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的原配 第104章

作者:漫步长安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娘…」成冰兰扑进自己母亲的怀中,刚才涌起的那点良知再次被恨意淹没。

  嫁人?

  娘说得轻巧,她现在二十有五,除了嫁给别人当填房继室,再没有其它的选择。便是如卫翰林那样年纪轻些的鳏夫都嫌弃她,哪里还能嫁更好的。

  范氏不知她所想,暗下决心要帮女儿挑个如意的人家。

  做母亲的心意是好,却抵不过世事变幻。

  隔日,陛下的赐婚圣旨就到了。赐婚的对象是成冰兰,男方是户部的宋侍郎。宋侍郎的发妻去世刚过三年,家中儿女皆已嫁娶。

  成冰兰接到圣旨后大笑三声,笑得范氏头皮发麻。

  「冰兰,你对这亲事很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成冰兰笑不达眼底,眼神藏刀。

  成国公虎目一沉,怒斥道:「女子应该含蓄,便是满意也没有如此得意张狂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国公府的姑娘嫁不出去,便是这么一门差强人意的亲事,都满意到忘形。」

  成冰兰低下头去,嘴角泛起一个冷笑。

  父亲居然认为自己在得意忘形?他难道不知自己才二十五岁,配的可是一个近五十岁的老头?

  范氏捅了成国公一下,「莫要再说。」

  转身对成冰兰道:「既然圣上定下的亲事,倒是省了娘操心。宋侍郎年纪虽然大些,但为人正派,后院清静,身份地位也不算辱没你。你安心待嫁吧,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娘早就攒着你的嫁妆,若是有什么还在添置的,尽管与娘开口。」

  这是想补偿自己?

  成冰兰想着,心头的恨意大盛。

  一点身外之物,就能补偿自己过去十年受过的苦,和接下来要面对一个花甲老者的难堪痛苦吗?

  想得可真是美!

  那些害她受苦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成国公府被赐婚的消息很快传出去,锦安侯府那边也得到消息。郁云慈有些意外,同时有些了然。

  成冰兰这样的性子,再留在国公府还不知要惹出什么乱子,倒不如早些嫁出去。嫁人不比在家,偌大的一个府邸,要忙的事情太多,兴许忙着忙着,她就没时间再出妖蛾子。

  因是圣上赐婚,加上成冰兰的年纪不小,婚期定得很急。

  成亲那日,郁云慈没有去添妆送嫁,而是托病借口怕冲喜气,仅派下人送了东西过去。范氏虽有不满,见她贺礼丰厚,终是没说什么。

  婚事进行得很顺利,也没听成冰兰闹过事。她嫁人后,鲜少再听到她的消息。听说宋侍郎是个狠角色,应是能压住她吧。

  郁云慈如是想着,抬头看着院子里纷飞的落叶。

  在这段时间里,陛下还赐了另一门亲事,便是宁王与信国公府的婚事。信国公府的那位准宁王妃,传言中是一个容貌普通的女子,但才情不俗。

  宁王对亲事有些不满,居然当众嘲笑自己未婚妻的长相。说她不要和其他的女子比,就是比他自己,都有些不够看。

  那位信国公府的小姐并不生气,倒是说了一番话。

  大意是再好的容颜也会消失,只有学识才是相伴终生的。暗讽宁王不学无术,光凭一张脸成天招花惹草。

  因为此事,陛下狠狠训斥了宁王,并对她盛赞有加。

  一时之间,这位信国公府小姐名声大震。

  还有程八,与广昌侯府世子的亲事已定。那广昌侯的世子不过是与人一起喝茶时叫了个唱曲的姑娘,便被程八从茶楼提下来,当街追着打。

  堂堂的侯府世子像丧家之犬一样抱头乱窜,成了京中的笑谈。

  程八行事这般剽悍,当天就被大司马给禁足。

  奇怪的是广昌侯府的老夫人登了司马府的门,大闹一通后,婚事依旧没有取消。

  这些事情,郁云慈都当作趣事来听。程八一定很是郁闷,这么卖力折腾都没能退掉亲事,可见程方两家结亲的决心。

  她现在满心眼里都是自己的男人,还有打理着他们的家。以及顾着锦儿的学业,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今年各庄子的收成都不错,庄头们送来的土特产把库房堆得满满的。看着那些山货还有野物,她很是欢喜。

  分出一部分,按往年的惯例送给来往的人家。国公府和将军府那里也没有落下,因是礼节问题,她倒不心疼这点东西。

  秋意渐凉,身上的衣裳已从轻薄的夏装,换成较厚的秋装。

  柳神医开的药每天服用着,前次来月信时感觉血块没那么多,颜色似乎转红了些。今日又到了神医来请脉的日子。

  「夫人身体大好,属下重新开一张方子,以后按新方子煎药。」

  听他自称属下,她想着,或许柳神医现在已是侯爷的下属。

  「多谢神医。」

  柳宾哪敢受她的谢礼,忙道:「夫人折煞属下,您身子金贵,便是拼了属下的老命,也一定要治好您。」

  郁云慈心生惭愧,自己不过是个侯府夫人,哪里就能说得上金贵。

  柳宾开了药方子,起身告辞。

  她命采青送人出去,再把方子交给传画。神医既然说能医好她,想必是不会有诳言的。

  外面的天色有些不对,黑沉沉的,看着应该有雨。秋雨送凉,一场秋雨一场凉,待这场秋雨过后,应会更凉爽。

  她起身,走出门去。

  园子里除了各色的菊花,再无其它的花朵开放。一些草木已经枯黄,另一些依旧青翠。间或有叶子飘落,空气中都是干爽。

  秋天是她最喜欢的季节,冷热适中,没有春季的湿重。清爽中处处透着收获的气息,令人涌生岁月静好的感慨。

  脚下是石子路,踩在上面有一点硌,却很是舒服。便是天色越来越阴沉,都没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不知不觉走到侯爷原来住的院子,侯爷白天一般都会在这里处理事务,夜里自是要回她的住住。

  院子里,庭生正在活动着筋骨。倒是没穿练武时的劲装,而是简简单单的深色衣袍。动作没有之前的快,却是潇洒自如。

  年轻就是好。

  上次他伤得不算轻,就算是皮肉伤。可伤口之多,看着让人心惊。将将转好,就坚持来练功,可见这孩子心性之坚定。

  「你伤才好,莫要太过强求。」

  「师母不用担心,庭生已经大好。」

  他与卫青英的亲事已经定下,卫家的姑娘许给匡家的少爷,不知有多少人红了眼,暗道一声卫青英好命。

  最开始匡大夫人与儿子谈过,对这门亲事是同意的。关键是匡老夫人那关难过,匡老夫人不知孙子是巾帼,一心指望孙子能娶个好助力,光耀匡家门楣。

  在她看来,卫青英不光是家世不好,而且又有那么一个疑似不贞的名声,连给她的孙子提鞋都不配,又怎能愿意八抬大轿娶进门当主母。

  再者,孙子年纪还小,她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相看。

  后来不知匡大夫人如何劝说的,总之,亲事低调定下。因为最近京中喜事多,他们两家的亲事反倒不怎么打眼。

  这个倔强的孩子,就算是想快些顶门立户,也没有如此心急的。身体可是重中之重,若是身子垮了,何谈什么光复匡家。

  「就算是好了,也得精心养着。你还年少,不知陈年旧疾的厉害。这伤若是不养利索,以后有的罪受。你总不想,在你正要大展身手之时,发现身体在拖后腿吧。」

  匡庭生思索着她的话,低头称是。

  景修玄不在府中,她索性无事,便送庭生出门。

  说起来,她真是有些费解。自己的男人是个侯爷,按理说这样的勋爵平日里都是无事的。戏文里看得多,大多的世家男子日子过得悠闲,哪里像他这么忙,成天见不到人影。

  前段时间还好些,现在是越发的忙碌。

  除了夜里睡觉,其它的时间根本见不到人。

  眼看着匡家的马车消失,豆大的雨点就砸下来。很快雨点变细变密,所见之处,全是雨水带来的雾气。

  她站在门檐下,倒也不急着回去,就那样看着雨。侯府门前自是没有人的,她四下看去,水雾之中,是隐约的飞檐翘角,屋顶尖阁。

  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雨中。

  是一个女子。

  她走得很慢,身上已经湿透,却像无所觉一般,失魂落魄地走着。看着像是漫无目的,却是直直地朝侯府走来。

  越来越近,近到能看清她一身的红衣。

  雨水在她脸上成河,她目光呆滞。

  「程八小姐?」

  郁云慈惊呼着,忙示意传画去把她拉过来。

  程八由着传画,木然地跟着传画过来。待到屋檐下,看到郁云慈的脸,先是一撇嘴,尔后抱着放声大哭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

  郁云慈问着,没有推开她。

  她全身都是湿的,带着凉气。

  此时,下人们已取来雨具等物。郁云慈带着程八回到内院,先是找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让采青服侍程八换上。

  自己亦同样换了一身衣服,再喝过姜汤。

  程八看着姜汤,心下一暖,眼眶一红,又哭起来。边哭边喝,看着又是让人嫌弃,又是叫人生怜。

  「你慢些喝。」

  郁云慈叹着气,能让程八哭成这样,必是出了大事。

  这姑娘一向没心没肺的,性子又烈,寻常人不可能给她气受,除非是大司马府的人。想起之前听过的事,莫不是因为她打了广昌侯世子,所以受了责罚?

  程八把姜汤喝得一滴不剩,委屈地看着她。

  她又叹口气,递上一方帕子,「说吧,出了什么事?」

  程八用帕子胡乱地擦拭着,吸着鼻子,嘴一扁,似乎还要哭。

  「别哭了,这可不像是程八小姐的作风。哭哭啼啼的,没得灭了你自己的威风。」

  「我哪…有什么威风…我就是一个笑话…哇……」

  程八大声哭起来,趴在桌子上,双肩耸动着,哭得伤心。

  郁云慈伸出手,轻拍着她的肩,「谁说你是笑话,不就是当街打了男人,算什么笑话?真要笑话也是笑话方世子,轮不到你。」

  程八拼命地摇头,「不是他…真正的笑话,是我…」

  「你脑子坏掉了吧,几天不见,你莫不是想洗新革面,做一个三从四德的贤妻?」

  「不是…」程八抬起头,眼睛肿得老高,鼻头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