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还请亲家放心,玉娇是个好小娘子,等她嫁去了我们文家,我们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文夫人说着,咣当一声端起茶,一咕噜的喝了下去。
谢景衣在一旁听着,简直恨不得站起手来拍掌叫好。
若非上辈子有仇怨,她觉得这文夫人,简直是她的队友啊!
看看这一屋子人的脸色,永平侯被那句怀了别人的孩子,气绿了!饶是永平侯夫人再淡定,此刻也差点儿昏厥过去,更别提,早就需要人来掐人中的大房娘子张氏了。
只剩下谢玉娇迷迷茫茫的站在屋子中央,还在想着,她就走了几步,怎么她阿娘就那么悲愤了!
却是不知,那所谓的女医,哪里是在看她身子康健不康健,只不过是在瞧她是不是未嫁之身罢了。
说到底,要么就是文家的确是很在意她是否清白,尤其是在听了老夫人的传言,以及谢玉娇同文举人私会之后;
要么就是,文夫人觉得文举人娶的是高门女,谢玉娇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她使出了这么一招,摆明了,就是先要压她一头!
第156章 春闱开始
张氏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到了这时再也忍受不住,对着永平侯行了大礼:“父亲您也瞧见了,玉娇尚未过门,就如此被人轻慢。这门亲事不能成!”
见永平侯略有动摇,文夫人顿时急眼了:“君子一诺重千金,哪里有婚书都下了,聘礼都收了,临门反悔的道理?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谢玉娇是我儿未过门的妻子。”
张氏身子一僵,捂住了嘴,险些痛哭出声。
她一时太过恼怒,竟然是忘记了,她在公主府设局害谢景娴,不想却叫谢玉娇同文举人被人抓了个正着。谢玉娇清誉早就毁了,不嫁文举人,还能够嫁到什么好人家去?
永平侯见她一副理亏模样,自觉丢脸丢大发了,甩了甩袖子,起身便离去了。
谢景衣瞧着,心中窃喜不已,这人还是要活得长啊,活得长了,总能够瞧见坏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恶有恶报啊!
她可没有使任何手段,这文家人就是这般刻薄寡恩,又自视甚高!
再一想到上辈子嫁过去的是谢景娴,她又忍不住心酸起来。
谢玉娇喜欢嚷嚷,日后定是要回来找娘家撑腰,且有得闹腾。可她阿姐谢景娴,当年热孝中仓促嫁去了文家,不知道受了多少磋磨,却是一句也未提过。
因为提了,也没有人能伸出手来,将她从泥潭里救出来。
……
有刘御史夫人在,那日文家下聘不欢而散的欢乐事迹,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瞧谢玉娇不顺的宋光熙,还特意遣人送了一篮子笑口酥来,以示庆祝,把翟氏乐得不行,对宋光熙同谢景泽的亲事越发的上心,又将那婚房里的摆设,重新淘换了一遍,忙得不亦悦乎。
永平侯自打那日起,便住在了柳艳娘那里,再也没有回过主院。
有心人已经悄然发现,在象棚的一些小茶馆里,新出了一折狸猫换太子的新戏,却说前朝有一周姓土大户,因为娶了姚姓官家女,飞黄腾达。可那土大户却搅和上了心怀鬼胎的小白花……
剧情曲折,跌宕离奇,一经出现,立马场场爆满,其中便有那小白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消失了足足十个月,产下一男婴之事……
同那永平侯夫人之事,有那异曲同工之妙,这种含沙射影的巧合,让那些日日闲得无事的贵夫人们,趋之若鹜,都想在第一时间,吃到最鲜美的瓜。
谢景衣小试牛刀,整了这么一出之后,又加紧的追查起当年旧事来。
时间一晃便到了二月里,京城里热闹非凡起来,走到哪里都能够听到之乎者也几个字。
谢景衣的一衣坊,罕见的推出了十八套大登科春衫,狠狠的赚了一大笔,毕竟要找出十八个有钱的傻瓜,坚信自己个的儿子一定能够金榜题名的,并不困难。
谢景衣站在马车跟前,看着眼前穿着心衫的谢景泽同柴祐琛,心中激动不已。
今年于他们二房而言,春闱乃是一等一的大事。
毕竟有三位同他们息息相关的人,都是要进考场的。柴祐琛能够考中,她是绝对不会怀疑的,但是谢景泽……谢景衣想着,鼻头一酸,上辈子谢景泽都没有活到考春闱的时候。
“三囡,今日也不是哥哥一人要入考场了,逸天同为学也要考的,你可别盯着我一直看了。”谢景泽清了清嗓子说道。
逸天是柴祐琛的字,为学乃是杨皓的字。自打那日樊楼三人一道儿饮酒,关系便日渐亲近起来。
其实他还好,就是一旁的柴祐琛不太好,那周身的幽怨之气,仿佛千年女鬼井底探头了一般,让人不寒而栗。更让人不适的是,平日里他一副冷面小将军的模样,陡然这般,用那说书人的话怎么说来着,猛虎落泪!
又心酸又好笑,还让人有些心里发毛。
谢景衣闻言自觉太过紧张,转头看向了柴祐琛,这一瞅,顿时往后跳了一步,“你莫是紧张得数日都没有睡?这眼眶都发青了!”
柴祐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谢景衣恍然大悟,走过去,拍了拍柴祐琛的肩膀,“唉,我知道,这么关键的时候,你阿爹远在杭州。阿娘同大兄都没有来,只有柴贵来送你。你瞧我大兄全家相送不说,光熙姐姐也来嘘寒问暖,心中不快。”
“没有办法啊,大家都觉得,柴二你一定能够考上,都等着你金榜题名之日,给你在樊楼摆流水席呢!”
柴祐琛脸色好了几分,“你舍得在樊楼给我摆流水席?”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嘴硬道,“我说是大家……譬如,你爹娘兄长之类的……少年郎,赚钱不易啊!”
柴祐琛哼了一声,“他们才不会给我摆流水席……左右,没有人看重我罢了。”
“摆!我摆!行吗?”谢景衣一脸肉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个败家玩意儿……
柴祐琛这才高兴了起来,“算了,我的朋友只一桌人而已。待我成亲之日,再摆流水席。”
谢景衣一听,咳了咳,“统共只有一桌朋友,摆什么流水席?钱多了烧得慌吗?”
柴祐琛一愣,竟是笑了出声。
谢景衣脸一红,一拳捶在了他的胸口上,柴祐琛触不及防被她打得一阵,笑得呛住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旁的翟氏听了,忙冲了过来,对着谢景衣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虎,没轻没重的,逸天都要进考场了,你怎么还打他!万一打伤了可如何是好?熊孩子,瓜娃子!”
“他又不是豆腐做的,还能一拳打一个窟窿洞啊!”谢景衣嘴上硬气,但还是走过去对着柴祐琛的背上又是拍了两巴掌。
柴祐琛咳了两声,“没事没事,我就是笑着呛住了,不怪三囡。我一个习武之人,哪里是她能打坏的。再说了,三囡也没有用力。”
翟氏一听,瞪了谢景衣一眼,“瞧见没有?看看你……真是的!”
谢景衣吐了吐舌头,推了推翟氏的后背,“阿娘你去叮嘱大兄去,看他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你呢!”
翟氏一听谢景泽的名字,又慌忙的跑过去了。
谢景衣松了口气,往柴祐琛的手中塞了一块糖,“呐,拿个状元回来呀!”
柴祐琛一瞧,有些哭笑不得,这糖是用模子套的,正是状元两个字。
他想着,毫不犹豫的将糖块塞进了嘴中,“好!”
第157章 引子
很快贡院门前便排起了长队,翟氏忧心他们太迟,忙打断了众人,推着谢景泽同柴祐琛进去,待看不见他们的背影了,却又红了眼眶,一言不发的上了车。
像翟氏这样的母亲,在这门前,还有许多。
谢景衣上了马车,半撩开帘子朝外望去,路边的柳树已经绿芽微吐,北地春意略显,天渐渐的就要暖和起来了。
谢保林的青苗巡查是否有成效,很快便能见分晓了。
届时他们谢家,就像是这东京的春一般,只会越来越好,不再回头。
谢景衣想着,敲了敲马车壁,马车外的车夫,吁了一声,拉了缰绳。
“阿娘,今日我要去天布坊看账,回去用晚食。”
翟氏点了点头,若换了旁的女儿,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她一个人到处乱跑的,怕日后被夫家人挑嘴。可这是三囡,她的未婚夫君说,三囡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
翟氏听着谢景衣跳下马车的脚步声,心中咯噔了一下。
柴家家世显赫,今朝柴祐琛若是高中,那当真是全京城第一贵婿了,这样的人,真的守得住么?
柴祐琛是个好孩子,她希望他能更好,可作为一个母亲的私心,她又希望他至少不要那么光芒万丈一些,这样至少景衣……
翟氏想着了想,羞愤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我儿还有逸天全都高中!”
她只能让自己的女儿更闪耀一些,又怎么能期望天上的太阳,不要发光呢!
谢景衣目送着马车远去,转身上了天布坊。
那一衣坊她有大功用,因此暂时并未向翟氏透露那是她的产业。说起来也是奇怪,自打进了京城,翟氏也不管她手中的花销了,包括她置办什么田地,什么店铺,都撒手不管。
就连国子监附近那个宅院,也痛快的掏了谢保林的钱,一个大字儿都没有要谢景衣出。
当然了,谢保林未来十年都没有了喝小酒的钱,这种事情,除了谢景泽报以兔死狐悲的同情心,谢家二房的女人们,并无人放在心上。
天布坊的二楼东边走廊尽头,有一间雅室,这是在杭州的时候,便养成的规矩,总是有那么固定的一件,是留给柴祐琛同谢景衣说话的,左右两边,都不会有人在。
谢景衣进门的时候,忍冬正跪坐在里头煮着茶。
谢景衣将兜帽取了下来,扔在了一旁的衣撑上,“李杏看过了么?”
“验看过了。那家人不信她,又寻了四个郎中去瞧,其中有三个,都同李郎中说的一样,那不一样的,被揭发是个庸医。”
谢景衣点了点头,这事儿并没有超出她的预料。
“他们何时去开封府告状?”
忍冬给谢景衣舀了一碗茶,轻轻的搁在了她的面前,“今日午时,定有人击鼓鸣冤。”
……
“嘭嘭嘭”,整个京城,被这振聋发聩三声大鼓惊醒了。
开封府的衙役李满,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一把抓住了那鼓槌,定睛一瞧,只见那击鼓之人,乃是一白发苍苍的老妪,她穿着一身绣着金丝线儿的长衫,脖子上团团围着貂毛,头上插金戴银,十分的富贵,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晶莹剔透,一看便不是凡品。
这是一个不能得罪的有钱人,李满想着,语气不禁柔和了几分,“老夫人哟,您有什么冤屈,直接递状子便是,又何必击鼓鸣冤?今日乃是春闱的头一日,若是您着鼓声惊扰了那些举子们,惹得状元郎落榜了,那可就罪过了。”
老妇人双手合十,淡淡的说道,“既然是状元郎,如何又能落榜?既然落了榜,又如何能够被称为状元郎?”
李满一时语塞,忙搪塞了过去,“老夫人姓甚名谁,有何冤情,又来状告何人?我这是按例问询,您且放心,这天子脚下,开封府就没有不接的真案子。这鼓多少年没有人敲过,都落灰了。您听我一句劝,这鼓啊,莫要再敲了。”
“老妇人夫家姓齐,状告的乃是我的儿媳妇张氏,告她先杀我儿,后杀我孙,害我齐家大房一脉,断子绝孙!”
李满在这开封府当衙役多年了,自问这京城之中,几乎没有他认不得的勋贵。
这姓齐的,思前想后,倒是没有想出哪一家厉害的人物。
姓张的,倒是有那好几家。
“哪个齐家,又是哪个张家?”
齐老夫人摇了摇头,嘲讽的说道:“我夫君早年也被人尊称一句侯爷,只不过家中子嗣不昌,已经没落。怎么着,开封府断案,是通过比受害人同凶手的身份,来断案的吗?身份高的,自然清白,破落户儿,就是罪人?”
李满一听,险些冒出汗来,这老一辈的人,哪个不是见惯了风云,成精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