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晓青
洗衣服完全靠手臂的力量,一个小时以后总算把所有人的衣物全部洗完,两只手臂酸疼,手指都泡白发涨。
田如月累得站起身甩甩手臂眺望远方喘口气,这一刻,她深深的想念全自动洗衣机。
弯腰提起沉重的菜篮子上岸回家。
她可不敢耽误功夫,眼看着已经中午了,得赶紧回去做午饭,不然等会田父田母干活回来只能吃空气。
走着走着看见了百年大树坐着一个人。
仔细一瞧,咦?怎么是田多福?
见他坐在草地上低着头盯着地面上发呆,连自己走近都没有发现,这才喊了一声:“大哥。”见他抬头茫然的看过来继续问道:“你怎么坐在这里不回家?”
田多福好似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田如月,神色中透过一丝慌乱:“哦噢,我走累了歇一会。”看见沉重的菜篮子在她手上勒出深深的痕迹,主动伸手接过。
田多福比她年长也比她力气大,田如月没跟他客气。
两个人从百年大树下走过,并肩走回家。
田如月时不时的看两眼心事重重的田多福,忽然问道:“大哥,你在外边是不是遇到难事了?”
田多福看向她摇头。
田如月见他不肯说皱眉:“我们是亲人又不是外人,你在顾忌什么?”上次归家的时候她就发现他有点不对劲,这次更不对劲,回来连食盒也没提,难道是……“是不是我做的茶宠被人抢走了?”
田多福突然停下脚步,一脸愧疚的瞅着她:“三丫,大哥对不起你。窑厂的管事发现我私自烧制碗的事情没收了你的茶宠……。”
辛辛苦苦做的东西没了,田如月没有半分怒火反过来安慰他:“东西没了在做就是,你无需内疚。之前我还以为你在窑厂上工可以免费烧制东西呢,原来不行。怪我疏忽了没问你,以后咱们烧制东西付钱可行?”
“不行!”田多福脱口而出的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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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丢了活计
嗯?田如月狐疑的看着他,田多福慌忙解释:“师傅待我不公,我已辞掉窑厂的活计,以后你再做出东西我帮你去别的窑厂烧制,反正付账去哪里烧都可以。”
“你工作没了?”田如月诧异,怪不得他坐在这里不敢回家!“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大哥,我会主动承担责任向爹娘说清楚的。”
“不不不,不是你的错。”田多福见她把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眼中的愧疚更深。“其他徒弟私下里都能烧制东西,大家都是睁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怪我太过木讷不会讨好其他人也不会讨好师傅……。”
田如月听他解释完彻底明白了,他这是被故意针对排挤了啊。
田多福不愿多说,催促她一起快点回家。
回去晾完衣服,田如月掌勺,田多福不敢去见钱氏,逃避一般的帮忙烧火。
田如月一边炒菜一边道:“大哥,你不去窑厂上工,从明天开始跟我学做壶……碗吧!要不雕塑也行。”
“好。”田多福其实早就想跟她学了,只是一直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提,如今被逼到了绝境,正好顺水推舟。“只是……我没有你那般天分,你不要嫌弃哥哥蠢笨。”
田如月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爱听:“什么蠢笨?不会做碗我教你雕塑,不会雕塑我教你刻字,不会刻字我教你绘画,若是这些全都不会也没有关系,我还有个走捷径的法子,保准你一学就会。”
田多福若是真没有天分,她可以想办法把石膏模型做出来。
随便拍一个身筒放入石膏模型中,用手趟制之后再拿出来已然成型。
哪怕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生手,多教两三遍,不出一个月也绝对会了。
田多福见她说得如此笃定瞬间重燃信心。
可是等到田父田母一回家得知他没了窑厂的工作,七年学徒白当了,田母急的当场落泪。
田父气急败坏的摸出扫帚要打他,却被田如月拦下。
“这件事不能怪大哥,他是因为私下里烧制碗才会被人抓住了把柄……是我思虑不周害大哥丢了窑厂的活计。”
田父缓缓的放下手中的扫帚,脸色阴沉沉的道:“你们自己去跟祖母解释。”
田母止住的眼泪,有些哀怨的看着田父:“别说三丫没想到,我们都没想到。”扭头看向田多福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我现在去找娘解释清楚。”转身就要去钱氏的房间。
田如月忽然上前拽住了她:“娘,我去跟祖母说,你就别去了。”
田母对视上她一脸认真的眼神,下意识听从,目送着她踏进了钱氏的房间。
田多福怎么可能让妹妹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他躲在后头?立刻跟了上去。
站在原地的田母想想还是不放心,也追了过去。
田如月一脚踏进房间,看见钱氏坐在床上正在训斥站在一旁低着头的田如香:“叫你倒杯水,你竟然倒一杯凉的,不知道老娘现在病了吗?我看你这死丫头是巴不得老娘病死,这样就没人管你了是不是?!”
田如香被骂的头也不敢抬,眼泪却啪啪的掉,打湿了脚尖前的地面。
“你先出去,我有话跟祖母说。”田如月看着她道。
田如香拿出帕子捂住脸,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田如月走到钱氏的面前,见她失去了出气筒一脸愤恨的瞪着自己,眉眼淡然道:“大哥私下里烧碗卖钱的事情被窑厂的管事发现了,管事胁迫大哥赔钱,否则送官查办,钱您也分了一份,现在全部拿出来。”
钱氏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你你再说一遍?!”大孙子干的活丢了?还要倒赔银子?!
田如月:“再说十遍您也要接受现实。银子呢?您放哪了?您身体不适,我帮您拿?”见她坐着不动,故意东张西望伸手指向一只上了锁的小箱笼:“是放在这里面了吗?钥匙呢?”
钱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没有!”
田如月微微一笑:“原来您钥匙丢了,没关系,我这就去找个榔头或是铁锤来,保准一砸就开。”
病歪歪的钱氏一下子蹿起身把箱笼护在身后,目眦尽裂的瞪着田如月:“休想碰老娘的东西!”
田如月两手一摊:“那怎么办?您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大哥送官究办不成?”
钱氏呕得要死,愤怒的目光直身寸向站在房门口呆若木鸡的田多福:“你自己惹下的祸事,自己想办法解决!”
迁怒与人,狠剜了田母一眼:“你生的好儿子好闺女!你自己去娘家借银子求助!”飞快的收回目光又恶狠狠瞪向田如月:“别来烦老娘,都给我滚出去!”
田如月转身,一脸狡黠的冲着田母跟田多福眨了眨眼,快步走近,一手拽一个,把他们拽进了厨房。
见没人,田母哆嗦着盯着田多福:“窑厂的东家真让你赔钱?不然把你送官查办?”
田如月故意胡诌的,为得就是吓唬钱氏把事情闹大再化小,然后就不会追究田多福丢了工作的事情。
她自然不会拿这个事情吓唬本就胆小如鼠的田母,一通解释下来田母松了口气,瞪了田如月一眼:“你这丫头胆子忒大了,连你祖母都敢戏耍。”她只能帮着遮掩了,唉!
此事暂且揭过端饭上桌,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唯独田母单独端了一碗饭菜去伺候钱氏。
吃过午饭,该下地干活的干活,该上学堂的上学。
田如月留在厨房洗碗,一刻钟之后收拾完厨房,穿过院子准备回房却看见田多福站在院门口跟一个身高比他矮一个头的中年男子说话。
仔细辨认了两眼,发现根本不是村里的人。
大概是她的目光引起了对方的警觉朝她看了过来。
田如月礼貌性的朝对方笑了一下,脚步一拐进了屋。
休息了一会,走到案板前坐下,拿出陶土重新捏雕塑。
案板太矮,干活时多有不便。
她本想找木匠订做一个泥凳。说是泥凳实际上是实木打造的长方形桌子,要价可能比一般的桌子还要贵,可她做碗赚的那几个铜板根本不够买泥凳的,唉!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扭头一看,赫然是田多福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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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委以重任
田如月一眼看出他有事,可是等了几息功夫也没见他开口,只好主动问道:“大哥,你找我有何事?”见他望着自己还是不吭声,只得猜测:“正好我要做雕塑,你现在就跟我学?”
田多福终于吭声:“……三丫,你做雕塑的时候能不能……能不能让师傅旁观?”
师傅?田如月皱眉:“你是指刚才站在院门口的中年男子?他是你师傅?”
“你不认识他了吗?”田多福闻言讶异的看着她,三丫见过他几次啊。
田如月:“……刚才远远瞥了一眼我没看清,他为什么想旁观?”难道想偷师?她不介意任何人旁观偷师,但若是换成教了田多福七年,却不肯教他任何手艺的师傅,呵呵,想得美!
田多福不自在的双手握成拳头又松开:“师傅说只要亲眼证实茶宠是出自你手,就帮忙向管事证明拿回茶宠,还会……让我重新回到窑厂,允许我们以后烧制一定数量的陶器。”
田如月听完眉头皱的更深。
听上去挺不错的,可细细思量就会发现美好的表面下藏着陷阱。
他师傅是什么人?七年都不肯教徒弟的小人,突然这么好心,其中必有文章。
她的手艺不不能一直藏着掖着,否则还怎么发家致富?
若是连茶宠都无法现世,那她以后还怎么做她最拿手的紫砂壶?
这个时代只有陶器、跟瓷器,紫砂还未问世。
她做的茶宠就是拿紫砂泥做的,可在田多福的眼中却以为只是普通的陶器,却不知陶器表面有一层釉,颜色永远不会有任何变化。
紫砂却不同,无论是用手日常把玩还是用茶水浇灌,颜色会渐渐加深,宛如玉一般养成水润光泽。
而她之前做的两个茶宠,为了不显得突兀特别用了釉,其实真正的茶宠是用天然的五色泥制作而成,根本不会上釉。
田多福见她沉吟半响也不回答,自以为已经明白她的答案,转身就往外走:“我去回绝他。”
“叫他进来。”田如月对着他的背影忽然道。
对方都找上门了,她倒像瞧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田多福见她一口应下反倒犹豫起来,看着她坐在案板前开始认真干活,犹豫良久,最终还是转身把范师傅带了进来。
本来女子闺房是不允许外男随意进出的,可这房间逼仄简陋跟柴房没甚区别,加上对方又是长辈,自然也没了那么多的讲究。
没地方可坐,两个人就站在一旁看着田如月做雕塑,见她完成沉浸在忘我的环境中,完全不搭理他们二人。
田多福自然不会怪罪自家妹子,担忧的眼神却时不时的扫向范师傅。
想想自己在窑厂当学徒这些年,除了干窑厂的各种杂活,平时还要像个仆人似的伺候他的饮食起居,此刻见妹妹没有站起身向他行礼,自然忧心他刁难。
范师傅却根本看也没看田多福,眼里只盯着田如月。
他根本不相信一个丫头片子能做出大师傅级别的茶宠,可偏偏他又了解自己收的这个徒弟,木讷、老实绝对不可能说谎。
管事又委以重任让他来查清事实,毕竟田多福是他的徒弟。
不屑的眼神落在田如月手中的泥塑上,看着她手指翻飞,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只初具雏形的小猪显露出来。
丑不拉几的小猪跟记忆中在窑厂看到的成品天差地别,范师傅眼中的恶意喷薄而出,心中已然断定这小丫头片子肯定是偷了哪个大师傅的成品占为己有,一个欺世盗名的小贼!
田如月一心沉浸在工作中达到了忘我的地步,自然也察觉不到范师傅恶意的眼神,可是一旁的田多福却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