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
俞流也不喊住她, 只吩咐人将魁首带下去。
其余人见状, 不由小声讨论起来。
“她居然也不问魁首为何刺杀她?”
“有什么好问的, 杀邪门歪道之人还需要理由?”
“应当是为了出名。否则圣女来的第一天他就该动手,而不是等到夺了魁首才动手。”
“呵,魁首欲杀圣女不成,反被盟主一招擒住——依我看,出的臭名吧。”
“也不尽然,毕竟他真的动了手, 还是有点作为的。”
“我倒是遗憾没能亲眼一观圣女身手。”
“……”
竟无一人怀疑盟主与圣女的关系。
包括诸位掌门在内,所有人都以为盟主是为了维持正邪两派的关系方才出的手。
他们甚至觉得,哪怕魁首要杀的不是圣女, 而是圣宫随便哪个小喽啰,盟主都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出手拦住。
盟主真乃君子也。
众人感慨不已。
安排好武林大会的后续事宜,俞流去往看守魁首之处,打算亲自审问。
因为拦下魁首那一剑时,他没有感到任何的杀气。料想卿衣也有所察觉,才什么都不说,只将人留给他。
这事透着蹊跷。
及至入夜,回到圣宫的卿衣正在打坐,听到风声睁开眼,俞流过来了。
俞流道:“问出来了。”
卿衣说:“如何?”
俞流道:“他去过醉仙阁。”
此前俞流让人去醉仙阁,翻来覆去地审问花魁,也没问出多少有用的线索。这回线索却主动往他们面前凑。
更蹊跷了。
卿衣道:“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
俞流道:“我和你一起。”
卿衣没有拒绝。
她拉响铃铛,对侍女嘱咐几句,便趁着夜色出了圣宫,往醉仙阁去。
当初卿衣在宗师境界,从圣宫到醉仙阁须得花费七天时间。如今她是宗师之上,途中又与俞流吃吃玩玩,也不过五天就到了醉仙阁所在之地。
远远望见那在一众青楼中格外打眼的醉仙阁,卿衣和俞流没有立即过去,而是进了一家客栈。
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俞流正给卿衣煮茶,忽的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茶具,对卿衣道:“有人找我。我出去看看。”
卿衣正想问他知道怎么有人找他,话到嘴边瞥见挂在腰间的小玉笛,当即了然点头。
原以为俞流两三刻钟就能回来,谁知卿衣喝完茶,开始自己动手煮第二壶了,他也还没回来。
“不对劲。”卿衣对系统说,“调虎离山之计?”
系统说:“应该是。我刚才搜索也没有结果。”
如果仅仅只是搜索不到俞流,那没什么,大佬的踪迹本就不是能探查到的。可事实却是包括俞流在内,不论城里城外,系统什么动静都没搜索到。
太安静了。
安静到系统一眼就觉得违和。
——除非俞流已经被彻底引离这座城,否则以他宗师之上的境界,不可能什么都不留下。
卿衣说:“没错,什么都没有就是最大的破绽。”
系统问:“你打算怎么办,留在这里等大佬回来?”
卿衣摇头:“我自己去醉仙阁。”
卿衣对自己的实力还算自信。
宗师之上在这个世界里属于顶尖,即使碰到同等境界的高手,她就算打不过,也绝对不会受伤。
加上有系统实时监控,倘若届时真出了变故,她也能在变故降临前全身而退。
系统也觉得行:“就这样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说干就干。
卿衣换掉身上标志性的白衣,穿上早先备好的黑衣,这便吹了灯,翻窗出去。
借着天色隐去身形,卿衣动用轻功,数次起落,醉仙阁已近在咫尺。
“花魁在哪?”卿衣问。
系统照着地图给她指路。
到了醉仙阁最高层,同下面处处都是寻欢作乐的景象不同,这一层十分安静,似乎没有人。
不过系统说这是因为隔音做得好,然后示意卿衣去布置最好的那间房,花魁就在里面。
卿衣正待落地,却听“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踏出房门的女子正值二八年华,五官甚美,耳下有颗小痣,和秋桑形容的一模一样,正是花魁。
花魁关门下楼。
卿衣暗中跟上。
本以为花魁下来是要接客,谁知她竟去往后院,辗转几个拐弯,进了另一座楼。
这座楼瞧着不比醉仙阁奢华,有些朴素,可卿衣当过郡主和王妃,见过许多好东西,因此无需系统提醒,她已经看出这座楼的用料俱是昂贵之物,居住在里面的人身份必然不一般。
“好像钓到了一条大鱼。”卿衣说。
系统说:“搜索没有异常。”
卿衣说:“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系统说:“小心。”
卿衣嗯了声,进入楼中。
才跟着花魁穿过一条走廊,绕过一处拐角,卿衣再抬眼时,花魁已经消失不见。
这么快就跟丢了?
没等系统告知花魁去向,忽然一阵声响从上方传来,卿衣循声一看,铺天盖地的红从最高处落下,层层叠叠,深深浅浅,仿佛连绵无尽。
“这什么鬼?”
卿衣微微皱了眉,往拐角后的走廊一退。
岂料这一退,走廊上竟也到处都是这种红,让得卿衣无处落脚的同时,也让她觉得怪异。
这是已经发现她的踪迹,企图用这种方式逼她现身?
卿衣不由仔细观察这些红。
这一观察才发现,这些竟不是寻常的染成红色的布料,而是……
红衣?
且还是适合女子穿的红衣。
“这是大鱼的什么特殊癖好吗?”卿衣对系统吐槽,“做这么多红衣干什么,每天穿一件扔一件,有钱任性?”
系统说:“鬼知道……有人来了。”
卿衣也听到那点细微的脚步声。
是个高手。
她还没听出来人是哪种境界的高手,系统就先草了声。
“是圣主!”
系统话音刚落,熟悉的铁链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圣主自走廊尽头慢慢出现。
明明只一年不见,可圣主的脸,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望之不复以前的深潭无波,而是变得浑浊不堪,好像他一夕之间老了几十岁,竟有点行将就木之感。
且不知可是被铁链压的,还是俞流当初伤得太重,圣主身体微微佝偻着,那种感觉顿时更深刻了。
他盯着卿衣,慢吞吞地朝她走来,铁链也跟着慢吞吞的一步一响。
卿衣见状,还没来得及思考圣主什么时候出的圣宫,怎么她半点消息都没收到,当头又有许多红衣翩然落下,她皱着眉迅速躲开。
不过因为圣主突然现身的缘故,这次躲得稍微迟了点,有一件红衣不偏不倚地正正落在她身上。
红衣加身,卿衣伸手欲挥。
“明乐,”那头圣主紧盯着她,声音嘶哑道,“别动。”
卿衣不理。
她挥落红衣,又往后退了几步,才道:“见过圣主。”
圣主对着那件落地的红衣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看向她,道:“明乐,这红衣,你不喜欢吗?”
卿衣道:“不喜欢。”
圣主道:“你说谎。你明明最喜欢红衣。”
只这一句,卿衣就知道,他又发病了。
明乐最讨厌的就是红衣。
卿衣当即不再开口。
她一边注意着圣主的表情和动作,一边飞快思考。
目前已知,这座楼是为圣主所有,同时在武林大会上对她出手的那个魁首,不出意外就是圣主安排的。花魁有一半的可能也是圣主安排的。
将这些条件汇总到一起,再联想到和花魁有关的秋桑,卿衣不禁怀疑,春.药的事,圣主可知情?
以及圣主将她引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只为了看她穿红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