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痒痒鼠
四爷眉心一皱,松了手改为捏儿子的胖脸颊,“水师大营里面,鱼龙混杂,言语粗鲁,不是弘晙应该听的。”
语气里明显带有格外严肃的火气,小孩子的好奇心太大,不分好差都要知道,四爷觉得这是他疏忽了。
但是弘晙阿哥因为他阿玛的黑脸,也生气。
气呼呼地放下毛笔站起来,很不服气的样子。
“弘晙长大了。”
亲阿玛……深呼吸一口,忍住打一顿小屁股的冲动。
“长大了,长到六岁了。”
弘晙……
可弘晙阿哥再不服,六岁的事实摆在这里他也只能干瞪眼。
就听他阿玛接着说道:“你额涅刚怀上弘晙的时候,才不到两个月,阿玛和全府的人都注意着。‘立而不跛,坐而不差,笑而不渲,独处不倨,虽怒不骂’‘目不邪视,耳不妄听,意志滋味,以礼节之。”
“须行善事,勿视恶声,勿听恶语,勿骂詈,勿惊恐,勿劳倦,勿妄语,勿忧愁,勿食生冷醋滑热食,勿乘车马,勿登高,勿临深,勿下坂,勿急行,勿服饵,勿针灸,皆须端心□□,常听经书……’,期盼孩子如是聪明,智慧,忠真,贞良。”
弘晙……小小的心虚。
然而亲阿玛还没说完。
“待弘晙出生,更是时刻注意,不带给弘晙任何一丝一毫不好的影响。从学说话,到听《山海经》,再到蒙学四书,四书五经……每一个年龄阶段,有每一个年龄阶段该学,该听该会的内容。”
“有些事,有些话,到弘晙长大才能知道,才能去做。现在就是听了,也听不懂,明白?”
“明白。”弘晙阿哥这次是真“乖”,但他也真不明白。
“阿玛,弘晙听明白了啊。那句话是形容美人儿的头发黑、密,可是玛法不让弘晙说,弘晙好奇。”
弘晙阿哥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他心里有小小的愧疚,记得玛法说的,不能说,主动拿信给他阿玛看。
亲阿玛……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面对儿子懵懂天真的眼神儿,亲阿玛硬是用他修身养性三十多年的定力憋下这口“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两句话。
“弘晙说得对。”
“但这是大人用来形容人头发黑、密的说法,弘晙不能听,听到也不能说。”
弘晙阿哥刚要欢喜地点头,又迷糊了。
形容人头发黑、密,还分大人小孩子的不同说法?
四爷极力缓和自己的表情和语气,问道:“那弘晙要是形容自己的头发颜色,怎么说?”
“黑?密?”
“对,这就是不同。”
弘晙……想说“阿玛,弘晙知道了”,可他就是感觉,他阿玛的表情,好像在说,不是这个意思?
亲阿玛故意说道:“不相信你等你十三叔回信。但是这些话,不光不能说,写也不能写,除了你十三叔,其他人都不行。”
弘晙阿哥乖乖点头,他知道只能问十三叔。但是他看看他阿玛,还是觉得有不大对劲,决定还是等十三叔的回信。
十三叔是不会骗弘晙的。
弘晙阿哥放下心来,开心地封好信件,和阿玛道晚安,闭上眼睛就进入梦乡。
却不知道,他阿玛却是回到自己的书房,也给他十三叔写了一封信,还和他额涅唠叨小半夜,都是有关于如何教导他的问题。
四福晋眉心紧皱,“这方面真是我们疏忽了。”
四爷也愁,他儿子的小耳朵太灵,在家里他们都有注意。可在外头,这如何防得住?谁的声音大一点儿就能进他耳朵。
“以后弘晙出去,我们都注意着。尤其是兵营里头。”四福晋接着安慰四爷,“爷你也不用担心。弘晙还小那。而且我还担心,我们儿子,长到十一二岁也不开窍。”
四爷脸一板。
四福晋就把儿子“交朋友”的要求说出来。
“三嫂娘家的侄女儿,徐元梦大人的孙女儿,他都看不上。说他的朋友,应该是文武双全,聪明善良,还要会斗鸡遛鸟,还不能催它读书……”说着说着四福晋笑出来,“最后还说,要长得美。”
四爷瞪眼。
“这要去天上找不成?”
“可不是要去天上找?我呀,现在每次拜佛拜观音,都要求一求,好歹给儿子送下来一个十全十美的。”
四爷……憋气。
四爷原本以为,儿子长大就好了,可现在才发现,等儿子长大了,他会有新的烦恼。
“长到十一二岁也不开窍的孩子很多,这个不用担心。弘晙将来……等到十五岁再说。”
四福晋一愣,随即念一声佛。
“十五岁才好,我就说十一二岁太小了。”
想想宫里头,自己府里,各个府里,不到十五岁就通人事,再多的孩子都保不住,徒惹多少伤心。
“有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四福晋是真的放下心来,弘时她都约束着等她或者四爷回京后,对于亲儿子更是思虑长远。
夫妻两个躺下,也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弘晙阿哥一大早迷迷瞪瞪地醒来,迎来清晨的大太阳和鸟儿的鸣叫声,在床上翻滚一圈不想起。
四福晋进来,一看儿子赖床的样子就想笑。
“太阳晒屁股了。”
弘晙阿哥抬抬眼睛看看,哪有晒屁股,明明刚刚冒头。
四福晋笑笑,摸摸儿子的小光脑门。
“额涅要去白云山拜佛,弘晙要不要去?”
经过昨晚上的“危机谈话”,四福晋觉得她这段时间忙着女学的事情,陪儿子的时间好了。
弘晙最近也忙于读书写书,倒是没有注意,但是听到额涅邀请他一起去白云山,立马来了兴致。
“弘晙要去,弘晙马上起床。”
弘晙阿哥说着话,一下子蹦起来。自己洗漱刷牙,还要自己脱亵衣亵裤,自己穿衣服。
四福晋欣慰于儿子六岁就会自己脱穿衣服,发现儿子在衣柜里一眼找到那个什么泡泡套头衫,赶紧拦住,“白云山那里太凉了,要穿长褂长裤,不能穿小凉鞋。”
弘晙一愣,他不怕凉啊。
四福晋误以为儿子怕热,“短褂短裤凉鞋都带着,等到下山之后再换上。”
“谢谢额涅。”
弘晙阿哥快速地穿好衣服,和阿玛、额涅一起用完早膳,趁着太阳还没全部出来的功夫,和他额涅启程去白云山。
白云山,广州第一高峰,峰蛮重叠,溪涧纵横,周围还有一些小瀑布。不光是风景美,关键是,它的山、水、石、林都融合一体,空气特别好,也特别凉爽。
其浓厚的文化沉淀,最早可追溯到远古时期,秦末高士郑安期隐居在白云山采药济世,在白云山“成仙而去”;晋代葛洪曾在白云山炼丹,著有《抱朴子》这部道家名作;南梁时景泰禅师来此建寺,是白云山最早的寺庙,还留下“景泰僧归”一景……
唐宋以后,更是文人墨客络绎不绝,陆续有杜审言、李群玉、苏轼、韩愈等著名文人登山吟诗,寓情于物,堪称岭南文化的地标之一。
蒲涧濂泉、飞瀑流彩,白云晓望……更有古刹林立,山林密布,植被茂盛,各种大小动物聚集,好些都是其他地方没有的小动物。弘晙阿哥和他额涅来到这里,他额涅去拜佛,他就领着侍卫们,好像是鱼入大海,鸟如林一样的快乐。
风景是“白云山上白云飞,白云山下白云浮”,心情是“纵日乾坤里,腾身霄汉中。”
弘晙阿哥沉浸在“摩星岭”,“天南第一峰”的美景里不可自拔,站在摩星岭的最高处极目远眺,心胸开阔,心旷神怡,开心的要飞起。
东望沙河镇,南临珠江水,西看五羊城,北观黄婆洞,整个广州的景色尽收眼底,星罗棋布的街道民居好像就在脚下,咳咳,当然弘晙阿哥没有吟诵一首“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雅兴,他只是张大嘴巴冲着触手可及的蓝天白云大吼一声。
声震云霄。
“啊啊啊”的回声回荡在整个白云山。
就是四福晋在白云寺里面拜佛,也隐隐约约地听到儿子好像小虎崽一样的吼声。
白云寺住持激动的面色赤红,抬手打一个佛号。
“阿弥陀佛。小阿哥天人之姿,今到白云山,白云山之幸也。”
四福晋知道儿子这是开心极了,心里头高兴。可这里乃是清净之地,正觉得不大好意思,听到住持的话,更是不好意思。
“小儿顽皮,打扰山门清净。”
四福晋是谦虚地回答。哪知道住持很是严肃地说道:“小阿哥这一声,乃是山门之大幸。四福晋。”
四福晋……和她带来的下人侍卫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着不光是白云寺,白云山的一座座古刹新庙,都敲起钟声。
悠长的铜钟声连绵不绝地响在耳朵里,震耳发聩,清心净心,但他们一个个的,都是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不就是他们小四阿哥用内力吼了一嗓子吗?
奈何佛家人最擅长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四福晋生怕儿子闹出事情来,派侍卫到摩星岭顶上一问,得知儿子在打坐练功,哭笑不得。
儿子一向不大喜欢佛门,对道门还好一点儿,到了山顶就是打坐练功?
四福晋以为儿子就是生怕被她拉着拜佛,干脆躲一个清净,叮嘱一声侍卫看好阿哥不要让他乱跑,继续拜佛。
倒是皇上和四爷等人得知后,都是心里一惊,小愁。
大清国的几大寺庙,里面还是有几分门道的。钟响不绝,一连一个时辰,上次白云寺老住持圆寂,都没有这个规格。
可是自家孩子年龄还小,需要藏着。好在这帮子老和尚还知道事儿,没有声张。
皇上给白云山派去更多的侍卫,吩咐人去山上和坊间影响一下言论,继续忙乎其他事情。四爷再担心也没办法,只能一边担心一边等妻子和儿子回来。
白云山的其他香客都说他们小四阿哥有福气,有佛祖保佑,老百姓对这方面的事情最为关心,不到一个时辰广州的街道坊间就开始激动起来,再过一个时辰,到处都是念佛和夸他们小四阿哥的声音。
四福晋听着香客们都夸小四阿哥有佛祖保佑等等,打哈哈地笑。他儿子明明不喜欢佛门,还帮了佛门这么一个大忙,知道后不知道怎么郁闷。
弘晙阿哥可不是要郁闷?
他明明只是来到山顶上,一时腾云驾雾般的兴奋,想起他的小伙伴,这个世界的小天道,吼一嗓子打个招呼,怎么就成了佛祖保佑他?
准提老和尚见到他,哪次不是慌慌张张地掉头就跑?还保佑他?
弘晙阿哥和天道小娃娃玩乐一通,又小赢半句,本来心情特别好的。哪知道出了这么一个事情,顿时觉得佛门之人果然是
上一篇:家祭无忘告乃翁
下一篇:穿成一摔成名的38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