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
和镶嵌在项链上的玫瑰之心不同,天使之泪是块裸石。
这块裸石只经过简单的初步切割和打磨,整体比天使之泪大上一圈。费奇把灯台拿近,灯光一照,那光芒璀璨到几乎能闪瞎人眼。
卿衣抬手遮住眼睛。
她现在太弱小,受不住这样的光芒。
索性不再看,转了个方向坐着,问费奇:“天使之泪可以卖出很高的价格吧?”
费奇说:“可以。但是不太容易卖出去。”
卿衣说:“因为大家都知道是你从侯爵手里偷来的?”
费奇说是。
但凡他偷来的宝石,每次都需要找好几个中间人,不然一看卖方是他,根本没人敢买,就怕刚买到手不久,又被他给偷走了。
卿衣说:“家里还有多少钱?”
费奇说:“还有很多。”
卿衣说:“足够在未来十年的时间里养活我和你吗?”
费奇说:“足够。”
卿衣说:“那这两块宝石慢慢卖,反正不缺钱。”
费奇说:“你和我想的一样。”
他把两块宝石收进小金库里。
玫瑰之心被收起来,卿衣终于摘下小手套和小面罩,往费奇那边走。
见她过来,费奇拿起纸笔,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她在城堡时说的那个宝石列表给默写出来。
接着找出崭新的信纸,开始写预告信。
因为不知道伯爵会在他偷到第几块宝石的时候道歉,费奇只先写了三封预告信。
这里就需要提一下,每封预告信的开头,都和今晚费奇在城堡里临时写的那封一样,“尊敬的阁下,秉承希尔·韦伯斯特的心愿……”
卿衣简直要笑死。
接连四封信都是同样的开头,伯爵怕是得做噩梦。
为了让伯爵的噩梦持续得更久,卿衣也拿起她的小羽毛笔,在信纸上费奇的落款处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符号。
费奇问这符号是什么。
卿衣说:“可以让伯爵做噩梦的东西。”
又说等到下次给伯爵发预告信,能不能把她也带上,她想亲眼看看伯爵是什么反应。
费奇说好。
不过离下次发预告信还要一个月,费奇把信收进抽屉里,和卿衣说明天要出门买制作小城堡的材料和工具。
“我预想中的一些材料,城里买不到,需要去隔壁的城市才可以买到。”费奇说。
卿衣说:“所以我们明天要出远门吗?”
费奇说:“是的。你现在就可以准备出远门要带的东西了。”
卿衣这就让他把她送进小房子里。
从小床底下扒拉出小箱子,卿衣比划了下,这箱子高五厘米长七厘米的样子,和她一比不算小,但和她的衣服一比……
卿衣不由问费奇,这箱子够塞她一条裙子吗?
她每条裙子的用料都是实打实的,摊平了放衣柜里还成,叠起来放箱子里就估计不太行。
果然,费奇很诚实地说不够。
他找来个干净的扁平盒子,让她挑两套方便出门的衣服放进去。至于那个小箱子,就装她的小鞋子小梳子之类的。
卿衣装好,转头见他坐在床边盯着她看,她说:“你不准备吗?”
费奇说:“我在那座城市里有住处。”
卿衣在心里啧了一声。
不愧是鼎鼎有名的宝石大盗,房产好几套。
怀着这样的心思,坐进前往隔壁城市的马车里,卿衣被费奇捧着,趴在玻璃窗上向外看时,她问费奇,他是不是在很多城市里都有住处。
费奇说:“也不算很多。”
卿衣说:“我不信。”
费奇只好把有住处的城市名说出来。
卿衣掰着手指头数。
数完了说:“二十多个住处,这叫不算很多吗?”
费奇说:“真的不多。”看卿衣不信,他说,“我有个朋友,也是盗贼,他在全国各地都有住处。最近他好像就在那座城市里定居,正好我需要找他帮忙订购材料,我带你去见他。”
卿衣说:“我不能被别人看到。”
费奇说:“你可以偷偷地看。”
坐了一整个白天的马车,临近天黑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
从马车上下来,明明旁边那家没点灯,一看就是没有人在家的样子,费奇却径直过去,伸手一推,门就开了。
走进屋里,费奇点了灯,往角落一照:“你又喝酒了。”
卿衣这才看清角落里有张床,床上一个年轻的男性睡眼惺忪地望过来,正是费奇说的那个盗贼朋友:“你怎么来了?”
费奇说:“我来买材料。你继续睡吧,我明早再喊你起床。”
说完吹了灯,准备离开。
却突然想起住处的事,就赶在盗贼朋友睡着之前,问他在国内有多少个住处。
盗贼朋友眯着眼说一百多。
费奇说:“好,睡吧。”
盗贼朋友眼睛一闭,鼾声毫无停顿地响起,秒睡。
卿衣一向很佩服秒睡的人。
哪像她,不靠着她男朋友的胸膛,直接失眠。
这就导致第二天,费奇过来喊盗贼朋友起床,一起去订购材料,卿衣偷偷看了盗贼朋友好几眼。
费奇发现了,趁盗贼朋友走在前面,他低下头,悄悄地问她为什么老是看他朋友,难道他朋友长得比他英俊吗?
卿衣万万没想到她就多看那么几眼而已,他居然也能吃醋。
她只好说:“你最英俊了,你是全世界最英俊的男人。”
这样就把他哄高兴了。
花一天的时间订购完材料,费奇又花了一天时间爬山,去山上挖了些适合卿衣的小城堡的植物,还捡了些可以用来搭建小山的石头。
再花一晚上的时间和盗贼朋友喝了顿酒,出门在外第四天,费奇带卿衣回去。
接下来他没再出门,一边用家里现有的材料做小城堡的雏形,一边等待订购的材料送上门。
这天看养在花盆里的植物叶子有点干,费奇提了水壶过去浇水。
卿衣被他顺手放在窗台上。
“费奇,”卿衣喊他,“下雪了。”
费奇抬头一看。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不少屋顶已经被白雪覆盖,这座城市正式迎来冬季。
费奇起身打开窗户,用纸张接了不少雪花进来。
以前卿衣赏雪,赏的都是大范围的雪景,现在她这么小,赏的范围也变小,于是以前不拿放大镜根本看不出具体形状的雪花,现在卿衣边看边感叹,原来真的每一片雪花都不一样。
她让费奇把她的小羽毛笔和墨水拿过来,她想画画了。
费奇说:“在哪画?”
卿衣说:“在这画。”
她拿羽毛笔蘸了墨水,整个人趴在纸上,把离她最近的一片雪花的模样赶在被她呼出的热气融化前画下来。
然后是第二片,第三片。
等到雪花全部融化,她也画了不少。
不过因为羽毛笔很小,画出来的线条就也很短的缘故,卿衣画的雪花非常小,还很分散,并不密集。想要让整张纸都被雪花填满,还需要画很多次。
“费奇,你再给我接点雪花吧。”她说。
于是难得的,这个午后,费奇没有像平常那样立即拿起锤子去叮叮当当地做小城堡,而是一遍遍地给卿衣接雪。
等到外面雪停了,卿衣也画完了。
满纸的小雪花,配合着真实的雪花融化后留下的水迹,看起来有种很特殊的美感。
卿衣让费奇把这幅画夹在他的日记本里。她的日记本太小,夹不住。
她对费奇说,这也是宝藏。
费奇说:“我们共有的宝藏。”
卿衣点头。
大约是被这幅画给触动到,费奇说:“该给伯爵发预告信了。我想调整一下顺序,先偷那块叫‘冰雪’的白宝石。”
卿衣说:“你的预告信,你做主。”
费奇这就重新写预告信,当天晚上就送去了城堡。
送信的时候,费奇没忘记带卿衣。
看伯爵在听到仆人说又收到一封预告信时,就开始扭曲的五官,一直到拆开信封,读到最后,看到那只有他和希尔两个人知道的符号,伯爵五官更加扭曲,卿衣拽着费奇的领口,笑个不停。
没记错的话,这是费奇光顾的第三次了。
伯爵真的好可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