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岸灯
说着,将被子给她盖好,顺势也在她身边躺下:“不怕,姐姐在这儿陪你。”
蜚蜚见她这样,就知道她只是关心自己,并不是真的相信。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毕竟只有七岁,哪能未卜先知?又不能告诉姐姐,自己死过一回。
——就算说了,她估计也以为自己生了癔症,并不相信。
离花江村遭难应该还有几天,她要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该如何应对。
眼下,留在书院无疑是最安全的,可是,她的亲人、朋友全都在村子里。她既然知道有此一劫,就一定要告诉他们。
哪怕他们并不相信,也要说。否则,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稳。
阿柔担心妹妹害怕,梦里也一直抱着她。
可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早课的钟声敲响,蜚蜚和阿柔简单梳洗过后,去了学堂。
同窗们早已没了平常的干劲,个个愁容满面,有的还对着书本发呆。
眼下,流寇的规模越来越大,可官府镇压的力度明显不够,而且没有针对性。
一方面,是因为匪徒们没有固定的居所,不好打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流寇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极易伪装,给他们增添了不少的难度。
要是能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儿就好了。
蜚蜚如是想,表情不由的就有些沉重。阿瑾便问她怎么回事。
“对了,你读过兵书吗?”蜚蜚问阿瑾,“如果是你,你要如何应对这些流寇?”
阿瑾见她脸色不好,便说:“如果是我,定然是要好好躲着,毕竟我不擅长打架,出了事就不好了。”
“也是,你也才八岁。”蜚蜚撑着脸,叹了口气。
“与年龄无关——他们的目的是求财,而不是害命,当尽量避免与他们硬碰硬才是。”
阿瑾说道,“前些时间从春生大哥那儿得知,流寇的主心骨是一帮逃兵。而边关战事未停,弃战叛逃乃是死罪,他们本就是亡命之徒,落草为寇也不奇怪。”
“但他们并非无所顾及。”阿瑾说,“否则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这么多人。”
蜚蜚眼前一亮,可阿瑾又说:“不过,匪终究是匪,他们已经回不了头了,之后定然会越来越穷凶极恶,犯的案也会越来越大。”
“那……”蜚蜚叹了口气,为难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到花江村去了,咱们该怎么办?”
她生性单纯,一开口阿瑾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当即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我也只是凭感觉。”蜚蜚无奈道,“算了,你就当我只是随便问问,跟我说说你的看法,行不行?”
阿瑾望着她,似乎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凭感觉?”阿瑾问她,“就好像,你当初在树洞里发现我时那样?”
蜚蜚摇了摇头:“当初救你,是不知道你的存在,触景觉得奇怪而已;眼下,却是明确知道迟早有这么个事儿,只待时间来考证。可若是真的发生了,也就晚了。”
本以为阿瑾不会信她,没想到,阿瑾却说:“那我们要尽快想办法通知村子里的人。”
“你相信我?”蜚蜚震惊地望着他,“你真的信我?”
在她期盼的目光中,阿瑾点点头:“信的。”甚至反过来安抚她,“说一声总没坏处,有备无患。”
“嗯!”蜚蜚重重地点头,开心极了。
吃早饭的时候,蜚蜚便将这件事和哥哥姐姐们说了。
阿柔见她竟然还惦记着,而且神情严肃,不像有假,也重视了起来。
“可是,就这样去与村子里的人说,他们也不会信啊。”阿柔说道,“即便信了,他们估计也不会走——带不了这么多粮食,且无处藏身。”
三兄弟也点头,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阿瑾却说:“我记得,后山有个山洞,先前还去那儿玩过。如果真有大规模进犯,里面倒不失为一个藏身的所在。”
的确有这么个山洞,里面乌漆嘛黑的。
小孩子好奇心强,摸过去几次,但里面太黑了,还担心有虫蛇,没怎么进去过,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条山洞很大。往里面喊一声,回音能传出老远。
若带上火把,藏一个村子的人,应该不成问题。
“不错,山上树多,便于藏身。即使有外人来犯,他们没上过山的,肯定比不上咱们成日在山上摸爬的村民。”阿木赞同道,“何况他们该是为了钱财,不至于到山上去搜人。”
孩子们频频点头。
藏人之地有了,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跟那些人说,估计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这样,咱们先写封信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阿木说道,“只要告诉里正山洞的所在,其余便不要咱们操心了。”
想了想,又说:“若能平安无事自然是好,若真有流寇进犯,除了保命,最好还要想办法擒住他们。”
“他们行踪不定,不好打压。若能提前知晓他们的去向,定然不是官兵的对手。”阿木说道,“关键就是,无凭无据的,无论是里正还是赵大人,都不会相信咱们。”
“是啊。”蜚蜚低下头,也有几分怀疑了。
这一世,许多情况都和之前不一样了,她甚至不确定,当年他们所说的响马,和当今作乱的流寇,是不是一伙人。
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别想了。”阿林说道,“先写信罢,里正大叔就算不相信,也会提防的。”
孩子们点头同意,但是一个个的小表情都十分凝重。
-
上午课业开始之前,阿林找了一个车夫,托他将信送给里正。
书院大门关着,有两个仆从在那儿守着,差点儿就拦着没让他出去,将收信人也盘查了一番,好说歹说才给他开了条缝儿,让他在门缝里把东西递出去。
原本阿林还没有什么感觉,此番被拦,他才认识到,事情恐怕真的严重了。
但他没跟妹妹们说,只回学堂的时候告诉了阿木。
阿木知道了以后,一上午都没有静下心来。县里现在戒备这么严,匪患不除,只会越来越难。
若把那些人逼急了,反咬一口也不是没可能的。
须尽快想办法解决才行。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上午阿林寄出去的信,下午却又还到了他的手上。
车夫将他叫过去,从那个小门里同他说:“这位书生,实在不好意思,信我没给你送到。”
“为什么没有送到?”双胞胎当即就急了,还以为是花江村已经出事了,扒着门板想要冲出去,“你说清楚。”
那人看他这么凶,也不乐意了,嗤了一声,将信还给他:“进村的路,不知道被谁用树桩给堵死了,好几个路口全被堵上了,驴车进不去,你总不能让我把车丢下,跑腿给你送罢?”
“说好啊,这钱我可不退。”那人给了信就要走,“现在这么乱,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送的。”
双胞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严重看到了担忧。
“进村的路被堵上了,难道是里正堵的?”阿林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可怎么办?”
阿木却说:“堵路是防止车马进出,防不了人,若真是里正想防流寇,应该不会用树桩来堵路。”
“你的意思是?”阿林拧眉,“是流寇担心村民把粮食提前运走,所以将路堵了?!”
阿木没有直接说,但表情已经表露了他的内心。
“不行,得尽快回去一趟。”阿木说,“你照顾好弟弟妹妹,我去。”
阿林猛地推了他一把,愤怒地瞪着他:“放屁。”
这是阿林第一次说脏话。他望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反抗:“不过就比我多喘一口儿,我凭什么听你的?”
阿木摆出兄长的架子,下巴微抬,睥睨一般与他对视。
阿林顿时没脾气了,揽住哥哥的肩膀,笑道:“咱们亲兄弟,当然要一起去,我虽胆小,但也不至于放你一个人涉险。”
阿木正觉得有点感动,就又听他说:“你嘴那么笨,肯定说不清楚,脑子也莽,不跟着我不放心。”
“江锐,你真长大了是罢?”阿木将手捏的咯咯响,作势要揍他。
但到底没有拒绝,只连忙跟夫子告了假,带着三弟到开蒙院去找三个小的。
夫子正在讲课,本不该出去,但兄妹几个有事要操心,还是出言打断,出去找了个僻静地方,将前因后果说了。
“我们回去看看,你们就留在这好好听课。”阿木说道,“不要担心。”
他们怎么可能不担心?
“若封了路,即便没有流寇入侵,也有一定风险。”阿柔攥紧拳头,“我去找赵大人试试。”
孩子们眼前一亮:“那你去试试,即便只有两人,也比现在的情况要好。”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阿瑾严肃地说道,“宁大夫还在,我不放心。”
他这样一说,蜚蜚立马也道:“我也要去。”
“你就别添乱了。”阿木;捏捏她的脸,“你跟三哥在这儿等着。”
阿森当即就说:“我不在这儿等,我跟你们一起去。二哥这么文弱都能去,我凭什么在这儿等?”
“谁文弱?”阿林拍了弟弟一下,“你不许去,以为郊游呢?”
蜚蜚却说:“可是,可是我依稀觉得,他们应该不是躲在山洞里的。”
“什么意思?”这话一出口,众人脸色就变了。
蜚蜚敲敲脑袋,想要努力想起来,可是那一块记忆就好像被挖空了似的。
只有模糊的片段,根本组合不到一起。
“边走边说。”蜚蜚坚持要回去。众人担心事情真有变故,便没有继续阻止。
只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
下午课业还没有结束,兄妹六人拿着准假书,一同出了门。阿柔去找赵县令禀报,其余五人上了一辆车,去往花江村。
路上没多少人,见了车架也是连忙避开,畅通无阻,倒比平时还要快一些。
到了村口,果然看见几个粗壮的木桩横在路上,拦住了车架的去处。
兄妹几个果断下车,给了钱,车夫忙不迭跑了。
一下车,几人便直奔里正家而去,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庄稼发芽,树木抽条,空气中有一股清新的草木香。
里正家大门紧闭,更增加了几人的紧张。
敲敲打量一番,才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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