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衣肃肃
在拿到那个功法之后,宁素开始了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闭关,收集到的所有功法,自身有的功德、以及明瑞函口中规则的力量,她需要花时间来好好整理。
她走进一个洞府,落下石头,启动了周围的阵法。明家没有人来打扰她,丹药生意已经足够他们发展了,而洞府之上的各种异像,则引来无数揣测。
五年之后,明瑞函带着明泓惯例来洞府看望的时候,见到了出关的宁素。
与之前相比,她似乎更加内敛了,仅看外表,根本看不出这是个修士,而且还是个鬼修,而明泓试着带了点神识试探,面前却显示空无一人,仿佛并不存在,根本不知深浅。
明瑞函道了一声恭喜,宁素微笑回应。她的修炼方式与这个世界的任何人都不同,在闭关期间,她几次险些失败,解析功法这件事与她自身相冲突,几次徘徊在死亡边缘,不过最后,她还是成功了。
这要感谢世界的馈赠,宁素阴差阳错领悟了所谓的规则,这也让她找到了真正的道路,在那个时候,这个世界的真实也对她开放,日升月落,天地变迁,天道的运转等等,对她开放了一角。
她拿起手中的宣纸,从明瑞函的角度只能看见休书两个字,女子望着休书轻声叹息:“是时候去帮她完成心愿了。”
第132章 修仙世界
修士到了一定阶段,对自身会发生的大事冥冥中有一种预感, 合体期以上的修士, 他们的心血来潮, 都会是某种事情的预兆。
所以, 郎重锦在今天早上一直有种不详的预感,他闭目掐指一算, 只能算出今日有恶客上门, 且这个恶客似乎与自己新收的徒弟方柏坤有关联,其他的则被隐藏在天机后。
打坐的男子睁开眼, 用传送符叫来了小徒弟。过了一阵, 洞府门口的禁制被触动,郎重锦打开了洞府,让自己的小徒弟走进来。
青年模样的修士缓步前行,恭敬地对他行礼, 广袖长袍的童空山服饰穿在他身上,配合那张俊美的脸,说不出的风光霁月写意风流。
郎重锦点点头,方柏坤是他最满意的徒弟。心性上等, 根骨奇佳, 被他带回后就一心修道, 因为未到金丹不得出门长时间历练的规矩,也只在瑞瀚宗附近做一些宗门小任务, 并且完成得很好。对方来宗门后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所以不明白, 他的小徒弟到底与谁结了仇。
他这样想,也这样问,方柏坤愣了愣:“回禀师尊,弟子自从来到宗门后,一向深入简出,即使出门完成任务,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实在不知道是与谁结仇。”
郎重锦也是这样想的,然而那种预感还残留在身体中,又不似算错。他完全忘记了斩尘缘的事情,毕竟修士做久了,谁还能将凡人看在眼中,倒是方柏坤还记得被自己杀死的妻子,有些迟疑:“若要说可能结仇,莫不是婉娘……”
青年欲言又止,他抬眸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对方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你那妻子早已魂飞魄散,又没有修士亲友,应该与她毫无关系,你仔细想想,在接宗门任务的时候,也没有遇见了什么异常。”
“弟子不知,弟子一般都与其他师兄师姐一起,完成任务后就很快回山,没有与谁结仇,莫非是那些被杀的魔物?”
方柏坤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这次是谁要来找他寻仇,郎重锦也觉得此事有蹊跷,但再算依旧是重重迷雾,只好放下。
见自己的徒弟不安,他温言宽慰几句:“我们瑞瀚宗乃是正道魁首,童空山一脉更是其中强手,就算是有人上门寻仇,你也不会有任何事情。我倒要看看,我郎重锦的徒弟,难道还有谁敢欺辱不成!”
他说的霸气,这是大宗门和修为给他的底气,方柏坤看着自己的师父,心生向往,只盼着自己哪天也能成为这样的人,他握紧了身侧的剑柄,重重点头应是。
郎重锦又勉励几句,正准备放方柏坤回去修炼,恰巧这时来了给方柏坤的宗门传讯,男子皱眉,再次打开禁制。得到允许的纸鹤飞进洞府,守门童子的声音响起:“方师叔,门外有人要找您,她说想问问您,还记不记得婉娘。”
方柏坤如遭雷击,条件反射性地转头看向师父,郎重锦脸色亦不好看,自己才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却没想到这恶客还真是为他的妻子而来,他站起来:“我们去山门处看看。”
“……是。”方柏坤低头答应,跟在郎重锦身后走出洞府,御起飞剑前往山门。
他脑海中思绪万千,一会儿是自己与婉娘的初遇与充满温情的甜蜜相处,一会儿又是自己将剑刺入对方身体后,婉娘那写满错愕的脸,以及最后失去性命,依旧死死抓住剑锋的手和染上怨恨的眼睛。
那死不瞑目的模样,在他心中烙下深刻的印记。或许这样的阴影会随着他修为的增长而消失,死去的妻子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遗忘,无情道修行到最后,所有的情感都会从他身上抽离,第一个亲手杀死的人、曾经陪伴他的人,到时候就算忆起,也什么都不会剩下。
不过现在,他还无法忘记手染鲜血时的样子。方柏坤做好了准备,不过在看见山门处的修士时,他还是有几分茫然:这谁?
要见方柏坤的修士只有一个人,背对着山门,手负在身后,站在阶梯上,眺望着远处群山。他身穿黑色长袍,金色滚边,背后用金丝线绣着一个凶兽,似豺狼又似豹子,正瞪着他们,他的长发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发带束起,余下的垂落,让那只凶兽在若隐若现,好似活物。
婉娘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人物了?方柏坤想着,微微皱眉,只要想到失去的妻子有自己不知道的联系,他就觉得有几分不舒服,只不过此时地点情景特殊,于是没有开口。
听见身后有动静,这位修士转过身,方柏坤才发现他误会了,原来这位修士竟是女子,只是没有如大部分女修那样喜欢裙装。
面对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方柏坤有一种被看透的狼狈感,他压下不适,上前行了一礼:“请问这位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女子语气平静,身后却缓缓凝结起数把冰棱,“只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尖锐的冰棱威胁性的指向方柏坤,他怔愣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女子的骤然翻脸,那些锐器就朝着他飞快攻去。上下前后左右,所有能躲避的空间都被封死,方柏坤也不惧,拔出长剑应对。
冰棱角度刁钻,他的剑术也不弱,只是一接触,就暗道一声坏了,他没有想到,对面的女子看上去修为不显,冰棱也没有展现出奇异的地方,但击在长剑上,却有一种几乎要将他武器击碎的暗劲。
方柏坤不愧是被他师父夸赞心性坚韧的人,面对这样的境地,没有方寸大乱,而是选择换一种应对方式,以巧劲让冰棱改换方向,让自己能躲开这波攻击。
事情就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修为较低的守门童子,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已经尘埃落定。
方柏坤的发冠被冰棱刺破,黑发散落,脸上被坚冰划了一道伤口,身上的衣服也被冰棱攻击,不过由于衣服自带防御,所以还算完好,不过他自己知道,若是再来一次,衣服的防御法阵也会被攻破。
郎重锦有些诧异,他以为这样的攻击自己的徒弟能够应对,才没有出手,只是没想到,方柏坤虽然没有受重伤,却也有些狼狈,想来这个来找茬的修士的实力,应该比自己预料的要高。
被重新评估实力的宁素没有乘胜追击,她的目光从方柏坤的脸上伤口,转移到了他手中长剑上。
“你依旧在用杀死婉娘的剑呀。”
这一句就像是毫无意义的感慨,但方柏坤却觉得毛骨悚然,像是被一只凶兽盯上一样。他猛然后退,对面的女子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方柏坤下意识一剑刺出,却在看见她表情时暗道一声糟糕。
仿佛没有杀伤力的柔软手指落在他的剑锋上,长剑锐利,却刺不破对方的皮肤。
一股他人不可见的数据流通过灵力传输到长剑上,它们在剑中游走,这支利刃的立体图立刻在宁素脑中呈现,包括锻造时的薄厚,细微到可以忽略的磨损,都没有逃过她的解析。
宁素唇角微微上扬,又很快落下,灵气化为针锋,狠狠扎在长剑的每一个薄弱处,紧接着,她如飞鸟后跃,重新回到之前的位置上,长袍飘扬着重新垂下。
方柏坤银白色的长剑上出现细微的裂纹,那裂痕慢慢扩大,如同蜘蛛网一样布满了剑身,在众人的目光中化为飞尘。
“阁下是来为婉娘报仇的吗?”方柏坤扔下了没用的剑柄,不卑不亢地对宁素道。郎重锦的面色好了几分,他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胆敢在瑞瀚宗外对内门弟子动手,挑战他们的权威,不过他徒弟的举动且颇有大宗风范,没有给他丢脸。
出乎意料,宁素且摇摇头,郎重锦面色更是愈发缓和:对方即使含怨而来,却依旧不敢过分折损瑞瀚宗的威严。
然而这个念头才想到一半,就将对面的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灵气运转递过来,到了近处,“啪”一下糊在方柏坤脸上,白皙的面容上顿时多了一道红印。
徒弟被人当众打脸羞辱,作为师父的也颜面无存,郎重锦大怒,大乘期的威压尽数朝着女子倾泻而出,就连瑞瀚宗众人都受到了余波的侵袭,那名女子依旧面色平静,没有一点变化:“我来体婉娘送休书,她即便是死了,也不愿意以你妻子的名义死去。”
方柏坤唇齿动了动,没有出声,他拿起宣纸,上面字迹虽然陌生,字字句句却都是熟悉的口吻。婉娘亦熟读诗书,当初在一起也曾红袖添香赌书泼茶,然而当时赞叹的才华,化作现在的休书,依旧字字如刀,写满了失望憎恨与一刀两断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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