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晓青
天香楼里的姑娘,各个美若天仙善解人意,随便赎回去一个也比眼前的黄毛丫头强数倍!
田如月冷着脸:“我一乡下丫头没学过规矩自然也不懂规矩,可略懂我朝天法,老爷您莫要仗势欺人,否则即便要滚钉板我也要去衙门告您。”
“呵呵!”江老爷气笑了:“范师傅难道不曾告诉你,顺天府尹还得叫本老爷一声岳丈,有本事你就去告,反正你这皮糙肉厚的,刮下来一层皮说不定还能变得水嫩一些。”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吓唬他,真是笑话!
田如月眸色一沉:“老爷当真不肯放过我大哥?当真要逼我至此?”
打一棍子给个甜枣,江老爷神色忽然缓和了几分规劝道:“听说你接连克死两个定过亲的未婚夫,若不是还有点手艺,凭你的品性还有这相貌,当本老爷的丫鬟都不够格,不过本老爷念在你年幼不跟你计较,只要你跟了本老爷,保准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田如月露出冷笑,吃喝不愁还需要靠他?真是可笑。
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感觉火候也差不多了。
低下头拿出帕子假装咳嗽一声,把一物快速的塞进嘴里,随即收起帕子抬头看着江老爷脸色骤变,左手拉扯他的瞬间大叫起来:“老爷饶命!”
见他一脸懵逼,趁势借着他肥头大耳的身形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忽然抽出一把藏身的匕首猛地扎向自己衣服里藏着的血袋,应时大喊一声:“杀人了!救命!!”
猛地一掌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冲向不远处看戏的村里人。
众人看着田如月手握住的胸口插着一把刀,鲜血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嘴角也流下殷红的鲜血,一边大喊着救命,一边朝她们跑过来,顿时吓懵了!
站在岸上的下人也吓傻了:老爷怎么杀人?!!
奔跑的田如月清晰的看着众人眼里倒映着的惊恐,脚下故意一崴,身体立即倾向河面,砰地一声砸进了河水中,立马顺着河流游向河底。
这时她才听见几声穿破云霄的尖叫:“杀人了!杀人了!!”
前来提亲的江老爷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背上了杀人的名声,无论他怎么巧舌如簧的狡辩没有杀人是被田如月设计陷害的,可无人信他,最终还是被衙门里的人抓了起来。
衙役们雇了几艘渔船天天在河水里打捞,历时七天一无所获。
最终因为没找到尸体,加上江老爷破财免灾,贿赂了衙门里上上下下的官员,甚至于给田家也送去了大笔的银两,这才从监牢里无罪释放。
田家只把田如月身前穿的衣服放入空棺材,立了一座空坟,而田多福自然也放回了家,却第一次做了忤逆不孝之人,正在质问祖母钱氏:“他杀了三丫,杀了三丫!!您怎么能收下他的银子!!您就不怕三丫死不瞑目,半夜来找您吗?!”
啪!最忌鬼神的钱氏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找不到三丫的尸体定不了案,衙门里又来人恩威并施警告我们。老娘若不收银子,不但分文没有还会得罪官府,自古民不跟官斗!”说完眼角余光却瞥向站在一旁始终不吭声的田母,心中有些奇怪从三丫被杀的那日起直到前几天空棺下葬也不曾见她掉一滴眼泪。
平时看上去是个慈母,没想到心肠比她这个做祖母的还硬。
察觉到钱氏的目光,闷不吭声的田母把悲愤交加的儿子拽进了自己的房间,忽然轻声道:“三丫没死,她会回来的。”
田多福看着她脸上竟然还露出微笑,顿时目露惊恐。
自从三丫被杀后,母亲不但一滴眼泪也没掉,如今还笑了!
莫不是要疯?!
田母见儿子不相信,转身打开箱笼从最底下翻找出一个钱袋子,倒出里边的几吊钱展示给他看:“这是三丫临走前偷偷塞给我的,她挣下的钱跟帮你存的都在这呢。
她是个孝顺的好丫头,她说过以后会买一栋庄园,把我跟你爹都接进去住,还会买很多丫鬟伺候我们。
哦,对了,她还说了,只给你爹买粗使的嬷嬷,不给他买丫鬟,怕他纳妾对不起我……。”
田多福看她絮絮叨叨一脸幸福的样子,心中哀嚎:完了完了,娘亲因为三丫的死受刺激了,这怕是真要疯了。
他光担心田母,却不知因他一句话,本就心里有鬼的钱氏半夜睡觉时梦魇,梦见三丫的鬼魂找她索命,惶惶不可终日。
一日突然发病倒地不起,醒来时瘫痪在床,终日需要人伺候,不得不放弃管家权,从此田母开始掌家。
而田如香又搬回了西屋,看着熟悉的房间想起田如月,偷偷哭了几场,收起了田如月的做碗的各种工具。
整个家里,唯独田多财发现自从田如月死后,黑仔不见了,手里紧握着田如月留给他的小猪雕塑,晚上望着窗外哭,可哭着哭着他却突然又恨了起来,“四哥,母亲派人送信给你,可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
三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江老爷杀害,尸骨无存,可在学院读书的四哥却依旧没有归家!
()
第107章 面试
所有人都以为已死的田如月,女扮男装,身上背着包袱皮,怀中抱着黑仔挤到了告示前,因为不识繁体字,不得不求助旁边的人。
路人见他一身落魄却并无半点鄙视,很热情的告知他官窑要招收学徒,包吃包住只是没有工钱拿。
田如月闻言立马动身前往京城郊外位于河边的官窑。
可刚出城,肚子传来咕咕叫的声音,没精打采的田如月垮下脸,感觉走路都没了力气。
之前藏身的银票因为跳河一场疏忽飞了。
她明明用锡纸包裹的严严实实,可拿出来的时候依旧浸了水,上边的字迹跟印章模糊成一片,哪怕晒干了也是废纸一张,被她上厕所用了……。
拿银票当卫生纸,她绝对是土豪中的土豪。
每每想到此处,她都痛不谷欠生。
如今穷的叮当响,一个铜板也没了。
可怜的她差点去要饭,幸亏黑仔养着她……时不时抓只鸟或是兔子送给她,猫主子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
搂紧了黑仔自言自语:“以前明明是我养你,你却是我的主子。如今我靠你养了,你还是我的主子~~。”
擦肩而过的路人闻言扭头眼神奇怪的瞅了他一眼,心道:哪来的疯子,竟说疯话。
田如月只知道官窑的大概方向,找了好久才找对地方,看见了被高墙围起来的窑厂,大门敞开。踏进去之后一眼看见空地上堆满了花盆、大缸等陶器制品,其他空地上还堆放了一些破损的残次品,地上到处散落着碎片。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摆放着一张美人榻,上边躺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拿着扇子正在给自己扇风。
田如月猜测,他应该是在看管陶器制品,怕被贼人偷了。
走在中间的大道上,看见了长长的队伍。
队伍的尽头,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坐在一张椅子翘着二郎腿,面前排了一溜的长队,全是来应聘学徒的。
有的人手里还提着东西,明目张胆的塞给管事后,管事看了一眼,敷衍的问了几句就收下了。
田如月:“……”苦哈哈的低头看着黑仔故意粗着嗓子问:“怎么办?咱俩没东西可送,怕是又要完。”
旁边排队的人看见他竟然跟一只猫说话,不禁凑了过来小声调侃:“你跟它说话,它听得懂?”
田如月抬头看了一眼搭话的大兄弟,只是纯粹娱乐不像别人那般看她像傻子,骄傲的炫耀:“那当然,它可是成了精的猫妖。”谁家猫能救人还会养活人?
胡光耀:“……小兄弟高兴就好。”说完又退了回去,继续认真排队。
田如月见无人背着包袱应聘,转身往回走,找到一处茂密的草丛,见四下无人把包袱跟黑仔同时放下,转身往返排队。
长蛇般的队伍渐渐缩短,明明招收学徒不给工钱,可录取率却很低,直到轮到她前面的兄弟才收了三个人,全部挨排的站在管事的身后。
“我叫胡光耀,想拜李师傅为师……”
翘着二郎腿的孙管事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他几眼,没等他说完,语带讥讽的立马截断:“你可知李师傅是我们窑厂的大师傅。”
站起身双手握在一起朝京城的方向作揖:“他出手的东西只供当今圣上跟后宫妃子们使用。”
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胡光耀:“想拜他为师的人,能从我们这里排到边疆,就凭你也想成为他的徒弟?回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两手空空,大言不惭!
胡光耀:“……”
田如月:大师傅啊,专做皇家御用,不知道他是做哪一种的陶器,跟自己的手艺比,不知道谁更高一筹。
见到孙管事怼胡光耀,不由的看向他会有何反应。
胡光耀被骂并未暴跳如雷,反倒朝孙管事笑了笑转身离开,轮到田如月上前自我介绍:“我叫石头,是石家村里,曾今在窑厂做过。”石头已外出经商,没有个一年半载绝对不会回村,正好给她钻了空子。
石头村里的人?江家窑厂干过?孙管事打量了他几眼。
见他也是两手空空,心中不悦。
虽然眼前这个符合招收徒弟的条件,可却不懂礼数!
朝他挥手拒收,喊道:“下一个。”
面试再次失败的田如月却站在原地没有动,“我是最后一个。”
孙管事猛地朝他身后一看,嘿!真没了!
抬头看向原地不动的田如月,犹豫起来。
这次要招收四个学徒,可到现在才收了三个……。
站起身,趾高气昂的抬起下巴用鼻孔看着田如月:“你曾今在窑厂做过?哪个窑厂?”
田如月一看有了希望,不慌不忙的回答:“江家窑厂。”
私窑?孙管事看着田如月的眼神又轻视了几分,“石头村离江家窑厂近,以前在那里当学徒?”
田如月眼见着他扯七扯八的似乎没下定决心要自己,于是决定增加筹码:“做了三年学徒,出师已满三年。”这是她在现代当学徒的真实经历。
“已经出师了?”孙管事见他年龄看上去不大却已经出师,不屑道:“私窑可比不上官窑,即便出师手艺也不中看。”
田如月没有生气反倒打蛇随上棍:“所以我来官窑拜师学艺。”
孙管事:“……算你小子机灵,听说江家窑厂的东家逼婚不成杀害了你们石头村的一个姑娘却无罪释放了?”
早已打听过的田如月慢条斯理道:“官府判案自有定论,小民不敢妄加非议。”她早就料到江老爷不会坐牢,不过让他进出牢房吃了一顿苦头又亏了血本,已是满意至极。
今后即便被人认出来,就说是死里逃生被人所救。
反正又没人看见,瞎话随她瞎编。
故意套话的孙管事见他进退有礼、淡定自若,确定他是石头村人,不甘心道:“既然无人可选,算你小子捡了个便宜。”
扭头看向身后的三个人:“全跟我来。”绕过窑厂继续往前。
几个人立即跟了上去,田如月见到其他三个人争抢着孙管事身后的第一个位置,不与他们争夺,默默的放慢脚步落在了最后。
()
第108章 不许带猫
绕过窑厂,看见了一排排低矮的房屋。
有的房门紧闭,有的敞开了大门能一眼看见屋内堆放着半成品的陶胚还有各种工具。
人来人往,各自忙碌着手中的活。
但凡孙管事领着他们经过,干活的人必停下打招呼,面带谄媚的喊一声:“孙师傅。”
田如月闻言盯着孙管事的背影心中暗自琢磨:原来他也是一位师傅。
孙师傅脚步一停,田如月等人紧跟着停下了脚步。
只见孙师傅伸手指向其中两个人,“你们跟我来。”随即抬脚走向了对面的屋子,站在门槛外高喊一声:“老钱,人我带来了。”
田如月跟另外一个人站着没动,看见一个双手沾满了泥土,身上还系着襜衣【围裙】,满头白发偶搂着腰的大爷走到了门槛前,谄媚的对着孙师傅笑:“辛苦你了。”视线一转落在孙师傅身后紧张局促的两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