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见春深
“是啊。”
“唉,青山咱往前看,这村里能比得上你的年轻人不多,以后咱再找个好的!”
“就是,就是!”
于青山摇头苦笑,谢过安慰的众人回了家,三个孩子都被送到了大姐家里,曹春丽找不到他们,他卸掉浑身力气,瘫倒在床上长长叹一口气。
前路迷茫。
于青山又起身拿了一瓶酒,仰头灌进口中,辛辣滋味从喉咙到胃里,让人有瞬间的灼热清醒,而后又沉迷于这刺激之中。
“无事一身轻……”
这时候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于青山喃喃自语后,无端想起三天前曹春丽站在这儿问他信是谁写的,他确实写过一封信,要求刘大为尽快赶过来,否则便向单位揭穿刘大为私生活不检点,但从未冒充曹春丽写过什么怀孕的信,怀孕的信比他的信到的早,会是谁写的?
贺东升么?不会。
那似乎只有一个人了。
……
田宁耳朵发痒,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念叨自己,她刚将翻译片段整理完毕,留一份底稿,再重新誊写一份寄给出版社。
从刘大为到县城,她就轻松多了,铁证如山,曹春丽赖不掉,而之后于青山的雷厉风行,比她预估的情形还要好。
原文里,于青山不是个糊涂人,要不然也不能让穿越而来的田宁最终倾心相许。
只不过,田宁托腮看着窗外如霜月色,她现在欠了好大的人情,还没想好怎么还。
贺东升……
田宁想半天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决定暂时放弃,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这晚田宁睡的非常平静。
翌日到学校,田宁刚坐下准备批改作业,邻桌的韩欣欣就凑过来八卦:“我昨天回去听人说了,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这么厉害,完全看不出来啊,当时表现的多像个好妈妈啊,我都感动了,要不是于青山知道实情,那估计所有人都不会识破曹春丽的真面目,她又可以破镜重圆,继续享福呢。”
田宁耸耸肩:“我不好发表意见的,但你说的没错。”
韩欣欣得意一笑,又开始发愁:“你说那个女人去哪儿了?她会再去别的地方骗人吗?”
“不知道,不过她应该先去一趟海市吧。”
“为什么?”
“她现任丈夫在海市啊。”
经此一事不知道曹春丽会不会和刘大为离婚,不离婚就会回去生活,离婚的话刘大为得拉着她回去办离婚证吧。
韩欣欣想明白后叹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那真是便宜她了!”
她显然沉浸在义愤填膺之中,田宁眼观六路,瞟一眼窗外小声提醒:“校长过来了。”
一朝之计在八卦,孙继伟一来,办公室的老师不约而同的安静许多,校长叫上两位五年级的老师出去,办公室又松懈了,大家都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
韩欣欣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来问:“田老师,那你现在对于青山印象怎么样?现在,可是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事了!”
田宁真被她给问愣了,哭笑不得的说:“这又关我什么事了?”
“唔,现在看来于青山人不错,又有担当,他前妻的事都不是事了,你俩可以继续相亲了啊。”
原本韩欣欣也觉得田宁和一个带着仨孩子的男人相亲不靠谱,可了解了于青山的真实情况,加上他处理这件事的态度,又觉得是个不错的对象,要是两人看对眼,这样的男人应该会更疼媳妇吧?
田宁听着她小声解释的原因,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奇反问:“你怎么知道这样的男人疼媳妇?万一被伤了心变成冰山呢?你还没结婚呢,不要装作很有经验的样子好不好?”
韩欣欣眨眨眼:“可是我感觉很准啊……”
“我不信。”
田宁抛下这仨字低头忙工作,韩欣欣也不好继续往下说,兴趣缺缺的也去批改作业,对着学生各种各样的作文唉声叹气。
不过,田宁今天竟然忍住问她学生又些什么神作了。
韩欣欣遗憾极了,要不然她可以借此交换八卦的呀。
田宁今天课很满,上午两节下午两节,下午的两节在最后,加上是星期六,学生们都盼着回家过星期天休息,小动作特别多,田宁已经处理出来经验了,连哄带骗调动情绪,圆满上完一整节课。
下课铃一响,学生在五分钟内走光,生怕他们谁被留堂似的。
跟他们比,田宁就是慢悠悠的老年人速度,刚拿起课本和教案要走,后门被人敲了敲,贺东升靠在后门站着,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
“你怎么在学校?”
贺东升站直身子,晃了晃手里的工具,无辜极了:“我舅让我过来帮忙修修有问题的桌椅,隔壁班上体育,我抽空修过了,正好该你们班了,帮帮忙?”
田宁放下课本:“帮你什么?”
“帮我找下有问题的,你们班孩子走太快了,要不然他们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田宁回想了一下,下课前她就看到后门有个人影,他难道不是看着学生全走掉才进来的?
第37章
农村小学条件差,课桌都是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 课桌抽屉挡板掉了的都是小毛病, 有的桌面下面直接是空的,学生课本都没地方放, 还有就是学生坐的是两人一条的长条凳, 凳子坏了, 凳子腿会掉,原本就陈旧的课桌加上学生调皮捣蛋,那更是雪上加霜, 学校定期修理的速度都赶不上坏的速度。
“之前不是校长亲自修么?”
贺东升随手拿起一条掉腿的凳子, 挑眉问:“你觉得等他修,会来得及吗?”
田宁小小的赞同:“校长确实是大忙人。”
“唔。”
贺东升低头专心修凳子,掉腿的凳子塞一块楔子, 就稳稳当当的不会再掉出来, 他手里的动作很随意娴熟,仿佛做惯了木工活。
田宁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来回折腾,不一会儿修好一条。
“你学过木匠?”
“我爷爷从前是木匠,他的木工活方圆百里都有名,现在还有人慕名找过来。”
田宁听他讲的入神,顺口问道:“那你怎么不跟他做木匠?现在不是实行三十六条腿的嫁妆, 行情应该还不错吧?”
贺东升摇头, 状似轻松道:“我们家老爷子两年前就去世了,找我做的人不多,都觉得太年轻了, 没事,你不用说什么,你又不知道我爷爷走了。”
田宁只好开了个玩笑:“你好像什么都会做,就是没见你下地干过活。”
贺东升被逗笑了,抬头看看她,自得的问:“你夸我也不必特意找出个毛病来吧?”
“我是在夸你也在陈述事实不是吗?”
他拉长声音回答:“是——”
田宁笑笑,继续去找别的有问题的凳子,教室外还有些许学生打闹的声音,但教室内安静极了,只有偶尔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贺东升偶尔侧首看田宁,她仿佛一无所觉,认真的检查桌凳,仿佛眼睛里只有这么一件事。
他心里叹气:“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田宁没有装作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坦诚道:“没太大的打算,我现在的目标就是挣钱。”
如果投给出版社的稿子能通过,那未来一段时间内她都会过的很充实。
她说的认真,贺东升也听进去了,松口气的同时又问:“你之前让我去盯着刘大为,不怕被人问是怎么回事吗?”
贺东升自知他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于青山不会相信他会那么好心,费心巴力的就为他能顺利离婚。
田宁沉默一瞬:“不怕,如果能顺利解决,被人知道也没什么。”
那么于青山大概率会对她敬而远之,他应该不会给仨孩子找一个莲藕心的后妈,那么原文的姻缘线就这么断了刚刚好。
再者,无论是谁把刘大为找来的都不重要,没人去关心这件事,都会默认为于青山所为,大家所关心的都是这桩狗血事件的走向,所以田宁也不怕被谁报复,如果到了这程度她还袖手旁观的话,那她就是真包子了。
贺东升理解为她还是盼着于青山和曹春丽赶紧彻底分开的,心里有淡淡的失落感,他正心神不宁,右手举着锤子往下砸楔子,田宁就在不远处,瞧见他要往自己手上砸,连忙去拉他的手,锤子因此偏了方向,砸在凳子一角。
“你干嘛跟自己的手指头过不去?”
这感觉只是一瞬,田宁抓住他的手背又立刻放开,贺东升只感觉到她软软的手心,随后人就收走手。
他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刚才眼睛里飞进去一个小虫儿,我没看清,没事了。”
田宁信了:“我已经把有问题的桌凳找出来了,还要我帮什么忙?这怎么修的?要不我帮你,这样快点。”
贺东升让她下班的话都来到嘴边了,刹那间又改主意:“你帮我找点合适的楔子吧,比划一下该用多大的就成。”
“好。”
田宁又去忙了。
贺东升瞥她一眼,眉宇间那点失落早没了,且斗志昂扬。
两人忙活了一小时才将班级里的桌凳给修理好,确定无误后田宁直起身才发现蹲着的时间太久站起来有点晃,她下意识扶住桌面,一步之遥的贺东升抬手抓住她手腕。
“没事吧?”
田宁摇头,站一会儿缓过劲才说:“没事,一点小毛病。”
估计是贫血,加上这几天太累没有休息好。
贺东升皱紧的眉头就没舒展开:“你年纪轻轻什么小毛病会晕?要不去诊所让我妗子检查一下,或者去县城看看。”
他话语里不自觉的带着命令意味,田宁有些惊讶的看他,又笑笑:“真的没事,我知道怎么回事。”
贺东升也不敢真的强迫她去做什么,松开她手腕垂眸说:“我们家人生病的多,我一听这个就会想的多点。”
“谢谢你。”
“……你别这么郑重其事的,我觉得别扭。”
贺东升听过许多人跟他道谢,却不想田宁说的。
田宁这次是真的不明白什么意思,但眼看快到校园锁门时间,两人出了教室。
孙继伟还在捣腾他的宝贝月季,瞧见外甥,跟周扒皮似的问:“都修好了没?”
“没呢,舅你难道不知道你们学校学生多调皮吗?这点时间怎么能修好?”
孙继伟冷哼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那你还说来给我帮忙?既然修了就给我修结实点,听到了没?”
贺东升抢在中间答复:“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