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岸灯
怎么这么好说话?可别被下降头了!
“让你准备的东西呢?”太傅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大周氏,神情严肃,“不是让你来的时候一起带过来吗?”
周氏姑侄俩见他这样,才松了口气。
——这张臭冷脸,才是她们熟悉的太傅大人!
刚才那个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老头儿,太陌生,没见过,不认识。
“已经让人抬进院子里去了。”大周氏如实说道。
太傅这才满意,带头往正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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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老头儿故意混到孩子们堆里,小声与他们说:“上回,听你们姨母说,她要给你们见面礼,结果都没收?”
“一帮傻孩子。”太傅道,“二十多年没有给过你们什么东西,送你们点见面礼怎么了?”
说着,嘿嘿一笑:“外公送的你们可得收下,听见没有?”
“你们渐渐大了,得有自己的私房钱。”说着,拍拍阿林的肩膀,压低声音,“有没有什么中意的,外公给你买。”
想到上回小周氏过来送礼,阿林尴尬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
“怎么了?”太傅方才跟他聊了半天,觉得这世上简直没有比阿林更加正直、热情又懂事的青年人了。
见自家外孙面露难色,当即就问,“为什么这副表情,不相信外公?”
“当然不是。”阿林也压低声音,“上一回……也是我不懂事,与姨母闹得有些不好看。”
接着,就嘀嘀咕咕地把上回的情况说了。
外公:“什么?!”
方才觉得是有血冲到脑门,眼下就是有几缕火直接窜上了天灵盖。
这个小周氏!
好歹也掌管着国舅府,怎么做事如此不上道?
她那是送礼吗?那分明是上门扇别人的脸!
再一想到纳兰卓的事情,得亏了女婿和几个外孙机敏,否则,这不就吃了哑巴亏吗?
外公顿时又气又心疼,他怎么没有早点儿过来?
——小周氏明显是借着国舅府的名头在欺压江家,若有他在,怕是借她几个胆儿,她也不敢做这么混账的事情!
不对,小周氏早就认出了烟儿,怎么还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思绪一转,外公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难怪烟儿如此待他!
——只不过是认了个表妹,就惹来这么多麻烦。烟儿心里肯定在想,若认了他这个父亲,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
他心里这个悔啊。
这才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已经让他火冒三丈。
而烟儿离开了他二十年!
这二十年,她该遭遇了多少无能为力的事情?
原本,这一切都是不该发生的!
他唯一的女儿,应该拥有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才对。
可是现在,却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委屈。
欺负她的那个人,甚至是自己亲手扶持起来的!
外公狠狠拍了几下胸口,想给自己顺气,生怕撑不到给女儿报仇的时候,就先让小周氏给气死了。
这个白眼狼,二十年来,抢了烟儿多少东西?
非但不知道感恩,还要这样欺负她!
他没死,也没瞎,小周氏想什么、闹什么,他一清二楚。
“等着,”外公捏捏二哥的肩膀,“你受的委屈,外公十倍给你找补回来。”
“倒也不必。”二哥乖乖道,“您当保重身体,莫要为这些事儿操心,儿孙都大了,应付的来。”
他越是这样说,外公越是觉得愧疚。
“我还没有老到那个份儿上。”外公冲他眨眨眼,“总不能让你们白喊一声外公呀。”
说完。
见周氏姑侄俩和孩子们都在正厅坐定。
太傅道:“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亏欠了你们这么久,我这心里真是愧疚的很。幸得上天垂怜,我郑家有后了。”
看看兄弟三人,太傅说:“这些年,我攒了些棺材本儿,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就都留给你们。”
“知道你们不缺我这三瓜俩枣的。”太傅捋着胡子,笑笑,“就当是让我图个心里安慰,绝不许推辞,听到没有?”
这话一出,周氏姑侄俩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小周氏更是用力攥紧了拳头。
她早就料到有今天。
——太傅看似风轻云淡,实际上极具慧眼,做什么赚什么。
他膝下无子,人又在京都,无论是铺子和田产,全都是小周氏和几个兄弟姐妹暂管的。
现在,他一句话就要收回,让他们周家的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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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太傅刚刚已经跟江敬武说过了。
而江敬武根本就不稀罕他的财产,直接就引开了话题,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认真,当着周氏姑侄的面儿又提了一遍。
甚至迫不及待地要把东西赶紧交到江家人手里。
“萱儿,回去同你几个哥哥说,”太傅交代小周氏,“下午到家里去一趟。礼法不可废,你表姐既然回来了,咱们郑家的东西,都得尽快交还给她才是。”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瞧着小周氏,见她不安地低着头,眸中闪过一丝嫌弃。
“姑父,着急了些罢?”小周氏鼓起勇气,说道,“您手上有多少产业,您自己可能都不清楚,我是清楚的,表姐一个人根本打理不过来。”
说着,她抬头看向柏秋。
宣战一般的语气:“表姐是您亲女儿,和咱们这些旁支的子侄自然是不同的。可表姐二十多年没回家,咱们周家的兄弟姐妹把你当亲爹一样照顾。”
“现在表姐一回来,就这么着急把咱们踢开……咱们小辈脸皮厚无所谓,可是,您就不考虑一下姑姑的心情?”
大周氏勉强维持着笑容,拽拽她的袖子:“你姑父不是那个意思。”
小周氏却还在说:“铺子是您的,没人抢,您想交给表姐,于情于理都不会有人阻拦,但是,犯得上这么着急,下午就要吗?”
“她因何二十多年没有回家?”太傅逼视着她,只一句,就让她哑口无言。
正厅落针可闻,太傅一改面对着江家人时的随和,咄咄逼人道:“让你们打理铺子、田产,你们兄弟姊妹几个昧下多少银钱,还用我说?”
“无利不起早,若我只是个糟老头子,你们还会这样殷勤?”太傅嗤笑道。“口口声声为了你姑姑考虑,可话里话外只认钱!”
小周氏让他怼得说不出话来。
外公又厉声补一句:“当了这么多年纳兰周氏,就忘了这一切是怎么来的?”
这话无疑是在小周氏心上狠戳了一刀!
她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怎么来的,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所以,她才厌恶柏秋,厌恶那个、生下来就拥有了一切的表姐,才想让她离开沬州,想让她再一次……消失!
“知道了。”小周氏死死攥着拳头,低垂着脑袋,丧气地说,“我、我现在就让人去说。”
大周氏在旁没有吱声。
外公瞧她一眼,冷笑一声:“你也不要觉得心里不舒服,国舅府毕竟家大业大、有权有势,我这点儿棺材本儿,应当瞧不上眼才对。”
言下之意,郑芷烟不在的那段日子,该她的,不该她的,全都让小周氏给占了。
——光是嫁给当朝皇后的弟弟,就是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现在竟然还不满足,几间铺子也要攥在手里。
贪得无厌!
若不是他以为女儿不在了,膝下又没有其他子嗣,会让这样的人占这么多年的便宜?
竟然敢欺负他的女儿和外孙?
像这种喂不熟的白眼狼,他非得找机会欺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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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快吃晌饭了?”教训完小周氏,见气氛有些紧张,生怕孩子们会怕他,太傅连忙说了句。
先前见他哭成那样,江敬武还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老头儿,传言夸张。
直到亲眼目睹小周氏让他几句话给怼得跟只鹌鹑一样,江敬武才对这位岳父大人,有了更加清晰而准确的认知。
“这边来。”江敬武起身,带着一家人移步饭厅。
太傅胃不好,对吃食极有讲究,生冷油腻都不能吃。平时只吃几口就要放筷子。
今日,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江家菜色合胃口,加之细嚼慢咽,居然与众人基本步调一致,大伙儿停箸,他还多喝了半碗鸡汤。
平时饭后都要午睡。
这会儿见了孩子们,高兴的根本睡不着,非要拉着几个孩子去看他准备的见面礼。
两抬的大箱子,足有六口,光是上面的雕花,都充斥着泼天的富贵。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外公捋着胡子,被这种给孩子们花钱的快乐冲昏了头脑,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去了。
见阿木稳重地坐在一旁,似乎全然不感兴趣。
老头儿还可怜巴巴地凑到他身边,悄声说:“早在朝中便听说过你的名号了,此番给你准备的礼物最是特别,都是外公专门挑的,好歹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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