方向行去。
北地的风,远比杭州的要冷,吹得人的脑壳疼。
谢景衣摸了摸头,突然有些羡慕起青厥来。这小驴子来了京城,有大夫汤药伺候着,马夫一口一口的围着,就连天寒了,它还有貂戴。别说她没有,她就是有,也戴不得,小娘子宁愿吹冷风,也不能乱了发髻。
这样一想,当真是令人惆怅。
不比她那便冷冷清清,这边可是热闹非凡,元婴正同一个穿着水红色裙衫的小娘子比赛投壶,谢玉娇在一旁又叫又跳的喝着彩,几乎有些身份的小娘子,全都围在这里了。
谢景衣想着,走了过去,拽了拽谢玉娇的衣角,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玉娇姐姐,你可知我阿娘在哪里?”
谢玉娇又娇喝了几声,“好好好!”
方才不耐烦的转过身来,“你阿娘在哪里,我怎知晓,你不会自己个去寻么?”
谢景衣咬了咬嘴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我寻不着……我寻她有急事。”
谢玉娇一愣,挑了挑眉,“出了何事?”
谢景衣慌张的摆了摆手,“就是我阿……无事无事”,然后快步的离开了。
谢玉娇眯了眯眼睛,忙跟了上来,“到底发生了何事,这里没有人了,你可以说了吧?乡下没有见识的丫头,就是没有见识的丫头,柴二公子同你逢场作戏,你还当真了,别丢了我们侯府的脸面,连累我嫁不出去。”
谢景衣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确认这里真的没有人,勾了勾嘴角,“哎呀呀,原来玉娇姐姐你,也喜欢柴祐琛呀!元婴若是知晓了,肯定特别高兴,对吧?”
“你!嬷嬷说得没有错,你这个丫头,惯会装了!看我回去怎么在祖母面前撕掉你的兔子皮!”
嬷嬷?谢景衣若有所思起来。
她们初来乍到,哪个嬷嬷会知晓她的秉性?
想来想去,见识过她的嬷嬷,不就只有那个去杭州打头阵,想要假借永平侯之死,哄骗他们来的嬷嬷了么?
这么说来,果然那人是大房派过去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快点认亲,让谢景娴顶了文家的亲事。
那嬷嬷明面上是为侯爷办事的,原来是张氏的人。
谢景衣想着,高兴的看了一眼谢玉娇,她就喜欢这种,傻不拉几藏不住话的人!乃是天生的猪队友!
“玉娇姐姐大可一试。若论会装,我怎么比得过你啊,看着跟白莲花似的,实际上竟然做出这样的勾当……那姓文的狗东西,你不想要,竟然哄骗我大姐姐去!不过啊……嘿嘿,你猜怎么着?一会儿可有好戏看咯,谢玉娇,一会儿你可别哭鼻子!”
谢玉娇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着谢景衣,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这话的破绽来,可看了半天,越看越是心惊。
谢景衣实在是太镇定了,这种胸有成竹的样子,绝对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说什么?你干了什么?我警告你,这里是长公主府,你可不要乱来,丢了我的脸面!”
谢景衣哂笑出声,“玉娇姐姐说什么呢?我可是帮助你呢,知晓你不想要这姻缘,特意叫了伯娘过去,同文举人说个明白呢!可那文举人,啧啧……”
“谢景衣!”谢玉娇一听,顿时慌了神,她猛的一跺脚,拔腿就跑,跑了几步,又阴沉下脸,佯装起镇定,快步的走了起来。
谢景衣翻了个白眼儿,拍了拍手,眨了眨眼睛,朝着翟氏所在的方向行去。
“阿娘,可算寻到你了。我瞧着今日这花点里有蟹黄,担心您误用了,这不四处寻您。今日晨起,您不是用了柿子来着。”
翟氏笑着拿帕子给谢景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你这孩子,真是的,阿娘还能不记得柿子不同蟹共食?小小年纪,惯是操心。”
坐在一旁同翟氏说着话的一个夫人笑道,“你这孩子教得好,可真孝顺,我家的皮猴子,早就不知道哪里玩去了。这是最小的那个吧?”
翟氏骄傲的点了点头,“可不是,景衣,快来见过你杨伯母。”
姓杨?
谢景衣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杨伯母安康。阿娘,杨伯母可真好看。”
杨夫人一愣,笑了出声,“你这孩子,我都多大年纪了,你还夸我好看。”
谢景衣睁圆了眼睛,认真的说道,“杨伯母,景衣从会握笔,便开始学画,最喜欢画的便是人,伯母眼睛清亮,温柔如月,再看鼻子,刀刻正直,嘴唇饱满,红而不艳,十分的康健,乃是不可多得的和气生福之相。”
杨夫人听着,眉眼都笑弯了,拉住了谢景衣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你这孩子!你这孩子!还别说,我年轻之时,有那相面之人,当真如此批语,和气生福气,和气生福气。改日你可要来我家中,给我画像,不然的话,那就是哄我开心呢!”
谢景衣忙点了点头,“只要杨伯母不嫌弃,景衣立马就随您去!”
杨夫人被她急切的小眼神逗乐了,哈哈笑了起来,“我怕你阿娘不依。她统共三个闺女,我要了一个当儿媳,总不能把另外一个抢回去当闺女。咦,发生何事了?”
谢景衣往那边一看,心中冷笑出声,只见不远处,张氏急冲冲的甩着袖子,朝着小道行去,而她身边跟着一群长公主府的婆子,其中一人瞧着十分的眼熟,正是之前去领谢景娴的那位。
第104章 杨夫人
翟氏有些迟疑,这是她来京城之后,首次参加宴会,只要不出错便是胜利,像这种明显有问题的热闹,她是不应该去凑热闹的,可急匆匆而去的,乃是永平侯府大房的人。
杨夫人看了下四周,发现已经有几个好事的夫人跟着去了,忙挽住了翟氏的手,“走,咱们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事情,你也好帮个手。你家的姑娘,可都在?”
翟氏顿时慌了神。
一旁的谢景衣忙笑着对杨夫人说道,“都在呢,都在呢,我适才来的时候,大姐姐和二姐姐,在那边看投壶呢。”
杨夫人微微点头,余光往投壶那便看了过去,见那里一大群小娘子围着,并看不清楚谁是谁,复又安抚似的拍了拍翟氏的手。
谢景衣眼角弯了弯,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唉……真的是……都是一家子人,有什么办法”,张氏叹了好几口气,一脸愁容的拽着手中的帕子,捂着心口,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去。
追随而来的一个穿着皂色衣裙的妇人,忙安慰道,“阿姐何必如此费心,乡下来的没有教养,这才来京城几日,便惹出了祸端,又不是阿姐你教养长大的。我们还不知道你,惯是对女儿管教严格……”
“京城里如今谁不知道,你难着呢!咱们玉娇,怕是连那三个丫头的名字都不知晓。”
周围其他几个妇人,面面相觑,都跟着附和起来,“可不是可不是。”
张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我家玉娇,正是说亲的年纪,家中出了这等笑话,我真是心都碎了。诸位要不是我的亲妹子,要不就是同我在闺中一道儿长大的,都是做母亲的。还望今日之事,三缄其口,不要对外透露半分。”
“今日乃是庆宁长公主生辰,这事儿若是闹大了,失了体面,可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