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刀
林絮忍不住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球球的脸瞬间红了个彻底,他赶紧拉高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然而等林絮离开卧室之后,刚刚还乖乖躺好的球球瞬间睁开眼睛,一点睡意也无。他打开自己的终端, 找到林絮先前看着的界面,盯着上面金龙的照片看了许久。
另一边林絮离开屋子后就联络了香娜,球球现在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匀速长高, 先前买的衣服估计过两天就不能穿了,她决定再买一些款式一样的。
做完这些后她才回到田里继续干活。
球球的听觉很好,他一直没睡着,就那么睁着眼睛听林絮在稻田里忙活的声音,边听边数着时间,等到差不到的时候,他抬起终端,打开只有一个好友的界面。
林絮刚给稻田除完草,就听到终端响起了提示声。打开后立体投影飘在眼前,上面是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的球球。
她笑着朝对面挥了挥手:“醒了?”
“嗯嗯。”球球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肉乎乎的小手揪着脸旁边的被子,看着可爱极了。
看到林絮额上累出的汗,他掀开被子火速下床。
没几分钟,还开着终端聊天的两人就面对面站着了。
“我来帮忙。”球球主动凑上来。
林絮将水壶递给他:“均匀洒一遍就好了。”
“好。”
拜托香娜帮忙买的衣服在她下次来拿货的时候一同带了过来,衣服被袋子层层包裹着,林絮趁球球没注意,偷偷将他衣柜的衣服换了下来。
先前的衣服已经开始有些短并且瘦了,还好他变成人形的时候不算多,穿的也不多,暂时还没有发现。
呼了口气,林絮不知道这批衣服能坚持多久,她心里也没底。
球球每天定时定点锻炼,测身高体重,他不再像先前一样每次侧完都问一下有没有瘦,就是自然地往仪器前站一下,测完就走。
林絮看着数据自带的曲线图,如果这是股票,恐怕持股人要笑出腹肌来。
她现在有种刀悬在头上的感觉,难受却又没办法解决。
然而在球球发现自己长高之前,另一件事却先到来了。
距离上一次病发约莫过去一个月左右的时候,球球再次出现了症状。
正是午饭时间,大太阳高高地照在头顶,两人对坐在屋檐下,正吃着吃着饭,球球突然往地上一滚。
林絮惊了一跳,放下筷子走过去:“你怎么了?”
球球滚到院子里,不停地拿额头蹭地面:“难受。”
“哪里难受,头?我看看。”
球球将脸转过来,眼睛紧紧闭着:“额头,好痛好胀。”
他说的额头也就是长了两个鼓包的位置,林絮伸手摸摸,但手才刚碰到额头,球球就非常激烈地尖叫了一声,声音几乎超过了人耳接收分贝的极限。
林絮脑袋嗡了一下,手一松没有抓稳球球,他就从她身边滚到了别处去。
球球跌跌撞撞地往山上滚,症状跟那天晚上一模一样。
林絮又惊又怕,爬上悬浮板就跟在了他身后。
球球像是疯了一样,在丘陵上横冲直撞,好几次撞到大石上,石头咕噜噜地往下落,就连树都撞断了好几棵。
他的尾巴不停地往地上摔,摔得血肉模糊,鳞片也掉了很多。
尖锐的痛呼声一直没停,在整个空中回荡开,听得人揪心不已。
林絮难受到不敢看,可她又没办法不看。
她将落下的鳞片都捡了回来,小心拭掉上面的血揣回兜里。
球球这次病发持续的时间比上次要长很多,他不停地往前冲,林絮一直紧紧跟着他,完全没注意周围,等到停顿下来时,四周都是陌生景象,也不知他们现在到了哪。
家旁边这片丘陵很大很大,远处连着大片山脉,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山脚,这座山没有多少树,山上怪石嶙峋,到处都是锋利尖锐的石块。
球球滚到石堆里,整个身体爬伏下来,不停用背用腹部用尾巴疯狂蹭石头,鳞片一片片被石头活活刮下来,血流了一地,肉也被带落下来。
尖叫声一直没停,配合这场面,有种渗人的感觉。
林絮闭上眼睛背过身去,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她抓着胸口,一声声听着球球喊痛。
整个过程持续了快一个小时,持续到林絮都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球球终于停下了动作。
此时他全身上下都血肉模糊,找不到一块好肉,身上的鳞片掉了小半,灰黑色的石头完全被染成了红色。
额头又红又肿,鳞片也被蹭掉了不少。
林絮上前,几乎不敢触碰他。
“球球?”
她蹲在球球身边,一双手停在空中,最终轻轻落在了他脸上。
血太多了,林絮觉得红色实在太刺眼。
“球球?你别吓我。”她凑到球球耳边小声唤道,用袖子轻轻擦掉他脸上的血迹。
球球没有任何反应,呼吸也相当微弱,感觉下一秒就要断掉一样。
林絮急得不知所措,眼泪一滴滴落在他脸上。
“球球,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感觉到眼泪的温度,球球虚弱地张开嘴尝了下味道,是咸的。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用蚊子一样虚弱的声音道:“不,哭。”
林絮顾不得擦眼泪,趴下身体更凑近他一些:“你醒了!”
林絮还以为发病就只是上次那个样子,持续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从没想到竟然能严重到这种程度。
球球无力地哼哼了一会,最终大喘了口气,稍微缓过来了一些。
他迷蒙地睁开眼睛,眼神都没有聚焦,口中低喃道:“不知道,好难受,身上,哪里都好难受。”
不仅额头,浑身上下都爆炸一般的难受,有千万只蚂蚁在疯狂啃噬他的骨头和皮肉,所以他疯了一样磨自己的鳞片。
林絮不明白为什么,也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无助地蹲在他身边陪着他。
球球将脑袋抬起来一些,林絮调整姿势,将他的下巴放在自己腿上。
手摸着还完好的鳞片,对他更像是对自己说道:“不疼了,很快就不疼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球球仍旧闭着眼睛小声哼哼,隔一会跟她喊一声疼。
他身上的血已经不流了,可被强行刮掉鳞片的地方依旧血肉模糊皮肉外翻。
“掉的鳞片还能再长出来么?”林絮心疼地问。
先前锻炼时尾巴上掉的几片鳞片,到现在都没有再长出来。
球球低落地道:“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族内没有人这样,也没有人可以教他。
原本唯一可以躲避的地方就是这身鳞片,如果鳞片也没了,他就又丑又胖还无处可躲。
想到这些,刚刚再怎么疼都没有哭过的球球,抑制不住地伤心起来,只是现在很虚弱,他连哭都没有力气,只能默默地淌眼泪。
林絮一边伸手接眼泪一边道:“别担心,也许,也许就像蛇一样是周期性蜕皮,等再过段时间就能长出来了,新长的鳞片肯定更坚硬更厉害也更好看。”
这并没□□慰到球球,他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林絮叹口气,将接到手的眼泪往他伤口处洒去。
可能是许久没这么痛快的哭了,球球一直哭到力竭才终于停下来。
林絮一直默默抱着他,任由他发泄情绪。
这时候距离他发病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太阳慢慢从头顶挪到西边,云彩被染成绚烂的红色。红色接着蓝色的天,蓝色下是一片广阔无垠的绿色。
林絮一抬头就看到这幅壮阔的自然景色,她怔了怔,轻轻托起球球的脑袋指着天边道。
“你看那里。”
球球泪眼朦胧地侧头看去,有几只鸟飞过高高的天际,从蓝色天空一头撞进彩色的云团中,划出一道长长的曲线,大团云彩被一分为二,像两片展开的翅膀一样绚烂。
风漫无目的地从远方吹来又很快离开,下方的草叶如湖水般一圈圈地荡起涟漪,若隐若现的虫鸣声远远近近地响起。
一时间就好像这天地间只剩了他们两个一样。
这样美丽又震撼的景色球球不是第一次见,可只有这次他认真看了。
原来金色和红色并不全都让人觉得讨厌。
“将来有一天,你也能像那些鸟一样,穿破云层自由翱翔,变成这世上最独一无二也最霸气的黑龙。现在经历过的一切都会过去,也都会好起来的。”林絮抱着他轻声道。
球球恢复了一些力气,挣扎着从她腿上爬起来,他仰着头,那张刚刚还沾满了血水泪水和痛苦的脸上,此刻只剩了认真,他盯着她的眼睛,用不大却坚定的声音道:“那我会背着你一起,我们一起。”
林絮愣了愣,眨掉眼中的泪水,弯起嘴角:“好。”
就像是约定,也像是自我安慰一样。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球球能撑过每一次的发病,平平安安等到长大么,她又能看到那一天么?
天色将晚,等球球缓过来一些之后,两人搀扶着上了悬浮板。
缺了许多鳞片,球球没法再将自己团成球,他横趴在板上,脑袋搁在林絮腿上,仍旧侧着头看向那片夕阳。
他好像是头一次这么认真地去看这个世界,从前总是混混沌沌的,各种强烈又灰暗的念头充斥着脑海,几乎没办法再塞进其他的东西。
“絮絮,真好看。”球球呢喃着。
林絮也抬起头:“是啊。”
真好看,好看到,让人心中充满了悲伤。
她鼻子一酸又想哭,但她强忍住了,只仰着头,假装是在看风景。
“回家吧,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球球嗯了一声,就着这景色闭上了眼睛。
他实在是太累了,这一次病发比先前每一次都更要严重也更要痛苦。
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痛,因为这次有人陪在他身边,有人在心疼他。
球球睡着后甚至还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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