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桑榆
张伯礼闻言点点头,正要说话,张父抢在前头说道:“他不比你们,能轻轻松松考个第一第二,再不用功些,如何能成。”
张伯礼便不说话了,朝沈陵挤出一个笑容:“陵弟,我没事。”
沈全皱了皱眉,心里头对张父更是不喜一分,就是可怜了这孩子。
沈陵起先是惊愕,随后也无话可说了,这天下无奇不有,竟有做父亲的把儿子的健康都罔顾。
严清辉睁开眼看了看张家父子,又闭上眼睛背书。
傍晚的时候,他们大概是在建康府的郊外了,附近也没有客栈,夜里头也只能这么将就将就,行商的人都有经验,天南海北地走,深山老林都住过。
这是齐老爷手底下的商队,经常替齐老爷四处跑,沈全也都熟悉,大家聚着火堆天南海北地聊,商队有经验,带了几块肉,烤了夹着饼子吃。
沈陵几个坐边上的小火堆,张伯礼就着火光还在看书,那火焰一闪一闪的,沈陵也不知如何说,便看向严清辉,那家伙在嘀咕一些东西。
沈陵侧耳倾听,听了一会儿听出来了,他竟然在背《大文律法》的刑则,沈陵问道:“你在背律法?”
严清辉大脑还沉浸在背书当中,反应了好一会儿,道:“嗯,看来你也背过。”
沈陵笑着说:“我看过一点,但科考暂未考过刑则,未背过。”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背背也没什么。”严清辉说话间,瞧着热络了许些。
沈陵肃然起敬,可能有他成绩的加成,再者现在看上去干净多了,沈陵对他印象好了很多,尤其得知他对读书的痴迷,若是他早出生,什么悬梁刺股、废寝忘食都是为他创造的。
这份努力,沈陵对他好感也多了很多。
严清辉其实对他也很感兴趣,案首竟然是比他还小的人,他好奇地问道:“你几岁开始读书的?”
“六岁不到些,他是我同窗,张伯礼。”沈陵顺带着也介绍了一下。
严清辉笑着咧开一口大白牙:“张兄,你们夫子真厉害,能教出这般年轻的童生。”
张伯礼谦虚地笑了笑:“我是侥幸,陵弟才是真材实料。”
严清辉道:“我恭贺的人里头,十个人十个都说自己是侥幸。”
闻言三个人都笑了起来,沈陵又咬一口饼子,道:“那你呢,你该如何说?”
火光照耀着他的脸,他虽容貌不扬,看久了却也顺眼,自信满满:“我,我自是说声谢,夸我哪还有回绝的道理。”
倒是个快意洒脱之人,沈陵心底也有些羡慕,这家伙怎么比他还像穿越的。
夜里头大人们在外头守夜,让三个孩子在马车里睡一觉,天刚有些亮,他们就继续出发了,在中午前抵达了建康府,一入建康府,这喧嚣之声自四面八方而来。
商队和沈陵他们一道,要去齐老爷在建康府的宅子,张父和严小叔商量过后,决定就在沈陵他们附近的客栈住着,离得近一些,若有什么事情还能有熟悉人。
再者考试附近的客栈肯定已经住满了,又贵。到齐家的宅子这儿,大家也就别过。
沈全叮嘱道:“安顿过后,来报个信,好知道住哪儿了。”
出门在外,难保有什么意外。
沈陵虽很想逛一逛此时的南京,但临近院试,等院试过后有的是时间。齐老爷的宅子是个一进的,听闻这一进的宅子就得五六百两银。
沈全听闻后就倒吸气,他们在建业县的两进宅子都没这么贵,果然是府城。
沈陵觉得正常,就像后世的上海,房价高到只能远观。府城的房价肯定还会再涨,暗想也不知家里有没有钱银,若能在府城买个宅子或者铺子,用不着十年,就能赚回来。
沈陵住得不错,吃得就称不上好了,沈全的手艺一般,又不敢给他从外面买,全当提前适应一下院试。
院试在即,沈全本想着去看一看客栈里的严清辉和张伯礼,到时候一起过去,这考前两日,严清辉先跑了过来。
“沈叔,您快去看看吧!张伯礼伤寒好几日了,也未见好,他父亲,哎!”说起张父,严清辉好一声叹气。
沈陵可是见识过张父的,多少有些猜测,张父肯定逼着他继续读书了,指不定还想逼着他带病上场,平日里他管不上别人家的事儿,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他催促道:“爹,我们赶紧过去看看。清辉兄,叫大夫了吗?”
“昨日看了一回,吃了药,今日没见好,我小叔说瞧着还想让他上场,性命攸关,担心伯礼兄挺不过去。”
沈全当机立断,在附近找了个大夫,带着大夫一道赶了过去。
张父瞧见他们,面色不太好,但看着有大夫,让他们进去了。
几日未见,张伯礼这面色已是如土!屋子里全是药味,沈陵环顾一圈,这床上果然还放着书,心里头烧起一股怒火,这火的对象自是张父。
大夫看过后说道:“这脾胃虚弱,可有泄肚?”
张父对着大夫倒是谦卑的姿态:“是,起初拉了几回肚子,后不知怎么的,发起了热。”
大夫点点头说了一串正常人听不懂的术语,然后道:“思虑过重,放宽心,喝个几贴药。”
思虑过重,沈陵看了看张伯礼和张父。
张父殷切地问道:“几日可好?已经吃过两日药了,也不见好。我儿后日就得去院试了,您看能否有药效快一些的药?”
不说其他人,那大夫脸色都沉了下来,呵斥道:“胡闹!”
第034章
“胡闹!”那老大夫呵斥道, 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荒唐!这是拿命当儿戏啊!这样的身子如何能去科考。”
张父阴下脸色, 恢复他惯常的模样:“如今又不是天有多冷,读书人最重要的是科考, 怎么能不去呢!”
他向来是如此的,眼睛从不直视别人, 激动的时候直瞪着, 可能是常年的阴郁,他的眉眼都是耷拉下来的。
严小叔苦口婆心:“张兄弟, 孩子病成这样怎么能上场, 上去了也没法好好做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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