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
表姐也立即看向他。
他说:“晚安。”
卿衣点了下头,又冲他摆摆手。
柏有纶这才上车离开。
这边,卿衣进到大门里, 一边走, 一边听表姐问她今天在柏家怎么样。
卿衣如实说了。
起初表姐没有评价, 直到听卿衣说吃过午饭后睡了会儿, 表姐才问:“你在哪睡的?”
卿衣答:“在客房。”
表姐说:“柏有纶呢?”
卿衣说:“他没睡, 他在楼上让家庭医生做腿部按摩。”
表姐说:“家庭医生?男的女的?”
卿衣听了就笑了。
这会儿她们到了玄关, 卿衣弯腰换拖鞋, 说:“表姐你乱想什么呢。”
表姐说:“我才没乱想,我这是在给你把关。”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 谁还不知道谁家里那点事儿。
卿衣说:“好吧。是男的, 中医,年纪的话, 我听柏有纶喊他爷爷。”顿了下继续说,“他还帮我看了眼睛。”
果然, 后面这句话一说,表姐立即问:“他说什么了吗?”
卿衣说:“他说我眼睛没问题,就是我潜意识还没从过去走出来, 所以现在还是看不见。他让我保持良好的心态,说等我潜意识走出来了,我的眼睛就能好起来了。”
表姐闻言嗯了声,没有表态,让她接着说下去。
完了也没对老中医的话进行表态,只评价道:“柏家对你还不错。”
卿衣说:“我也这么觉得。”
尽管她和柏有纶目前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今天这么一遭,还是让她有种美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在柏家的时候还没怎么,现在回想起来,才后知后觉有点不太好意思。
“行了,上去洗澡吧,”表姐说,“我去给你煮牛奶。”
“谢谢表姐。”
卿衣扶着楼梯扶手上楼。
楼梯爬到一半,系统说:“表姐在哭。”
卿衣说:“哭得很厉害吗?”
系统说:“还行。”隔了几秒又说,“现在没哭了,准备给你煮牛奶了。”
卿衣叹口气。
她个人影响不了这具身体,只能像系统和柏家那位家庭医生说的,等哪天时机到了,她也就能看见了。
洗完澡出来,卿衣一手拿毛巾擦着头发,另一手往床头柜上一探,玻璃杯摸着温温热热的,端起来一喝,里面的牛奶刚好是能入口的温度。
“表姐走了吗?”卿衣问。
系统说:“十分钟前就走了。”
卿衣嗯了声,慢慢把牛奶喝光。
……
有过一次去柏家的经验,后面卿衣再去,经验成习惯,有时去的时候正赶上柏家来客人,柏父柏母就很自然地向客人介绍说,这是柏有纶的女朋友。
这种介绍,无疑是将她当成准儿媳妇来看。
柏家都这么表态了,初家也不能落后。
于是夏天结束,中秋节的时候,以表姐为首的初家人和柏家人进行了首次非公事的会面。
过去几个月,经过极其仔细的观察和考核,确定两个孩子的感情是真的好,怀着错过的话以后很难再遇到适合的人的心思,两家一碰头,发现彼此都很属意,就着手商量订婚。
当然,在坐到一起商量之前,两家没忘记询问两个孩子的意见。
柏有纶的意见是看卿衣,卿衣的意见则是没意见。
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么一幕——
两个孩子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你一口我一口,亲亲热热地吃晚餐后的流心小月饼,大人们面前虽也摆了各式各样的甜点,但没一个动手的,全在围绕着订婚展开讨论。
期间时不时叫两个孩子,问这样好不好,那样行不行。
柏有纶全程只重复一句话,他听卿卿的。
问卿衣,得到或点头或摇头的回答,如此花费一整个晚上,两家总算敲定大致的流程,日子也选好了。
这晚过后,即便距离定下的日期还有小半年,两家也还是共同对外宣布订婚。
以两家的名气,都用不着特意打听,得知订婚的男方是那位残疾了的大少,女方也是个PTSD,不少人在背地里说风凉话,言之凿凿地说这桩联姻迟早得作废。
结果翻过年,阳春三月,天朗气清的日子里,订婚仪式如约举行。
在他们这种圈子里,订婚往往比结婚举办得更为盛大,因此受邀前来的客人们将场地坐得满满当当。
不管心里怎么想,客人们无一例外都表示了祝福。
直等仪式开始,看那传闻中瘫了的大少坐着轮椅,和瞎了的少女过来,尽管只是很普通的牵手,可仍透出一股甜蜜极了的氛围,看得好些客人心中了然,原来这是真的订婚。
而非传的什么娶不到嫁不出的凑合式联姻。
客人们的祝福听起来更真诚了。
不过那对新人却压根没管外人对他们的看法。
订婚是他们两个自己的事,外人祝福与否,和他们没关系。
“累不累?”柏有纶问卿衣,“不然把高跟鞋换掉吧,穿平底鞋没问题的。”
卿衣说:“可是表姐说,这条礼服就配高跟鞋。”
柏有纶说:“那换双坡跟的?你脚上这双跟太高了。”
不仅高,还尖。
他光是看着,都怕她走着走着就崴了脚。
卿衣说:“至少先把这一圈给走完吧?”
心知她对完美有种略微病态的追求,柏有纶拗不过她,只牵着她走路的时候更小心了。
好在一圈走下来,她也没崴脚,还很兴奋地跟柏有纶说,她听到好多人夸她好看。
柏有纶说:“嗯,他们很有眼光。”
卿衣说:“我也听到他们说你好看。”
柏有纶说:“你也很有眼光。”
卿衣更高兴了。
订婚仪式结束后,充当化妆室的房间里,柏有纶盯着卿衣换鞋。
见她脚后跟没磨破,也没变红发肿,柏有纶松口气,下一秒严肃道:“在你眼睛好之前,不许再穿高跟鞋,太危险了。”
卿衣说:“知道啦。”
她穿着平底鞋在原地蹦了几下。
蹦得柏有纶眼里含笑,重新伸手,牵着她去吃饭。
之后订婚宴也结束,接下来的事用不着他们两个出面,柏有纶这就带卿衣回了别墅。
因为一大早就在为订婚忙碌,今天份的书,柏有纶还没来得及念。
于是赶在夕阳西下,天际边最后一抹霞光映照而来,他坐在窗台上,满怀情感地给卿衣念诗。
“美丽而善变的巫娘,那月亮,翻译是她的特长,却把世界译走了样……”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念到这里,书页上分明还有几句,柏有纶却没再念了。
他只放下诗集,伸出手,握住了卿衣。
“你是第三种绝色,”他重复着刚刚念的那句诗,“你是绝色。”
卿衣扬了扬下巴。
她当然知道她是绝色。
不管是她真身,还是每次选的替身,她永远都是最好看的那个。
看她这一副骄傲的小模样,柏有纶笑着亲她一口,说:“卿卿是我见过的最绝色的女孩子。”
卿衣回亲他一下,说:“你也是我摸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子。”
柏有纶说:“摸过?”
卿衣回忆了下。
初星以前好像没摸过谁。
于是她说:“放心啦,我就摸过你一个。”
柏有纶果然放心。
他继续亲她,卿衣也有来有往。
这样过了好久,不知道是情到浓时,还是订婚赋予的真实感,两人离开窗台,磨蹭到轮椅上。
昏暗中,柏有纶几乎是提着气,扶着卿衣慢慢坐下来。
她一坐下来就哭了。
没有视觉,其余各种感受过于清晰,她一边哭,一边抱住柏有纶,颤颤微微的。
“卿卿,”柏有纶亲她眼睛,把泪水一点点全部吻掉,“我想明天开始接受治疗。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