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岸灯
刘奕真原本还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萧梵屹会放着自己这样的贤妻不要, 而去看阿柔的脸色。
今日见了, 才知道什么是大将之风。
若自己是萧梵屹, 恐怕也无法拒绝被这样的女子吸引罢?
刘奕真瞬间就想通了,天下有几个女子能像阿柔一样?大多数的人,都是比不上自己的。
这就够了。
对阿柔, 以后就不要执着了, 无论自己做什么,萧梵屹都不会喜好自己,那何必自取其辱?
还是另寻良人的好。
当然, 如果能从这个地方出去的话。
说来奇怪,房间里尽是浓烟和烈火,刘奕真没有濒临死亡的恐惧,在她心底里,始终觉得,阿柔能把她们带出去。
就算阿柔不行,还有九皇子和那个姓顾的。
他们总不会放任自己喜好的人,被区区几个刺客给杀死。
如是想着,她学着阿柔教大伙儿的动作——衣袖掩住口鼻,微微弯下腰,躬身前行。
房间不算大,不一会儿,众人便来到了门口。
门外一点声音都没有,阿柔和曦月郡主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听见,只能先出去,再考虑后面的事情。
——在房间里只能等死,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想着,曦月郡主以长戟挑开门栓,随手将门边的景观植物甩了出去。
角落里果然窜出四五个人,拿着砍刀,虎视眈眈地望着她们。
阿柔再次搭箭,但刺客已经有了防备,一箭只射中了其中一人的肩膀。
刺客们面面相觑,表情变得狠厉,挥着刀便朝众人冲来。
众人本想退回房间里去,没想到火势蔓延太快,柱子被烧,房梁上的瓦片也簌簌地往下掉,眼看着就要塌了!
“不退。”阿柔喊了一声,迅捷地搭箭,飞快向刺客们射去。
好几次都被刺客以箭挡开,阿柔干脆放弃了抵抗,将长弓一抡,简单粗暴,直接把一个刺客打得向一旁摔去,撞在走廊的柱子上,口鼻窜血,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
“好家伙。”阿柔震惊得发笑,让众女眷赶紧出来,在走廊下集合。
剩下两个刺客心虚地对试着,竟然不敢上前。
蜚蜚挡在阿娘和萧星鹤身前,警惕地看着他们,见他们被姐姐吓住了,当即煽风点火地说道:“我们一节女流,你们就算杀了又怎么样?”
“萧惊尘若成大业,一定会杀了你们的。”蜚蜚说道,“他师出无名,这就是造反,你们知道他的秘密,还亲手害了这么多大臣和女眷,里面还有郡主,若闹起来,他保得住你们?”
两人更加犹豫了。
房间内发出毕剥的火声,还有木头断裂的动静,听得人脊背发凉,众人想要快些离开这个地方,但又顾忌他们手里的话砍刀。
“别跟他们浪费口舌。”阿柔冲妹妹眨眨眼睛,将一把硕大的长弓舞的虎虎生风。
抡圆了就要往那两人身上砸。
两人吓得够呛,连忙闪身躲避,蜚蜚趁乱,带着众人往前走了几步。
刚离开房间,就听见“哗啦”一声巨响,屋顶整个掉落在地,大火轰然升腾起来,竟如爆炸一般。
众人被气浪掀翻,刺瞅准时机,挥刀看向就近的曦月郡主。
萧曦月以长戟格挡,对方却要从侧边挥刀。
混乱中,阿柔又担心着阿娘和妹妹,想救她的时候,已经晚了!
眼看着森然的刀口无情地砍向曦月郡主,萧星鹤慌张的要朝姐姐冲过去,可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远了,根本等不到她过去,曦月姐姐就会被砍中。
萧星鹤深受打击,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敢看那残忍的一幕,齐齐扭过头,哀叹之中带着惊惧。
张凌宇更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曦月郡主必死无疑的时候,一把窄长的砍刀,倏地从不远处飞旋而来,楔进刺客的胸膛,横贯而出,血溅了萧曦月一身。
萧曦月怔住,面前的刺客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低头望着自己的胸膛,发出“嗬嗬”的抽泣声。
“乱臣贼子,受死!”萧曦月一脚将那人踹开,惊魂未定地那长戟敲他。
那人倒在地上,很快就没气儿了。
顾瑾城飞身而来,用另一把刀结果了想要偷袭的刺客。
“顾瑾城,你死哪去了?”阿柔一边用长弓狂抡刺客,一边凶他。
危机解除,顾瑾城将刺客后心的刀拔下来,拧眉看向蜚蜚,歉意地说道:“前院情况也不乐观,三哥受伤了。”
“什么?”
“边走边说。今日宫变,大哥在朝中接应充王,只得把蛊雕军派过来,也算是铤而走险。”顾瑾城掺起蜚蜚,“我先送你们回家,等会儿还要赶到宫中去。”
“宫变!”众女眷无比震惊,纷纷痛骂萧惊尘,“狗贼尘死有余辜。”
蜚蜚看着面前的少年,心安的同时突然有些委屈,见他脸上有不少擦伤,忍不住一把抱住他。
顾瑾城欢喜得找不到北,满身的疲惫都消散了,拍拍她的肩膀:“是我不对,吓着你了。”
“没有。”蜚蜚摇摇头,“姐姐会保护我的,我也会保护自己,你不用担心。”
“你要小心,知道吗?”蜚蜚仰头看他,擦干净他脸上的血,“还等着你娶我呢。”
阿娘在旁边:“咳,咳!”
“知道了,你乖。”顾瑾城单手搂着她,染了血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肩膀,仿佛这样,感觉才更加真实。
事出紧急,加上三哥受了伤,娘仨都很着急,只得匆匆忙忙赶到前院,各自与家人团聚后,逃也似的离开马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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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为救外公,伤了左腿,但不严重,养养就能好。他没什么其他的感觉,就是被外公哭得心力交瘁,想让他老人家安静安静,又不知从哪里开口。
见到柏秋,老头就更加愧疚了,手巾都给眼泪沾湿了。
但经过了死里逃生,柏秋反倒觉出了家人的重要,默默给老头递过去一张手帕,见他面露诧异,不禁安慰道:“孩子恢复得快,这一刀若挨在你身上,怕是命都没了。”
“我这把老骨头……”太傅心疼道,“活着也是拖累别人。”
“胡说。”阿娘说道,“蜚蜚婚期在即,你若出事,孩子还得给你守孝,太不划算了。”
三哥也在旁帮腔:“是啊,为了妹妹,为了妹妹。”
太傅这才好些,抓着阿森的手,发誓往后一定好好生活,绝不辜负他的苦心。
三哥:“……”也没毛病。
顾瑾城护送江家人回去,到庄园门口时,萧梵屹追了上来,隔着人群,与阿柔遥遥对视。
阿柔也瞧见了他,但是没有停留。
她脸上沾了些木灰,衣服上还有血迹,却像是浴血重生的妖女,一个回避的眼神,却足以勾魂摄魄。
萧梵屹攥紧了拳头,来抑制心里酸麻的感觉,以免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我送他们回去,放心。”顾瑾城拍拍萧梵屹肩膀,“回见。”
萧梵屹目光深邃地盯着阿柔的马车,没有说什么。
直到江家的人离开,他才转身,回了马球场。三百六十五名刺客,死伤过半,生者早已伏诛,蛊雕军又一次创造了奇迹,然而,他却无心赞叹。
——萧惊尘死了。
尽管他知道,萧惊尘的死对他而言是好事,但见他脸色苍白地躺在那儿,心里还是无法避免地感到烦躁。
他深深地看了刘越风一眼,眼神里风起云涌。刘越风却十分泰然,甚至还向他汇报宫变的消息。
事已至此,他再深究也没有意义,何况,刘越风心里有数,他知道,这样的结果,对萧惊尘,对萧梵屹,都是最好的。
所以,萧梵屹不怪他。他只是有一点、一点的悲哀。
“走罢。”萧梵屹理理衣服,周身充斥着无形的贵气,如君临天下,俾睨众生,“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刘越风温驯地垂下眼睑,微微一颔首。伴随他多年的宋昭便心意相通般,推着他往前走。
等上了马车,无人的时候,宋昭担心地问刘越风:“哥,你为什么要杀他?”
是因为……怜悯?或是,感同身受?
毕竟萧惊尘那么要强的个性,经历过这样的绝望,死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刘越风牵起她的手,望着她星月般的眼睛,说道:“我有了更大的把柄在他手上,日后,他就不会为难你了。”
宋昭惊讶地张大嘴巴。
“我不羁惯了,占星司又在风口浪尖,我怕我护不住你。”刘越风说道,“国师本我不想我参与此事,我是为了将来考虑,才决定试试。”
刘越风说道:“他记我的功也好,记我的仇也好,于你而言,总归是见好事,明白吗?”
“你、你怎么这样?”宋昭说不好是感动还是难过,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拖累你吗?”
“小废物。”刘越风温柔地抚摸她的脸,第一次主动凑上前去,吻她。
尝到眼泪的味道,刘越风苦笑:“你都已经拖累我半辈子了,今天才知道?”
宋昭报复地咬他一口,见他皱眉,又乖乖触上去,轻舔-他下唇浅浅的牙印,闭着眼睛,粘了他许久,才说:“那、那我以后当个贪-官,攒多点钱就辞官,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养你。”
“不用。”刘越风捏捏她的脸,“我好养,当清-官也养得起。”
两人难得这样温情,宋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一直到马车来到宫门前,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身份,注定是回不了头的。
她必须,也只能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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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惊尘带兵造反的事情,不到半日,就传遍了京都,从那个时候开始,全程戒严,持续半月都没有松懈。
夜里加了宵禁,太阳落山,各坊各街禁止通行。
黎云郡主的和亲也一拖再拖,东胡使臣上奏了数次,都被暂缓。
东胡使臣被就想借着此次宫变做些文章,不料萧忠熠竟然屡次推脱,早已引发了东胡的不满。
七月初七这日,正是乞巧节,东胡使臣再次在朝提起和亲一事,态度强硬,扬言若庆云无心和谈,他们即刻回东胡。
萧忠熠焦头烂额。他原本是想将黎云郡主许配给萧惊尘,好给他再次入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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