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妻归 第7章

作者:静月流云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灵魂转换 穿越重生

  是很奇怪,随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隐约都起了一些不详的预感。

  有衙役自告奋勇:“大人,卑职前去问一问。”

  顾珩点头应允。

  说话间不远处传来哭声,江妙云循声望去,见有个妇人披麻戴孝,推着一辆板车,上面像躺了个人盖着白布。待走近了些,再定睛一看,居然是那日给她下迷药想卖了她的婆娘。

  才短短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可只是把他们绑树上而已,连一下都没打过。

  江妙云往前走了几步,喊道:“喂,出了什么事?”

  那婆娘抬头愣了愣,而后认出了她,吓的不自觉的退了半步,而后又像坦然了,带着哭腔说:“走完亲戚了?你还是别回去了,闹瘟疫呢,这次我不骗你。”

  顾珩一听,也不管他俩如何认识,忙问:“大婶,前面青峰县瘟疫严重吗?”

  婆娘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什么来历,看上去非富即贵,说:“每天都死人,乱的很,你们别过去了,逃命吧。你们看到没,这些全是逃命的,再不走就晚了!”

  江妙云上前去掩着口鼻揭开白布看了一眼,果然如赖二的死状如出一辙。想不到才短短几日,鼠疫已经传播至此,她根本不敢想象,汝河乡,青峰县会是个什么样子。

  “大人,真的是鼠疫,口鼻出血、身上肿块、尸体绀紫发黑。”

  顾珩看了一眼,手下捏了捏拳,不禁怒火中烧,青峰知县果然欺上瞒下,都这样的局面了,也不见他上报。若不是白紫苏冒死上访,任由其扩散开来,那等他知晓大概整个檀州就都完蛋了。

  江妙云对着那婆娘说:“好心提醒你,快将尸体火化了。”

  那婆娘哭的泪涟涟,“女侠,我可没敢再惹你,他死都死了,你还不让他入土为安。”

  “这是鼠疫,会传人,家父乃郎中,你若想活命,就赶紧蒙住口鼻,将其速速火化。”

  那婆娘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你不信就算了。”

  江妙云说完不再理会她,她虽没被他们拐卖,可车上随身带着迷魂水,被害的姑娘肯定不少,她如今已算仁慈。

  顾珩看了眼还没修好的马车,道:“不能再等了,即刻快马加鞭进城。”

  江妙云见他就要上马,忙说:“大人,鼠疫危险易传染,应以纱布蒙口鼻。”

  随从道:“白姑娘,这一时半刻去哪弄纱布!”

  她想了想,撕下一片裙边,道:“暂时尚能对付。”

  众人纷纷效仿,她笑着将那片布料呈到顾珩面前,“大人,将就对付一下。”

  顾珩骑在马上,长睫微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然后从袖中缓缓掏出一块上好的白绢,蒙住口鼻在脑后系个结。

  江妙云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个自然再好不过。”

  心中却忍不住吐槽,亏她怜惜他的衣衫昂贵,不忍他撕坏,原来白献殷勤,人家高高在上根本看不上她的粗布。

  “张席,你带白姑娘同骑。”

  抛下这句话,他已跃身而上策马而去,其他人纷纷跟上。

  江妙云还在发愣,张席便道:“白姑娘,特殊情况万不得已,恕在下冒昧。”说着一把将她提上了马背。

  幸好她会骑马,若是真的白紫苏被他这么凌空一提溜准能吓晕过去。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位看起来养尊处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顾大人,马术居然还不错。她还以为文臣都不会骑马呢。

  ***

  进了青峰县城,果然处处乱象,街道之上烂菜叶马粪猪屎随处都是,排污沟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米店门口有个人一袋米洒了,引起众人哄抢;一条死狗被人踩的血肉模糊稀巴烂;医馆药铺挤得水泄不通,街头角落里还有病的无人询问就靠在墙角等死的,还有些神色惶恐带着家眷匆匆出城去的。

  顾珩憋了一路的怒气,策马直冲青峰县衙。

  青峰知县没料到顾珩会来,慌忙地迎了出来,官帽都来不及戴端正,便拱手作揖:“下官不知知州大人驾下,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顾珩瞧都不瞧他一眼,冷哼一声,喝道:“你是该死!”说罢径自走进县衙。

  拂袖间,一枚荷包从他腰带上脱落坠在地上,他并未发现。江妙云跟在后面,赶紧上前拾了起来。

  荷包口开了,露出里面的物事一角,是枚女子的珠花,玉梨翠叶,惟妙惟肖。

  一个大男人随身携带着女子的珠花,想来是心上极其重要的人,就是不知道入他眼的女子是何等的花容月貌。

  那珠花做工精细,她想偷偷拿出来看一眼,忽然心口抽痛,一瞬间的绞痛,揪的她皱起了眉心。

  她赶紧帮他把东西收好,捂着心口跟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情敌有个然”,灌溉营养液+10,读者“33307213”,地雷+1

第10章

  青峰县公堂之上肃穆一片,白重楼被放了出来,二十棍杖责令他行动困难,江妙云见他被折磨成这样子,怒目瞪着知县,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狗官!”

  她咬牙切齿紧握着双拳,极力隐忍着想砍了他的冲动。

  “白姑娘,你先扶令尊下去治伤。”

  顾珩指了两个人,扶着白重楼先行退下。

  青峰知县垂手低头敛目站在堂下,心中慌的七上八下,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白紫苏这么有能耐,居然上州衙告他,还把顾珩给请了下来,早知如此该将她一并关起来。

  “沈海,何为尸位素餐哪?”

  知县听得顾珩直呼他的大名,顿时吓得额上的冷汗又多了一层,支吾着连话都说不利索。

  “不说话,看来是不懂这个词,那本官好好给你讲解讲解。”顾珩冷哼一声,陡然高声喝道:“你坐着知县的位子,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吃着白饭不谋事,欺上瞒下,实在可恶至极!”

  话音落,惊堂木起重重拍下,吓得沈海肥硕的身子抖如筛糠,根本说不出话来。

  堂下青峰县一干官员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问责到自己头上。

  顾珩瞧着他这副样子,愈发心烦,冷冷道:“眼下我无心来治你渎职之罪,且给你两个时辰,去把全县染病死亡人数统计上报,不得瞒报!”

  “是是是,下官遵命。”沈海低着头,用袖子偷偷擦了擦汗。

  “另外,将县里擅治瘟疫的大夫郎中名单统计上来。”

  沈海唯有连连称是。

  “孔毅你速去汝河乡走一趟,看看当地情况。”

  孔毅领命而去。

  顾珩见沈海居然还杵着,不禁气道:“还杵着作甚,你若拿出新茶擂台赛一半的劲头来,也断不至此!”

  ***

  白重楼敷了药顿觉清凉一片舒服了许多,只是伤在臀上,还不能坐卧,只好垫个软枕趴着。

  江妙云将煎好的药端进去,见他趴着还想拿桌上的纸笔,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碗,快步走过去,道:“爹,您不好好休息干嘛呢。”

  “闺女,把纸笔给爹拿来。”

  “爹,您该好好休养才是。”

  “来不及了,你别管那么多,快拿来。”

  江妙云拗不过他,只好给他送到罗汉床边。

  白重楼蘸着墨,吃力的提笔,江妙云看不过去了,说:“爹,您说我来写吧。”

  “也好,这是我在牢中几日想到的一个方子,解毒活血。”

  他在牢狱中几日,一直心系外面疫情,数次向衙役打听外头情况,得来的却只是一场讥讽嘲笑,说他皇帝不急太监急。后来听衙役们交谈,得知外头死了人,他就已经知道,鼠疫已经蔓延到了青峰县,如果不加以防控,只会越来越遭。

  他拿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给了衙役,只为再见一见知县,再次劝说他,可惜衙役贪婪,知县昏庸。纵使他满怀救人之心,亦无用武之地。

  还好,闺女能干,竟然把知州大人请了过来。

  白重楼欣慰的看着女儿,说:“柴胡两钱,赤芍三钱,红花五钱……桃仁八钱,桃仁去皮尖杵碎之。”

  江妙云每写一个字,心中对白重楼的崇敬就多一分,被冤受刑下狱,他想的还是解救苍生,这是何等的境界。而本该做这些事的父母官,却生生把事情搞成了如此严重糟糕的境况。

  白重楼说:“这方子是我根据古方调整的,目前尚不清楚对此次鼠疫是否有效。”

  江妙云对着未干透的墨渍吹了吹,说:“爹您好生休息着,我先拿去给顾大人瞧瞧。”

  她正要起身走出去,一道身影遮住了门口的光线,父女俩同时抬头,见正是顾珩走了进来。两人就要行礼,顾珩及时免了他们的礼。

  顾珩道:“白郎中可好些了?”

  “承蒙大人恩泽,草民无碍。”白重楼还是想起身,便让江妙云扶了他起来,说:“大人,草民开了张方子,可以一试。”

  江妙云将方子呈给顾珩,他坐下细细的看着。

  白重楼又说:“古来鼠疫皆是特别凶猛的瘟疫,尚没有可以治愈的药物,或者草民见识浅薄,医术不精,还望大人延请名医,共商共诊,集思广益。”

  “白先生可谓医者仁心,本官正有此意,已命人去寻访召集。”

  顾珩站了起来,忽然端端正正的朝他作了个揖,弄得白重楼惶恐万分,连呼使不得。

  “大人,您这是折煞草民。”

  “白先生挽救黎民百姓,我为檀州父母官,您当得起这一拜。”

  这一幕让江妙云无比动容,还好檀州来了个好父母官,处处为百姓着想。

  顾珩道:“听闻白先生对时疫多有研究,我想请教先生眼下该如何防治。”

  白重楼说:“请教不敢当,我朝从未出现过鼠疫,此次来势汹汹,谁都没有经验,草民也只能遵循古法。鼠疫传染之速度比我们想象的更快,据草民观察应该是飞沫传播而来,是以当令所有人以纱布掩口鼻,最好用双层的保险一些。”

  “其次,最好将已染病的隔离起来,以免传染更多的人。勤洗手足,常用艾草熏屋,驱邪除菌。得鼠疫亡者,尽快火化尸身。”

  顾珩听着白重楼的建议,心中对策已逐渐形成,刻不容缓,他道:“先生好生休息,本官告辞。”

  才走出门,就听得他吩咐下属:“将白先生的药方子抄写万份,分发至各大医馆药铺,着令自即日起檀州五县所有人都必须佩戴双层纱布掩口鼻,违令者捕……”

  江妙云在屋内隐隐听了几句,忽然想起捡到的荷包还没还给他,便快步追了出去。

  “顾大人,大人!”

  顾珩住了脚步,转过头,问:“白姑娘何事?”

  江妙云笑盈盈从袖中掏出荷包,说:“大人落了东西。”

  顾珩见了,下意识一摸腰间果然空荡荡,他太忙了,竟然都不知道荷包掉落了。这东西对他十分重要,是他对亡妻的最后一点念想,随身携着她的珠花,就仿佛她还陪在身边,若是真的遗失,他将悔恨终身,幸好被她拾到了。他连声致谢。

  “珠花很别致,”她摆摆手,“我不是有意看的,是荷包口散开无意间看到的,大人看看有无破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