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岸灯
回江家的路上,萧曦月鼓起勇气,问阿柔:“你还好罢?”
“嗯。”阿柔点点头,“好得很。”
蜚蜚担心地望着姐姐,发觉她是真的很难受,不禁抱住她,脸埋在姐姐颈窝,也不说话,就小猫崽儿一样,蹭来蹭去。
“真的没事。”阿柔说道,“我拒绝了他两次,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该对我失望的。”
可是,先前她把话说得那么直接,萧梵屹都没有失望,这次,却对她投以那样的眼神,这是阿柔万万没有想到的,也让她心里像针扎一样疼。
萧曦月颇为懊恼,事情的进展怎么和她想象得不一样呢?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想让九哥撞见阿柔和张凌云一起吃饭,从而产生疯狂的醋意,接着,不顾一切,对阿柔表明心意。
谁能想到,醋是醋得不轻,火也是烧得够旺啊!
差点儿把他们全都给点了。
不愧是九哥,果然不能以常人的想法来判断。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萧曦月弱弱地问阿柔。
阿柔却是一笑,不知真假地说道:“如此甚好,何来怎么办一说?”
萧曦月或许感觉不到,但蜚蜚了解她,知道姐姐这只是气话,顿时搂她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替她分担难过一样。
察觉妹妹这样心疼她,阿柔笑不出来了,小姑娘的担心,让她这个做姐姐的无比惭愧。
阿柔心里也清楚,自己是喜欢萧梵屹的,可如今却闹成了这样的局面。
“蜚蜚乖,姐姐真的没事。”阿柔口是心非,“我巴不得他离我远些呢,如今这样,岂不正好?”
蜚蜚却说:“不好,你在伤心。”
“瞎说,你哪里看出来的?”阿柔摸摸她的耳朵,“我高兴都来不及。”
“你不高兴。”小姑娘轻声安慰姐姐,“别装了,我着陪你呢,嗯?”
蜚蜚紧紧抱着姐姐,所以没有看到,她虽然在笑,但那双漂亮的眼睛早就红了。
萧曦月将阿柔的难过尽收眼底,心里也不是滋味起来。
不禁在想,九哥一向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这一回,怎么气成了这样?
非但当场给张凌云下不来台,而且当即离场,让阿柔也这样难过。
难道,当真要跟阿柔老死不相往来?
那他托自己办的事情还作数吗?最重要的是,他承诺自己的条件还作数吗?
难办啊,得抽个空见一下他去。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萧曦月将姐妹俩送回江府之后,就调转方向,去了萧梵屹府上。
蜚蜚已无心再和她商议,一直陪着姐姐,洗漱完毕之后也不愿离开。
直到屋外传来一阵悠扬的埙声。
“快去罢。”阿柔捏捏她的脸,“他若等急了,又要来怪我从中作梗。”
蜚蜚脸色一红,埋在柔软的枕头里,不好意思说话。
“我真的没事。”阿柔哄她,“知道你乖,别为我担心了,回去罢。”
“那、那你早点睡哦。”蜚蜚在她额角亲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披着衣服,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瑾城听力卓群,也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站在窗前。
阿柔暗笑他俩,又隐隐有些羡慕。
原先觉得顾瑾城挺狗的,说话能把人气死,可蜚蜚在一起后,竟然换了一个人似的,成熟了许多。
自己……算了,萧梵屹应该不会再理她了,还想那些有什么用呢!
“衣服穿好。”顾瑾城伸手把蜚蜚的衣服拢紧,“原以为你要在阿柔房里歇下,打算吹完一曲就走的。”
没想到小姑娘竟然回来了,就是为了见他。
顾瑾城心里美得要命,却见蜚蜚一脸的忧郁,不禁紧张地问:“怎么了?”
蜚蜚将今日在翠庭居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顾瑾城:“……”
“就这个?”顾瑾城哭笑不得,“这不正合我们的计划吗?”
“哪有。”蜚蜚说道,“两人明显越来越远了。”
顾瑾城戳戳她鼓鼓的脸:“你说,九皇子为什么会这样生气?”
蜚蜚猜测道:“觉得姐姐在挑战他?”
顾瑾城摇摇头,一针见血:“因为他吃醋,而且醋得不轻,担心再待下去会更加失态,只能离开。”
“这么说来,他没有放弃姐姐?”
“不一定。”顾瑾城说,“毕竟是九皇子,总是要面子的,若阿柔继续这样冷漠下去,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那该怎么办?”
顾瑾城邪肆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修长的食指在脸颊上点了点,眼神里带着笑意,温柔地瞧着她。
蜚蜚了然,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顾瑾城乖乖写了一张纸条,递给她,蜚蜚展开看,只见上面写着:“继续,醋死他。”
蜚蜚:“……”
“阿瑾啊,不是我要抬杠哈,现在的情况呢,是九皇子因为吃醋而生气了,那我们要是继续的话,万一弄巧成拙怎么办?”蜚蜚不放心地说。
顾瑾城却道:“实在不行,还用其他的法子,就目前来说,吃醋最快。”
“你这样想啊,在今天之前,他们两个是不是都挺端着的?”顾瑾城说道,“越端着隔阂就越大,就得吵,吵着吵着感情就来了。”
“真的?”蜚蜚将信将疑。
顾瑾城撑着窗台,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自然,你想想我们先前吵成什么样儿。”
蜚蜚腼腆地笑了笑,摸着他手心的疤,已经长得快看不出来了。
执起他的大手,蜚蜚将脸贴上去,轻轻蹭了蹭,瞧向他的眼神甚至称得上缠绵。
“别怕。”顾瑾城说,“阿柔是你姐姐,我自然也希望她好的,你莫要太为她操心,她一向有主意,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嗯。”蜚蜚乖乖点头。
夜深了,顾瑾城不让她熬夜,说了会儿话,便哄她去睡觉。
小姑娘这几日都睡不好,顾瑾城便守着她,等她睡下,才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去,因为他在院子里撞见了阿柔。
-
月明星稀,她正在凉亭中,独自饮酒。
酒是蜚蜚酿的,酒液呈清透的淡粉色,远远能闻见一阵花果香。
顾瑾城先前没见过这种酒,阿柔邀他共饮,他便没有拒绝。
似乎是专程在此等他,阿柔拿了两只杯子。
亲自为他斟了一杯,顾瑾城先是闻了下,继而抿了口,细细品尝。
“怎么样?”阿柔问他。
顾瑾城又尝了一口,才弱弱地说:“甜的。”
“没什么酒味,很香。”
阿柔似乎很开心听到这样得评价,又给他斟了一杯,献宝一般:“我妹妹厉害罢?”
蜚蜚爱喝酒,但酒量不好,早就想要酿出一种适合给不胜酒力的人喝的酒,这样,宴会也好,酒局也好,女子便不会那样吃亏了。
于是,一边翻书,一边找匠人询问,竟然真的叫她酿出来了。
入口清甜绵长、花香馥郁,能尝出来是酒,味道却又不像酒,让人停不下来。
“这是蜚蜚酿的?”顾瑾城又惊又喜,“我竟不知道。”
阿柔自豪地扬扬下巴:“你不知道的多了。”
她还跟小时候一样,喜与他争。
顾瑾城觉得想笑,往日他只觉得阿柔凶悍泼辣,不似寻常人家的姐姐,如今才知道她也有郁闷的时候。
以前在她身上遍寻不见的人情味儿,仿佛在月色和果酒的作用下,一点点发酵了出来。
“阿柔,你别嫌我多嘴。”许是喝了酒,许是他早已将阿柔视作亲人,不忍心见她这样消沉,顾瑾城说道,“或许,你误会九皇子了。”
七夕那日,她中了萧如茵的毒烟,在书店昏死过去,九皇子赶到时,那疯狂的模样,他从未见过。
而且,他似乎还说了,等阿柔醒来就成亲。
因为宁大夫说他们不相配,他就努力改变,甚至摘了戴了十几年的面具,赠于阿柔做定情信物。
顾瑾城将这一切都说给阿柔听。
阿柔先是沉默,许久之后,却自嘲地苦笑了一声:“想不到,我也有负别人的一天。”
“现在还不算负人。”顾瑾城说道,“一辈子长着呢,只是不希望你因为一时之气,而留下遗憾。”
“呦,你现在不得了啊。”阿柔促狭地看着他,“这还是我认识的二狗子吗?”
顾瑾城捏捏额角,没想到她背地里是这样称呼自己的。
二狗子?
亏她想得出来。
“话已至此,听不听由你。”顾瑾城与她碰了一杯,“夜深了,早些休息。”
他的确成长了很多。阿柔十分欣慰,点点头:“嗯。回去罢,路上仔细些。”
目送少年离开,阿柔晃一晃酒壶,发现还有不少,便打算喝完再回去休息。
没想到,这酒虽然不烈,不轻易醉人,可喝太多也是会晕的。
阿柔第一次喝醉,感觉十分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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