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步长安
「姨夫人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证据,也不用真的在人前争个子丑寅卯,不过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所以,她想收拾杜氏母女俩,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切实的证据。只要有一点把柄,再扯出其它的事情。一个大的帽子扣下去,她就不信,弄不走这母女俩。
当然,前提是,那位侯爷默许她的行为。
「姨夫人,你客居在我们侯府,虽然陆家很快就会来接你们母女。但做客要有做客的自觉,你们不觉得这住处离侯爷的院子太近了,连我都没有你们住得近。你是长辈,还好说些,只不过陆表妹还是个姑娘家,传扬出去别人会怎么看?陆表妹还怎么嫁人?」
杜氏被她气得已经发晕了,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的,恨不得上前撕烂它。
郁云慈才不管对方喷火的眼睛,刚才侯爷可是说了的。以后侯府内宅她说了算,她就不信,府中的下人敢不听她的话。
「来人哪,帮姨夫人和表小姐收拾东西搬家,日落之间,我要看到她们住进新的院子。」
杜氏喘着气,只管用眼神瞪着她。
已经撕破了脸,倒是不用再装什么长辈的慈祥。
郁云慈轻轻一笑,「姨夫人,为了避嫌,你们是不是应该住得离侯爷的院子越远越好?」
杜氏的眼睛像淬了毒汁一般,紧咬着牙关。
「采青,府里最远的院子在哪,你把姨夫人安排过去吧。」
采青立刻召齐几个下人,吩咐她们进了杜氏的屋子。
杜氏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夫人,做人要留有余地,否则迟早会有吃亏的时候!」
「在姨夫人这里,我只知道我越是退让,你们就会越得寸进尺。便是我什么都不做,你还是恨不得我去死,对不对?既然如此,我何必要留有余地,留着让姨夫人你联合别人来害我吗?」
「我要是姨夫人,根本就不会这么做。侯府是富贵,但再富贵也不是你们的。你要是聪明的,就应该讨好我,我必会替陆表妹寻个好亲事。但是显然,姨夫人没有那么想,而是想取我而代之。只不过,你们低估了我,低估了侯爷。」
以她这两天的了解,那个侯爷根本就不是一个能让别人算计和摆布的主。
他的眼神是冷的,甚至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淡淡的肃杀。他不在乎任何人,杜氏母女也好,自己的外甥也好,他似乎都表现得漠不关心,任由他们在侯府自生自灭。
虽然他尽力克制着,努力表现得平常,但那种视旁人如无物的薄凉无法骗人。或许他根本就是冷眼看着一切发生,而冷漠地选择袖手旁观。
否则,就凭杜氏买进府的那几个人,怎么能把沈绍陵放进来?
是否,他曾漠然看着原主百般折腾,自寻死路?
如此想着,她心里发寒,腾升起一股凉气。
小人儿像是感她此刻身体的紧绷,小手怯怯地紧抓着她的衣服。
「舅母…」
☆第18章反击
她对小人儿笑一下,把他抱紧。
「舅母没事,咱们回去吧。」
小人儿点点头,偎着她。她抱着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想到小人儿还没有用早饭,赶紧让采青去厨房弄些吃食,要好克化的。
那双小手还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不敢放开。
「来,别怕…锦儿,以后你就跟着舅母,舅母会保护你的。」
她哄着小人儿,小人儿这才放开小手,由着她把他放下来,安置在凳子上。传画打来水,她替小人儿仔细擦洗过。这小手小脚的,摸着就让人心里发软。
传画虽然话说得不利索,人却是个机灵的。方才在回来的路上,郁云慈就命她去檀锦先前的院子,取来干净的衣物鞋子。
替小人儿换过衣服后,采青正好端着早饭进来。
有粥有点心,还有配菜和肉糜。
人小儿肯定是饿了,看着饭菜眼珠子都不转。郁云慈把他抱到桌前,亲自喂他。粳米粥中加入肉糜,小人儿很爱吃。
若是现代,这么大的孩子可以自己吃饭了。但是古代的少爷,一般都是下人服侍的。小人儿边吃着,边看着她。直到粥吃完,再加三块点心,看着差不多了,她不敢再让他多吃。
吃饱了饭,小人儿还是紧紧偎在她的身边,不肯挪开。小小的嘴巴张了一下,打着哈欠,却努力睁着眼睛,不敢睡觉。
她轻抚着他柔软的头发,低语着,「锦儿,想睡就睡吧。以后你就住在舅母这里…乖…」
「舅母…」
小人儿像是放松下来,眼皮开始打架。她看着,轻轻抱起他,拍着他的背。不大一会儿,他眼睛闭上,睫毛长长的覆下来,睡了过去。
采青想伸手过来接,她摇了摇头。
把小人儿抱到自己的床上,替他用薄被盖好。
看着小人儿甜睡的脸蛋,她突然觉得生活有了一丝光彩。在陌生的时空,有一个能相伴的人,想来她以后也不会觉得寂寞。
今天事情发生的急,现在想想,一切都过于巧合。
她的眼神望向一边收拾东西的采青,充满探究。采青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停止动作。转而低头走过来,跪到她的面前。
「夫人,今日奴婢是故意引您走那条路的。」
「为什么?」
「回夫人的话,奴婢与传画之前都是庄子上的。但奴婢的娘以前在府中当差,曾经侍候过幼年的大姑奶奶。奴婢的娘说,大姑奶奶虽然不能说话,可人却很善良,曾救奴婢娘亲的命。奴婢的娘得罪的是二老夫人,命是保住了,也因此被贬到庄子上。」
郁云慈紧皱着眉,原书中并没有提起过檀锦的父母,却不想他娘居然是个哑巴。那他爹呢,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古代都以家族论之,就算他父母不在,总有族人的。
「锦儿的父亲没有族人吗?」
采青听她的口气,不像是责怪的样子,心里松口气。
「大姑爷是尚阳檀家的嫡子,檀家百年前还是望族,后来渐渐没落。若不是大姑奶奶身体有疾,也不会远嫁到尚阳。且大姑爷小时候害过痹证,腿落了残,寻常看着还好,走起路来有些跛…檀家大屋听说被人占了,表少爷才会被人送到侯府的。」
也就是说,檀锦父亲的家产都被别人占了。而且侯爷身为娘家舅舅,都没有去替锦儿讨公道,可见其人真是凉薄寡情。
她皱着眉,那对夫妻挺让人同情的。锦儿的爹因为腿残,所以才会取了哑巴的侯府庶女。怪不得杜氏敢这样虐待锦儿,就是因为他的父母都是残疾人,又都不在人世,且家族没有助力。
「夫人,奴婢的娘受大姑奶奶之恩。奴婢被挑进府来后,她千叮万嘱,让奴婢好生还恩,找机会报答给表少爷。可是奴婢不过是个下人…所以…奴婢愿意受罚!」
说着,她连磕了三响头。
郁云慈任由她磕完,才道:「你初心是好的,此事并不算大错。但我现在身边,能信任的就是你和传画,我只求你们忠心。以后但凡是有事,你们要先告诉我,切莫私自决定。」
「夫人…奴婢谨记夫人的话,谢夫人!」
「好了,你出去吧。派人盯着杜氏那边,莫让陆小姐趁机接近侯爷。一有什么情况,你来报与我知晓。」
「是,夫人。」
采青出去后,她盯着小人儿的睡颜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起身出去。
此时,那几个由杜氏买进来的人都到了院子里。一看绑着跪在地上的婆子和丫头,个个心头都涌起不好的预感。
传画把凳子摆在门口,她坐上去。
门口不比外面,还有室内的冷气袭来,并有没那么热。
郁云慈问清这几人当的差事后,就有些想笑。原来杜氏的做法十分的简单粗暴,她买进府的这些人,几乎包含了府中所有的差事。
从门房到厨房,都有她的人。虽然都没不是什么要紧的差事,但处处都有她的眼线,她这是要掌控侯府的节奏啊!
「都卖了吧!」
「夫人…」
「夫人…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啊!」
有人开始喊冤,郁云慈冷冷地笑着。杜氏能让沈绍陵进府,这些人都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怎么能说是冤枉呢?
不大一会儿,有下人领着人牙子进院子。那人牙子见到她,立马行礼,口里唤着夫人。
杜氏买的那几个人脸都变了,尤其是看着郁云慈手中的身契,更是觉得大势已去。早知道会有今日,夫人进门时,他们就应该来表忠心的,哪里能听一个寄居姨夫人的话。
人牙子是个人精,光捡好听的说。
郁云慈笑着,把身契给她,「这些人你领走,银子我不要。但我有个条件,你给我换两个老实可靠的人进来。不要男的,要女的,最好是生过孩子的。」
七八个换两个,这买卖不亏,人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夫人,您放心,小妇人一定替夫人办妥妥的。人等会就送进来,让夫人挑选。」
世间之事,唯利动人心。
人牙子得了好处,有心想向郁云慈卖个好,于是便道:「今日见了夫人,才知道是何等爽利的人。不过有人不明是非,说将军夫人因为夫人与人有些瓜葛,生生地气晕,一回府里就病倒了。」
郁云慈恍悟过来,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想到,原来是方氏母女。以方氏的性子,一定不会中途而废。
所以,对方先发制人,在外面先造她的谣言。众口铄金,说得多了,由不得别人不信。
人牙子说话婉转,传言肯定比这难听得多。
她承了人牙子这个情,拔下头上的金簪。谁让原主陪嫁没有现银,除了这些首饰,她还真没有东西可以打赏别人。
一个金簪子,折成银子那可是好几十两。人牙子笑得更加真诚,心道这侯夫人是个聪慧的,不可能做出自毁名声的事情。
再说若真是侯夫人与人有苟且,景安侯能容得下她?
那将军夫人可是继母,继母能有几个好的?
「我竟不知母亲病倒,还累你相告。实则是府中确实有事,不瞒你说,今日发卖的人,都是府里姨夫人的人。因着我嫁进侯府,府里的表姑娘结识了我那沈府的表哥。两人私下相会,被侯爷逮个正着。以为是贼人进府,还刺伤了沈家表哥。我母亲得知此事,才会气晕过去。我全然不知,外面居然会那样说…」
说完,她看着人牙子。
人牙子是什么人,那可是专和人打交道的,见人说人话,逢鬼也能谝三句的人。哪里不明白这位侯夫人的意思,看在金簪子的份上,不过是几句话,她还是敢说的。
再说,一个寄居在侯府的姨夫人,定然是没什么靠山的。没权没势的人,她还是不怕得罪的。
「哎哟,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起子乱嚼舌根的,怎么能胡乱扯到夫人你的头上。夫人你放心,若是小妇人再听到有人那般说,一定据实相告。」
「有劳你了。」
人牙子带着那几人离开后,郁云慈就带着采青开始翻箱倒柜。把自己的嫁妆都翻出来,这才发现原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听方氏的话。
除了自己先前知道的那几匣子成色不太好的首饰,还有十几箱面料和看不出价值的瓷器以外,原主几乎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大件的家具和随嫁过来的十来箱衣服不算。
采青和传画也有些意外,她们不知道夫人居然这么穷,翻遍箱笼都没有找到一锭银子,更别提什么银票地契。
郁云慈盯着那归拢在一起的首饰,沉声道:「等会拿一些出去当掉。」
「夫人…咱们还有月例…」
采青迟疑着,夫人嫁进来将将两个月,就去当嫁妆。传扬出去,那可不好听。
「我的月例是多少?」
「奴婢这就去大总管那里。」采青说着,急急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