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岸灯
这下可麻烦了!该怎么办呢?
钱是绝不可能给他的,可是,相比之下,当然是哥哥更重要……
“刘表叔,你放了我哥哥罢。”一筹莫展的时候,身旁的阿柔突然颤着声音,畏惧道,“我知道我家的钱放在哪里,我告诉你。”
刘贵顿时来了精神:“在哪?”
“这儿人多,我、我不敢说。”阿柔怯懦地绞着手指,“我阿娘会打我的。”
阿木僵着不动,刘贵量他不敢挣扎,便往阿柔跟前凑了凑,说:“无妨,你带表叔过去,表叔就把你哥哥放了。”
阿柔眨眨眼睛,一脸为难,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答应。许久之后,还是挪着步子,从西屋走了出来。
众人的视线俱集中在她身上。她好像害怕了,走的很慢。
然而,就在她来到刘贵身后,即将路过的时候,突然拔下了头上的木簪,反手往刘贵腰上一扎!
“啊!——”
刘贵大喊一声,下意识捂腰,身前的阿木却早有准备一般,牢牢攥住他的双手,借用腰臀、肩背的力量,猝然将他从背后掀飞了出去!
叔伯们一哄而上,将其牢牢按住。
“呼……”脱困的阿木揉了揉被勒痛的脖颈,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随即,他捡起落在地上的匕首,居高临下地望着刘贵。
“五十两是吧?老子给你一百两——”阿木揪住他衣领,提拳便打,“但前提是,你把命留下。”
第10章 他回来了(捉虫)
刘贵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运气,随手一抓,就抓了江家最能打的一个!
几记重拳下去,砸得他口鼻淌血,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别打了,侄儿,饶命呐。”他根本不认得阿木,单纯是看他离得近,才会挟持他。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求饶自然就显得没那么真诚。
阿木又狠狠锤了他几下,才说:“抱歉,拳头没长眼。”
说着,把匕首往他脑袋边上一扎,咧嘴笑笑,英武中带着几分狠辣:“说好了一百两买你一条命,怎么,刘表叔反悔了?”
刘贵耳边的碎发齐根断裂,匕首冰冷的触感离他脖子堪堪一指远,若阿木稍微手抖一下,他就得交代在这儿。
“不成,不成啊!”刘贵被打成了个猪头,口齿不清,“方才是我猪油蒙了心,现在清醒了,这买卖不划算,咱们不做!贤侄冷静些,饶我性命罢。”
刘老太也在旁边撕心裂肺地哭喊。
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若让人给宰了,他们刘家可怎么办?
至于刘桂云,她早吓傻了,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或许,就像她男人说的那样,他们今日就不该来。
“对,我怎么忘了,刘表叔最会做生意。”阿木道,“卖别人的孩子给自己买官,多精明。”
刘贵勉强睁着青紫的眼睛:“我再也不敢了,你们就放了我罢。”
阿木甩甩拳头,真想打到他闭嘴,可他又担心真把人给打死了,不好处理,便看了看柏秋,无声询问她的意思。
柏秋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做得太过。阿木于是站了起来,打算将这货交给大人处理。
阿林却有别样的想法,一溜烟从房间里跑出来,指着躺在地上的猪头刘贵说:“这歹人,光天化日意图行凶,若非我大哥身手好,后果不堪设想!”
刘老太愣了愣,随即慌乱地看向刘桂云,猜到了他们的意图。
不成啊!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有事啊!
他马上就要当官了,若被押上衙门,错过了买官的时间不说,万一留下案底,这辈子都不能再做官了!
“阿林你快别说了。”刘桂云崩溃地跪在地上,“四婶给你磕头还不成吗?他只是钻钱眼里了,不是有心害人的啊,你们就放过他罢!”
她哭得凄惨,反把阿林吓了一跳,躲到柏秋身后,没敢再说什么了。
刘桂云便转去求柏秋:“二嫂,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咱们好不好?”
柏秋清清冷冷地站在门边,怀里抱着蜚蜚,遭遇了这样的大起大落,她面上竟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你错哪儿了?”柏秋问她。
刘桂云只得说:“我不该卖蜚蜚,不该……让他们来?”
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筹钱给弟弟买官,不对吗?
——让弟弟和老娘来探望自己,不对吗?
——弟弟挨了打,她求情,不对吗?
要说她做的不对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她真的不该卖蜚蜚!
筹钱的方式有很多种,她不该用这个法子。
是了,一切的起因,就是蜚蜚!
若她吃了那块炸糖糕,若自己动作再麻利些,若王麻子不会被认出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总之,全是我的不对!二嫂,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别把阿贵送去见官呐。”刘桂云乞求,“不然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她不停地磕着头,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三婶好几次想去拉她起来,都让三叔拦住了。
毕竟刘贵挟持的是二房的孩子,除了柏秋,谁也没资格做决定。
况且,一次两次都捡着二房折腾,不就是觉得二房没人,受了欺负也没办法吗?
今日他绑的若不是阿木,是其他人呢?
张氏在堂屋里坐着,将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可她什么都没有说,明摆着是不愿意管。
“你不知道。”柏秋失望地看着她,“他一要抢钱,二要杀人,都不是我能管的。劝你们少在我这浪费功夫——饶过他,那是县老爷的事儿。”
说完,就回了房间,不管外面震天的哭声和咒骂。
-
几个叔伯当即押着刘贵去报官,刘桂云和刘老太先是对着他们哭喊求饶,发现没用,就去拍西屋的门,势必要柏秋出来,不许她报官。
柏秋闭门不见,她们就开始撒泼耍浑,什么难听骂什么。
“大哥,她们要吵到什么时候?”阿森捂着头在床上滚来滚去,“我脑袋都要炸了。”
阿木也很烦:“都跟她们说了,这事儿不归咱们管,还缠着不放。现在犯怂,挟持我那会儿不是强硬的很吗?”
“自作孽不可活!”阿林说道,“随他们闹去,哭累了就会走了。”
刚开始,其他人也以为她们闹够了就会离开,所以没有过度干涉,劝了几句就下地干活去了。
大伙儿一走,刘家母女两个仿佛终于找到了机会一般,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柏秋,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出来!”刘桂云开始砸门,“我弟弟若因你败坏了前程,我誓不罢休!”
眼见事态无法收场,柏秋放下手里的刺绣,打开了门。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刘桂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我都给你下跪了,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送阿贵见官你有什么好处?”
她难得心平气和说一次话,柏秋看懂了,回她:“没好处。”
“那你为何如此?!”刘桂云恨不得冲上去撕打,“你若想要报复,冲着我来不就好了……”
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柏秋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你不懂,也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事,可悲可怜。”柏秋说,“我之所以这样坚决,正是因为想替你和你爹娘教教他该怎样为人处事——绝非报复,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刘桂云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要把这一击还回去……
不过,根本没等她有所动作,手腕就突然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甚至想动都动不了。
猛地回头,想看看是谁拦着她。
而待她瞧见那人的容貌时,顿时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浑身僵硬,两腿发软——他、他怎么回来了?
“阿爹!”阿柔第一个跑出来,“阿爹你终于回来了!”
江敬武遂甩开刘桂云的手腕,将身上背的大包裹搁到院子里晒东西的凉床上,向阿柔张开双臂。
阿柔旋风一样扑进他怀里,高大的父亲像对待小娃娃那样,把她抛高又接住,用胡渣蹭她的脸:“柔儿想阿爹没有?”
“好想的!”几个孩子都拥过来,只蜚蜚走路慢,着急地坐在宽厚的门板上瞧他。
阿爹回来了啊,回来的真是时候!
果然,刘桂云一见到他,就再也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甚至默默往角落里退了退,站到刘老太身边,想要悄悄离开。
刘老太自然不愿意,搡了刘桂云几下,正要找茬,却见江敬武缓缓转过身来,和和气气地望着她们。
他个子很高,长相英武、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精神,穿着虽然朴素,举手投足却给人一种明显区别于庄稼汉的稳重感。
“四弟妹,刚刚你是想动手?”江敬武说,“你二嫂做了什么错事儿,值得这样大动干戈?她身子娇弱,禁不得打,你心里若有气,和我说。”
刘桂云哪里敢和他叫板?连忙摆手,扯着她老娘要跑。
江敬武却拦住她:“老四呢?走之前我已同他说明了,家中大事小事都可写信让我知道,有困难就同我说。怎么你们都闹成这样了,家里没人管?”
“不是不是。”刘桂云顶着肿成鸡蛋的眼睛,哭诉道,“事出突然,没来得及写信告诉二伯,二伯回来就好。”
她都这样说了,江敬武还能有什么办法,点了点头,问:“那你还有事吗?”
刘桂云巴不得原地消失,一听这话,连忙拽着刘老太往北屋拖:“没事了,没事了,二伯您忙、您忙。”
“你这死丫头,那贱人都出来了,为何拦我?”刘老太哭得声音都嘶哑了,“那男人看着不像个不讲理的,若同他说清楚我儿将来能挣多少银子,恐怕巴结还来不及,保管抽他那败家婆娘。”
刘桂云却一改常态,呛了刘老太一句:“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在那瞎说!真是倒霉,他怎么回来了,他怎么就这个时候回来了!”
刘老太也愣了,打听一句:“怎么说?”
“你以为他家老大那个凶神恶煞的模样,随了谁?”刘桂云道,“还不是随他爹!那小子才十岁,就能把阿贵打成那个样子……他爹能是什么好人?”
“我的乖乖。”刘老太顿时泣不成声,“我命苦的儿啊,可怎么办!”
刘桂云背后伤口生痛,估计已经裂开了,可她却没心思理会,毕竟这点伤,跟正在受苦的弟弟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看来,江家人是不会放过阿贵的。”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凑到刘老太旁边耳语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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