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轩W
“够了够了,吃不了那么多。”
奶奶用热水烫了餐具。
等上菜的功夫,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家餐馆。
“这一年能挣不少钱,看这,多少人。”
他评价着。
门外又有客人进来,要打包。
服务员朝着后厨大声抱着菜名。
菜上来了。
吸溜。
“这素烩汤不错,依啊,喝这个,你大哥当初领我在哪来着,苏家屯吧,那块有家饭店,做的素烩汤好喝,以后咱们也去喝。”
“吃肉段,你和你小弟都爱吃,多吃点肉,你瞅你瘦的。”
“吃完饭就打车回学校,兜里还有钱么。我在这有吃有喝的,你来一次那么远,得一个多小时,好好在学校待着。”
她嗯嗯的应着,盘子里堆满了菜。
吃了饭,在门口打车。
他看着她坐上车,“到学校给我打电话,诶呀,橘子忘给你装走了。”
“好,好,我学校有橘子不用了。”
她回了学校,还是不放心。
在网上胡乱搜些资料案例安慰自己,况且家里托人找了主任来做手术,这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之一,一定没事的。
正常做完手术少说也能活个十年八年呢。
她在学校按部就班的上课,不时关注家族群里的消息。
周五,她下了课,跟室友说了一声,匆匆走了。
今天他要做手术了。
坐地铁,倒出租车,手术室外,满满的都是人。
屏幕上打着预备做手术和正在手术的患者。
她和家人焦急的等待着,怎么还没有,怎么还没有,排到了什么时候。
等。
这一等,就是六个小时。
手术室的平车推出来,让患者家属来看已经癌变的器官。
她没进去,怕自己受不了。
送到了监护病房,不允许家属探视,一个个偷偷的,从小小的窗口,偷摸看上一眼。
她又回了学校。
对自己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恰逢三天小长假,她正好前一天没有课,收拾行李。
突然接到电话。
“依啊,你快来医院,你爷要不行了。”
电话里满是哭腔。
她晴天霹雳,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不是才做完手术吗。
她在地铁上,看着家族群里的消息,无声流泪。
坐上出租车,司机问清了她要去哪。
“姑娘呀,生老病死,都是常事。”
“你看我这么大岁数了,家里人都不在了,不也得好好活吗?”
她默不作声,自顾自抹泪。
到了医院,姑姑们对着哭。
“昨晚二次手术了,第一次手术不知道怎么,是没缝合好还是怎么回事,漏了,感染了。”
现在在ICU。
等下午三点,才可以进去探视。
地上铺着报纸,买了一堆菜回来,一大家子,谁也没有吃上几口。
“依啊,带你爸去楼下透透气,别让他在这待着了,心脏受不住了,把药拿着。”
终于挨到了三点,各个家属一股脑的冲到ICU门口。
她穿上防护服,戴着口罩。
在护士的催促下找到床位,十号。
她轻轻唤着,“爷,爷。”
他费力的睁开眼,想张嘴,说不出话来。
后面还有人要进,衣服只有一套,出去一个亲属才能换下一个。
她又看了几眼,走出去换下一个人。
再然后呢,再然后呢。
她闭上眼睛。
殡仪馆里。
她一身孝衫跪在灵前。
不敢去看墙上的照片。
看一眼,眼泪就止不住了。
“依啊,看着你姑,不能让她再哭了。”
有亲戚拿了一堆金银纸。
叠元宝。
折一下,反过来再折,另一边握过来...
她折纸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折法,当初是他教给她的。
折完一个元宝,握住两边,甩动,元宝肚子鼓起,这样一个金元宝才算是成了。
她一个接一个的折着。
有来拜祭的人鞠躬,哭嚎着。
她跪着,回礼。
最后一天的遗体告别。
他被葬仪师化上妆,犹如还在世一般。
工作人员念着悼词,她和前来参加仪式的人,一圈一圈的,走着,看着。
最后,遗体陡然下降,要送入火化了。
那一瞬间
“爸啊,爷啊......”
亲属们大喊着,号哭着。
出殡了。
那一大堆复杂而神秘的仪式,她也有些记不清了。
主事的人嘴里念叨着什么,让她们集体说什么。
家族的墓地在山上,正是野草疯长的时候。
胳膊被喇了口子,又痒又疼。
孝子贤孙,一跪,再跪,三跪。
入土为安。
一切结束,脱了孝衫,装在单独的袋子里。
亲属们一起吃着饭,食之无味。
回家洗了澡,关了门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记忆的潮水涌动,她放声大哭。
头七,百天。
她又穿上纯白的孝服上了山,她们又折了好多的元宝,铜钱。
火焰将纸钱吞噬,一一拜过,下山。
起风了。
明明是盛夏,她突然有些寒意。
记忆戛然而止。
城市的灯光亮起,万家烟火,欢声笑语。
她依然走在大街上。
抬头看着天空,夜色静谧,星光点点。
“依啊,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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