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乐姜汤
上了马车后,姜舒窈感觉有点头晕,便拉开了装糕点的木盒,随便拣了块糕点塞进嘴里
谢珣问:“饿了?”
姜舒窈点头:“午膳在贵妃娘娘殿里用的,不太好多吃,下午又没有用茶点。”
吃了几块糕点后,眩晕感退去,谢珣为她端来一杯热茶,她接过灌下去。
胃里面舒服多了,姜舒窈叹道:“还是家里面舒服。”
谢珣掏出手帕为她擦掉嘴角的糕点:“那是自然。”
擦了两下,觉得不对劲儿:“你嘴角粘上了什么,怎么是红的。”
他看着手帕上的颜色十分紧张,像血又不像血,莫不是嘴角伤了吧。
姜舒窈见他一脸紧张,愣了下:“什么?”
她抬手碰碰自己的嘴角,看到自己手指上沾着的殷红色,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口脂。”
谢珣紧张的表情僵住,把手帕默默叠好,揣回袖口:“以往你的口脂没有这么艳的。”
“当然,这是贵妃娘娘用的。”她平日里用的唇脂就是带点浅粉红的润唇膏,林贵妃给她点的口脂却是格外浓郁的正红。谢珣平素又没接触过这些东西,更不可能每天盯着女人的嘴唇看有什么区别,闹出笑话虽然有点傻,但实属正常。
她凑近谢珣,问:“你就没发现今日我的唇特别的红?”
四目相对,气氛忽然有些安静。
谢珣看着她红润丰盈的唇,眨眨眼,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就说今日怎么不一样呢。”
姜舒窈本来起着调戏的心思,结果一点儿效果也没有,顿觉无趣,重新靠到车壁上。
谢珣偷摸摸地把视线移过来,落到她唇上,仔细地琢磨了一番,一边感慨神奇,一边分辨这种红和她吃了辣椒后嘴唇的红有什么区别。
似乎润些,艳些,饱满些。
姜舒窈感觉他的视线落在嘴上,以为他要做些什么,有点小忐忑,结果往他脸上一瞧,那叫一个心无杂念,认真钻研。
她在心里默默地“哼”了一声,翻身面对车壁。
到了谢国公府以后,姜舒窈从马车上跳下来,没搭理谢珣就往府里走。
谢珣一头雾水,紧跟着她往院里走,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舒窈回到院里,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厨房找吃的,一天没好好吃饭,饿得心头发慌。
她往厨房里扫了一圈,一眼就看中了放在阴凉处盖住的梅干菜烧饼。
前几日她与林氏商议着要在京城各处开一家早食市肆,店面要小,散落到京城各处也不会显得兴师动众。但是卖的东西却要多,制作时长要短,于是姜舒窈便开始琢磨起了各种烧饼。
严格来说,梅干菜烧饼算不上早餐,对她来说各像是宵夜。一提起梅干菜烧饼,就会想到街边的小吃推车,车顶上悬着摇摇晃晃的电灯泡,投下一片橘色的暖光,煎烧饼的油气升腾,泛起一股丰腴咸鲜的香气,光是闻着味儿就觉得出来寻觅夜宵的选择是正确的。
梅干菜烧饼做的很薄,看上去平平无奇,面上既没有芝麻,也没有千层饼饼皮上一圈圈的线条,只有咬上一口才会知道它的好。烧饼里面的馅儿自然就是梅干菜碎和猪肉肉末,不用放油,直接放进锅里煎。烧饼内的肥肉末受热以后,渐渐溢出油来,丰富的油脂浸透饼皮,让烧饼表面变成油香酥脆的金黄色,有些肥肉末多的地方,连饼皮都会被浸透成透明的色泽。
烧饼外壳逐渐膨胀,鼓起来一个空腔,很高,圆鼓鼓的显得十分可爱。煎好以后用筷子碰碰,能明显感觉到外层那层薄皮变得硬硬脆脆的。
谢珣悄悄地在小厨房外面探头观察,本来在思考自己哪犯了错,但一闻到这个香味,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
他看着锅里的梅干菜烧饼,轻轻地咽了咽口水,带点讨好地、小心翼翼地问:“要喝粥吗?我让丫鬟去大厨房端来。”
姜舒窈回头看他,总觉得这个垂眸抿嘴的忐忑样和谢曜也没什么两样了,忍住笑意道:“去吧,要素的白米粥。”
谢珣得令,出小厨房吩咐丫鬟。
因为谢珣也在,所以姜舒窈多煎了两个烧饼,烧饼出锅装盘,扯上几张油纸,晚饭就这样对付了。
丫鬟腿脚利索,姜舒窈和谢珣刚在桌上坐下,她们就把白米粥端来了。
谢珣还处于忐忑中,等姜舒窈动筷以后才敢吃冰。
梅干菜烧饼,或者说任何烧饼,用筷子吃都不够过瘾,一定要捏着饼往口里递,张大口咬下才是最妙的。
梅干菜烧饼的饼皮极薄,捏着是硬的,吃起来却无比酥脆,肥肉的油香浸透到了饼皮里,将面粉的那层淡香也带了出来,一口咬下去,“咔咔”作响。
饼里只有一层薄薄的梅干菜和肥肉末,不能太多,多了会咸会腻。肥肉末极肥,一煎,出了油水,和梅干菜融为一体,乍一看,棕绿棕绿的,间或点缀着红白的肉末,很素很清淡。
一捏,酥脆的饼皮往中间挤压,带着油花的透明汁水滋滋往外冒,分不清是肥油煎化了的油水还是梅干菜泡开以后吸收的咸鲜汁水。
在梅干菜的衬托之下,肥肉末也显得细碎可爱了起来,亮晶晶的,一点也不油腻。谢珣捏着饼,往口里送去,一口咬下去,方才察觉到梅干菜烧饼的妙处所在。
梅干菜剁得很碎,一点儿也不塞牙,嚼起来脆脆的,又带一点软韧,一咬,满口清新咸鲜。梅干菜若是干吃便不够美味,但是配上肥肉一起却是一绝。梅干菜吃油,吸收了肥肉末炼出的亮油,充分激发除了梅干菜的鲜味,偏偏又不腻味,只觉得咬下去满口生香,油香丰腴,菜鲜清爽。
肥肉末掩藏在梅干菜之间,又嫩又软,口感不起眼,但香味浓郁,配着梅干菜一嚼,越嚼越香,咸中带甜,甜中透着浓浓的鲜,一点儿也不腻。
此时倒也不必配白粥,来一杯清茶最好,苦与鲜中和,刮下油气以后,回味甘甜。
谢珣吃完一个梅干菜烧饼后才开口问道:“日后便是在市肆里卖这个饼了吗?”
姜舒窈道:“当然还有其他的,种类丰富。”
谢珣点头,过会儿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咱们这附近会开卖早食的市肆吗?”说完以后,欲盖弥彰地解释,“虽然这附近全是公侯伯等高门,但平素里我们早食也会去外面买,就拿蔺文饶来讲,每日身上都要揣上几个铜板绕一圈去五柳巷那边买鸭肉烧饼。”绝对不能让姜舒窈听出他也想吃,怕姜舒窈误会他埋怨她赖床。
姜舒窈盯着他不说话。
谢珣又道:“若是平时早晨起迟了,大家也都是去外面买点吃食拿着上路的。”他就不一样了,不起迟也会去外面买吃食,实在被姜舒窈养刁了,苦大厨房已久,外面的最起码还能吃个新鲜。
姜舒窈仔细一琢磨,似乎有点道理,便点头道:“确实是可以试试。”
谢珣面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内心却在欢呼雀跃,几乎要压不住欣喜了。
翌日他往东宫上值,没忍住,把这事儿说了一嘴,惹得同僚们好一阵吹捧赞扬,每日吃鸭肉烧饼都快长成个鸭肉烧饼的蔺成还夸张到给他奉了杯茶。
后来其他地方开起了早食小食肆,西城这边迟迟没动静,同僚们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油嘴滑舌的负心汉,惹得谢珣好一阵心虚,每日回来都要催一催媳妇大人赶快安排上。
第82章
晚膳过后, 两人一个看书写字, 一个准备食材,夜深以后才沐浴一番准备就寝。
姜舒窈记着明天与林氏写信交谈的事儿,脑袋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睡意就涌了上来。
正待陷入梦境,忽然感觉手上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忽而醒神,迷迷糊糊地感受了一下,似乎是……手?
姜舒窈眨眨眼,反应过来, 睡意没了,又无奈又好笑。
自从谢珣跟姜舒窈合理牵手以后,每天晚上都要悄悄牵手睡觉,这真是……
她缩回手,谢珣吓了一跳,他本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才敢偷偷牵手,没想着她是醒着的。
想着今日似乎惹了她生气,他还要牵她手, 实在是不好,于是他小声道:“抱歉。”
姜舒窈无语了, 把他的手抓起来扯到自己面前。
谢珣常年习字,指节分明, 手指纤长, 因为练剑和用笔, 手指上有一层薄茧, 漂亮的手和他那张清隽的脸相得益彰。
她把他的手拿过来揉了揉,道:“你怎么回事,就知道牵手牵手牵手,不想做点别的吗?”
谢珣惊道:“还、还能做什么?”
姜舒窈: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像个木头一样!
她翻过身来,支起上半身,把脑袋凑近道谢珣脸庞跟前。
月光朦胧如纱,姜舒窈可以看到谢珣眼睛微微瞪大,澄澈干净的长眸溢出惊诧。
“还可以这样。”
她脑子一热,低头往他唇上压了一下。
谢珣感觉大脑里轰鸣了一声,一片空白,半边身子都因酥麻而僵硬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她留在他唇上的触感,温温的,软软的。
姜舒窈翻身回到自己那边,捏捏被子,出了“恶气”,安心地闭眼准备睡下。
忽然,一阵清新的冷香传来,她直觉有一种压迫感袭来。
睁眼一看,谢珣学着她的姿势,支在了她的上方。
他墨发冰凉,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垂下,滑过她的脸颊,带起一阵痒意。
谢珣大多时候都是冷着脸的,此刻也是,他垂眸的样子显得极其疏远冷清,似乎不好接近的样子。浓密的睫毛掩住眼底细碎的光芒,抿着嘴看她。
“干什么?”姜舒窈彻底清醒了,自己刚才好像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谢珣极轻地喘了一下,在安静的室内显得十分明显。
似羽毛挠过耳廓,姜舒窈感觉一阵细而微小的电流从大脑中穿过。
他道:“可以再来一次吗?”
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他的声音也依旧冷静,如泉水击石,清越动听。
怎么可以有人用这种语气语调问出这种问题,姜舒窈咽了咽口水,不知如何答话。
她不说话,谢珣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等着。他身上的冷香钻入鼻腔,似草木清香,似幽幽墨香,将她浑身笼罩。
四周太安静了,只剩下令人眩晕的耳鸣。姜舒窈攥紧手,指尖抠抠自己的手心,带着黏糊糊的鼻音“嗯”了一声。
这一声很小很轻,但谢珣并没有错过。
他得了应允,微微朝她凑近。动作很慢,有些僵硬,凑近一点停顿一下,再凑近一点又停顿一下,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姿势,也怕靠太近了自己心脏受不了。
他感觉到了她的鼻息与自己的交缠,香甜温软,缠绕在他鼻尖,让他有种浑身漂浮的感觉。
他凑得足够近了,鼻尖和她若有似无地轻碰摩擦着,最后鼓起勇气,试探地用唇压上去。这次比上次感觉更加强烈,温软到了极点,甚至让他有一些惊诧,碰触之处升起一股酥麻的电流,一瞬间窜上头皮,又化作热流涌向四肢。
或许是他的姿势带有一点压迫性,姜舒窈没由来地战栗着,控制不好自己的呼吸,轻喘着气。
乱而急促地的热气扑在鼻尖上,让谢珣瞬间迷失在这偏温暖的馨香里,也被她带的有点喘,本能地、轻轻地含了下她的下唇。
奇怪的感觉从下唇腾起,姜舒窈发出了一声羞耻的“唔”声,浑身一震,连忙用泛软的手一把将谢珣推开。
她的力气那么小,哪能推开谢珣。
但谢珣感觉到了她的动作,连忙支起身子,忐忑地看她。
姜舒窈没作声,谢珣先慌张了。
他连忙说了句“抱歉”,接着迅速回到自己的那边,僵硬地躺下。
姜舒窈脸红到快要滴血,把锦被一裹,转身面对着墙不说话了。
谢珣怕她生气,又不敢开口问,只能安安静静地等着。一晚上就在这种忐忑与不安中纠结,最后陷入梦乡时,梦里却只有一片温软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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