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官慕容
马医与老太监都不认识明曦,见她一个小姑娘出现在这里都挺诧异的,但她说的话又很有道理,几人不得不慎重。
“按说的确如此,可为了怕马儿热,最近几天马厩里都放了冰,会不会是马儿贪凉,所以就冻着了?”
包括裴衍在内,都觉得这位马医说得有道理,毕竟之前马匹养得再精贵,也没有夏天用冰的惯例。
本以为是好事,没想到太过精细,反而弄巧成拙。
因为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所以他决定把这件事交给擅长它的人,“那便开方子抓药,速速治疗。”
虽然交代了下去,但前景不明,裴衍的眉心还是拢成了一座小山。
一转头,见明曦正低声跟一位年轻后生说着什么。那年轻人是主要负责马匹的那位马医之子,他平时帮父亲打下手,以学习为主。
不知明曦问了什么,小马医愣了一下,接着凝神思索,很郑重的样子。
稍一愣神,裴衍双脚自然而然朝两人走去。
“会不会是肺疫?按照描述,很像肺疫。”所以,这位年轻的小姐也觉得不是痰喘吗?
话一出口,小马医便觉得有七八成的把握是肺疫。
他刚才只觉得不对,此时听明曦描述了一番,便觉的的确确就是肺疫。
而明曦则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要多了解病名了。
她可以通过聆听判断马匹病灶在什么地方,用什么药去治疗,但是她说不出马所患症候的名字,因为很多病的名字在后世跟大楚是不一样的。
就拿最简单的感冒来举例子吧,她要是对患者说对方感冒了,一定会被当成在胡言乱语。因为在大楚根本就没有感冒这个病。
刚才马医们说的痰喘,在后世叫支气管炎。
马匹病灶在肺,这病在后世叫传染性胸膜炎,据她所知,大楚这个朝代是没有胸膜炎这个词这个病的,所以她刚才的辩症就显得不是那么强有力。
既然知道这病叫肺疫了,那就好办了。
正好裴衍来了,她便说,“不是痰喘,是肺疫。这些马虽然气喘,但是却没有嘶哑的喘息声,而是吭吭声。说明肺部不适,而呼吸管是好的。若按照痰喘治疗,只会耽误时间。”
“而且,肺疫会传染的,不及时治疗怕会有更多的马匹染病。我刚才粗略看了一下,有病的马匹不止这五只,那只、那只、还有最右边的那只,也已经染病,快则今夜,迟则明早,一定会发病。”
“一定要早些治疗,否则便会耽误最佳治疗时机。”
这是,现学现用吗?
刚刚知道有肺疫这个病,转眼就用上了?
马医们的表情都很复杂。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般大胆,这般信口开河的吗?
这些马可是要跟瓦剌比赛的,连他们这些经年的马医都要慎而重之,她怎么敢这样指点江山,胡说八道?
是因为指挥使大人撑腰吗?
虽然了解裴衍不是这种人,但因为明曦的大胆笃定,马医们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打这些马医的脸哈~宝宝们稍安勿躁,晚上20点来看第二章 ~
第36章 有救了
小姑娘说的很认真很郑重, 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想帮忙的。
刚才关于痰喘与肺疫的那一番辨证可以说是有理有据, 若非他亲眼见到她刚刚才跟别人打听到肺疫这个病,他几乎就要相信了。
他这是疯了吗?
竟然会相信一个对马病不太了解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还说,有病的马匹不止这五只,她粗略地看了一下, 就又发现了三只染病的马匹。
不怪马医们惊诧, 连他也被她大言不惭的模样给惊着了。
她只看了这五匹病马,那三匹马她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只远远看一眼, 连听它们呼吸、看它们症状都没有, 便知道病症了。
要么是神医,要么是骗子。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骗子, 但她的话真的很难让人信服。
有心帮忙是好的,他能理解,但实在不能听从。
小姑娘一脸认真,一副她说的就是真的,如果不听,便是他们损失模样,让裴衍不忍心说否定的话。
未免小姑娘颜面有损,伤了自尊, 裴衍委婉道,“好,我与几位马医会考虑的。天色不早了, 你先回去吧。”
看来他们是不相信自己了。
这样的场景明曦刚穿过来的时候时常遇到,那些人态度敷衍,神态倨傲,语气暴躁,甚至破口大骂,裴衍态度温和,语气委婉,还生怕她面子上过不去,实在是君子得很。
所以,明曦并不生气,反而道,“这五匹已经发病的马,今夜可能会食欲不振或废绝,若流的鼻涕变成红黄色脓状物,便说明病情已经恶化,但还有的救。我开个方子,一旦发现红黄色鼻涕,立刻煎汤灌服,可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劳烦郑姐夫借我纸笔一用。”
郑汝孝神情尴尬,满头大汗,他也没想到明曦胆子会这么大。她是医术不错,但医马跟医人不一样。
这样直接提出开方子,分明是在质疑几位马医的医术,那便把几位马医给得罪死了。马医们绝不会用这个方子的,开了也是白开。
可若是不给,她都张口了。
进退两难之际,听到裴衍说,“那就有劳明曦小姐开方子了。”
开了方,交给裴衍,明曦又叮嘱,“若是药方不管用,立马来找我。”
她眼神坚定,语气认真,细心叮嘱早已成了她刻在骨子里的职业素养。
见她临走了还在积极争取,又是这样一副认真模样,裴衍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好,我会的。”
说到底她也只是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不必在这个时候打击她的热情。
但那几位马医却受到了打击,甚至有些生气。
这、这不是胡闹吗?
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听这个小姑娘的了!
若随便来个人什么人就能开方子了,还要他们这些马医有何用呢?
看着义愤填膺、敢怒不敢言的马医,郑汝孝忙歉然道,“明曦小姐也是一番好心,并无轻视诸位的意思。她是我家中亲眷,指挥使大人怕她脸上过不去,才让她开方的,只是不想她面上无光而已。”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指挥使大人从上百马医中挑选了诸位,便是信赖倚重诸位的意思,这些马匹就全赖诸位了。”
他们的确是马医中的佼佼者,能负责赛马的健康,他们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为首的张马医道,“裴大人、郑大人放心,我们这就开方用药,最迟今晚就能好转。”
若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比下去了,他们的脸朝哪儿搁?
既然裴衍没有改弦易张的意思,他们就该拿出真本事,好好医治,来一个药到病除,妙手回春。
也好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知道,他们这些人有真才实学,并非浪得虚名。
见马医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裴衍冲表姐夫点了点头,略交代几句,便进宫汇报情况。
随着裴衍面圣,马匹生病的事很快被更多的人知道了。
消息传到福康堂郭家,郭家当家老爷子郭广陆精神一震,喜上眉梢,转身去了佛堂,噗通一声跪在了菩萨面前,“大士啊大士,您终于显灵了!”
郭家原本是马医出身,郭广陆更是马医中的翘楚。因马医是下九流之辈,在攀上姜太傅之后,郭家便不做马医,改卖药材给人治病。
郭家开了福康堂,到处挖坐堂大夫,郭广陆还将两个儿子送去学医,希望能彻底改变门楣,但效果不佳。
次子又因为吴根花一事,闹了个灰头土脸。
最近百和堂又来了一个医术极其厉害的小姑娘,此消彼长之下,他们福康堂的生意越发不如从前。
就在此时,瓦剌和谈使团进京,提出赛马球,让他看到了转机。
此次与瓦剌的马球比赛,整个朝廷都十分重视,那马匹就十分重要,必会请专门人员照料这些赛马。
在马医界,他郭广陆驰骋三十载,他若认第二,绝无人敢认第一。
郭广陆断定,裴衍一定会上门来请他,他只要在家等着,天大的转机便会临门。
他所料不差,定下马球比赛的第二天,裴衍就登门拜访,请他帮忙看护马匹,出任首席马医顾问。
郭老爷子满口答应,说荣幸之至。
到了双方约定的时间,郭广陆去没去,去的是他的两个儿子,说郭老爷子病了,不能如约前来,便让两个儿子代理出任首席马医顾问一职。
裴衍当时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当天下衙去探病,不想郭广陆老爷子根本没病。
他当然没病,生病不过是个借口,他真正的意图是给自己的两个儿子铺路。
郭大、郭二转行学医,医术并不怎么样。虽然在姜太傅的关照下,福康堂药铺经营得还行,但那是花大价钱挖来的坐堂大夫与炮制师父的功劳。
郭老爷子一方面想摘掉治疗牲口的帽子,但这次是国之大事,是能在御前露脸,能载入史册、光宗耀祖的好事。
他就想让两个儿子出一回风头。事成之后,一定少不了嘉奖与赏赐。虽然不能跟汪家百和堂抗衡,但也算是在御前有姓名了。以后太子妃姜氏再提拔的时候,也好有个说头,总之好处多多。
所以,郭老爷子便对裴衍说,让郭大、郭二每天去御林军衙门看着那些马匹,回来把情况汇报给他听。若马匹真生病了,他再过去医治。
他想裴衍一定会答应的。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裴衍有求于他,此时不拿乔,何时拿乔呢?
果然,裴衍丝毫不见怒容,反而让他安心在家养病,不必挂念劳神。
郭老爷子便以为大事可期,高枕无忧,当晚多吃了一大碗饭,连夜里的梦都是美的。
第二天目送儿子们去建功立业、扬名立万,他哼着小曲儿回房。不想人刚回屋没多久,长子次子就满面懊恼、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俩人高高兴兴而去,连门都没进就被撵回来了。
守门的侍卫说了,他们是闲杂人等,没资格进。
郭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知道裴衍看不上他的两个儿子,这是逼他亲自去呢。
他便赌气不去,非要等裴衍来上门赔罪才肯罢休。
不料等了三天,也没见裴衍登门,却等到裴衍已经聘用他人为马医顾问的消息。
郭老爷子气了个仰倒,生生砸了一个上好的茶壶。
这事很快传得人尽皆知,特别是马医界,谁不笑话他?
郭老爷子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能拿裴衍怎么样,丢了颜面不能出门,他便一日三拜求菩萨保佑裴衍倒霉,倒大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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