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小团
平帝深知自己年老体弱,太子却年富力强,更多的人愿意将宝押在容藻身上,万一他再娶了扬州刺史的女儿,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于是一意孤行,执意要聘崔氏女为皇后,结果被明晃晃的打脸,在不少宗室及大臣眼中成了笑柄。
南平王知道他乃是意难平,可是见人家夫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皇叔不必担心,替孤准备个凤凰风筝便是。”
崔妙之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大雪,心满意足的睡了,萧策说过明日一早整个宫殿都将被大雪覆盖,他们可以去登高台赏雪景。
可是一觉醒来,地上湿漉漉的,哪里有半分白雪皑皑的盛景。
“雪呢?”崔妙之惊呆了,难道连夜被宫人们清扫了不成。
萧策搔搔后脑勺,他忘了初雪少有留得住的,昨晚看妻子兴奋不睡觉,只是顺口哄她开心而已。
如今地上还不够冷,各宫又烧炭火,一夜也就都化了,连忙解释,“再下两场,绝对不会化了,到时候咱们打雪仗,再给你堆个大雪人。”
崔妙之深深叹息,罢了,化了就化了吧,以后再看就是。
萧策今日要见独孤辽等人,安慰了两句也不得不急匆匆的走了。
梳妆打扮后,崔妙之也得前往永寿永宁两殿去请安。
经过葛氏一事后,豫章公主与安夫人之间略有些隔阂,有段时间并不来往,还是崔妙之从中斡旋,如今才又慢慢热络起来。
“嫂子,听说南平王身边有个特别俊俏的郎君。”霍姿兴冲冲的挽着崔妙之的胳膊,她早听人说了,但是无缘得见。
昨日凑巧遇见萧赞,向他打听一二,结果人一甩袖子哼了一声,把她丢在原地,自顾自走了。
“二公子定是不忿有人压过他的姿容。”侍女悄悄的跟自家娘子咬起了耳朵。
但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一个藉藉无名的小侍卫,也没什么好比的,霍姿如是想。
“说什么呢,不过是略清秀些罢了。”崔妙之亲昵的点了点霍姿的小鼻子。
这小丫头踮起脚快和她一样高了,近日好像突然懂事了不少,开始帮她分担一些事务,倒也做得有模有样。
“小姿的及笄礼就要到了,可想好了请什么人?”
一提起这事儿,豫章公主既是不舍又是欣慰。
按她的意思是热热闹闹的庆祝,但是霍姿却不愿意。
自从协助崔妙之管家后,她也知道了柴米油盐到底多贵,想要节省着些,毕竟前线用钱的地方多了去呢,她日常已经锦衣玉食,现在能省则省,也算为将士们出一份力。
“小姿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崔妙之感叹,近期事务繁多,又说了会子话便告辞了。
今日她小日子在,地上湿寒,萧策知她要出门,吩咐一定要乘坐肩舆,不然再着了凉肚子疼。
他可不管。
崔妙之自然不会却他好意,她还想着早点有个小宝宝呢,自然不能受了寒。
“夫人,快看,真是奇了,竟然有人在放风筝。”
琼桃眼尖,老远就看出来是个凤凰样式的,迎风飞舞,那金色的凤羽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跟真的一样。
“去看看是谁在放风筝?”崔妙之也好奇,好像在记忆中也曾有人给她送过凤凰风筝,不过时间久远了,她也记不清了。
琼桃提起裙子,一路小跑着往那个方向去了,一行人继续往宣德殿。
连口茶都没喝上呢,琼桃就拎这个半人高的大风筝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
“娘娘,是南平王身边的那个侍卫。”这丫头兴奋得不行,如今见到了真人还说上了话,不光人好看声音更好听。
“这是他敬献给夫人的,说夫人如凤凰般高贵,自然不是如家雀样的咸阳夫人等可比拟,还说若是白羽的,那更衬夫人。”
琼桃叽叽喳喳的,也不明白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是赞美夫人的好话,高兴的回禀。
众人虽也不明白,但是也认同自家夫人自然无人能及,丝毫没有发现崔妙之端着茶盏的手却顿住了。
前朝太史令曾曰:凡像凤者有五色,多赤者凤,多青者鸾,多黄者鵷雏,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鸿鹄。
她闺名鹄儿,乃是天鹅之意,知道人不多,可是容藻是她在襄阳宫最好的朋友,他是知道的。
她想起来了,曾经容藻给自己送过一只风筝,就是这个样子的。
当时他也说过虽然白色更符合她,但是金色的在天空中更好看,希望她虽困在深宫,心却能如这凤凰般自由飞翔。
难道容藻也回来了?崔妙之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所以他亲自北上,是要来见她的。
李晗攻打荆州的第八年,平帝带着他们退守到了距离边界不足百里的小城。
父亲已经率军在扬州边界迎战,接他们入城,可是就在此时追兵也到了。
襄阳一行人惊慌失措,一向注重打扮的咸阳夫人早就蓬头垢面,只知道日日啼哭,一听追兵来了,吓得扶着平帝钻进马车赶紧要跑。
崔妙之所乘马车因为年久失修不堪重负,突然硌到石头轮子坏了,眼见就要被益州的士兵追上。
太子容藻一直护卫在平帝身侧,此时却勒马调头与追兵纠缠起来。
她才有机会和琼枝换了别的车驾逃离,但是容藻自己却再也没有追上来。
在扬州苦撑的三年里,她无数次登上城楼往往西边看,希望那白衣青年可以策马而来,她要对他说一声多谢,但是每次终究失望而归。
思及往事,崔妙之不禁热泪盈眶,看着眼前的景象感叹,可是一切又不同了。
此次李姝的事情是否是他的手笔呢?
崔妙之不禁有些疑问,她知道,容藻心怀高远,一直有恢复平室往昔荣耀的夙愿,但是内外掣肘,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次联手说不定也是他的主意,毕竟李晗与她们有深仇大恨。
上辈子欠容藻的人情在一直心中不能忘却,如今人家有求于她,只是如今昔日好友不再同一个立场上,再见面又有什么好说的,她们都不再是曾经的样子,是否还有必要相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前朝太史令曾曰:凡像凤者有五色,多赤者凤,多青者鸾,多黄者鵷雏,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鸿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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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见面
“你且去找他, 跟他说多谢,这个风筝甚合我意, 再问他要不要什么回礼?”
左思右想后, 崔妙之仍是决定不见, 她一个当家主母, 屈尊降贵去见一个外臣侍卫,于理不合。
琼桃领命去了,不多时回来说, “这小郎君说自己殿下想要去未央宫看看, 容氏百年未有人回来过长安, 希望夫人开恩,让他们一偿夙愿。”
原来是这个要求,在襄阳宫时他们都曾想到长安看看, 特别是容藻。
记得当时容藻拿着地图宫殿设计图翻来覆去的看,连平帝都想按照未央宫原貌重修宫殿,奈何国库空虚, 不得不作罢。
“就说我允了,你去告诉他明日自然有人接他们去未央宫。”崔妙之点头答应了。
“在下认为不妥,如今咱们在扬州布兵, 听闻不少将士不擅水性,加上长途跋涉水土不服, 也就八成兵力尚可作战。”
“此时咱们刚刚平定珊瑚草原,当一鼓作气,将匈奴王庭拿下, 不能分散兵力。”
盘子铺展得太大,如今不好掌控,打仗可不比管家能暂且拆东墙补西墙,万一北方边界有了破绽,匈奴人破釜沉舟,他们背腹受敌,可就胜负难定了。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此时不易轻举妄动。
萧策与独孤辽及诸位将军商议后,仍然认为此事不妥,这虎符又不是传国玉玺,哪里值得他们兴师动众,商定了以粮草人手不足为由,推拒了便是。
晚膳时,崔妙之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人家远道而来,参观一下也是无妨。”
萧策没有反驳,说到底三宫名义上还是容氏的,人家想回家看看,他也不会拦着。
次日,果真有小内侍前来接南平王容藻二人前往未央宫,“夫人说了,主公已经答应,二位贵人若是想参观建章宫,今日便也可以一并去。”
“这位内官,请问可否引路前往宣室殿?”南平王客气的冲小内侍询问。
“贵人叫奴谷中便是。”小内侍低头回答,南平王不禁细细打量,瘦瘦小小的,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于是问了几个家在哪里,为何入宫的问题。
“奴是五年前郭茂强征宫人时进来的,家就在长安,入宫时还不到八岁,后来掌事看奴干活勤快,时常提携。”谷中规规矩矩的回答。
“那可想家?”
“想,怎么不想,还好主公打了进来,如今允许我们每三月可在西安门见一次亲人。”
“上月爹娘弟妹都来过,主公夫人待下人极好,这不夫人正张罗着给大家每人多做两身冬衣,听司织局的人说,夫人特意吩咐,棉花一定要多多的絮在里面,大家暖暖和和的过年呢。”
谷中一提起崔妙之,那就像个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赞颂起来。
“今年中秋前后,有几个郡县收成不好,夫人听闻拿了自己嫁妆在数个州县设立了粥棚救济灾民。”
“又请扬州的匠人教大家种植水稻,以前我们的粳稻好吃是好吃,但是一年只能收一次,可是南边热,籼稻一年竟能收两三次,人家自然饿不着了。”
“如今我们也开始尝试种不同的种子,希望来年多收几成。”
“对了,还有,自从夫人嫁过来,膳食局每日还给大家伙儿增加了一次点心,是大家连见都没见过的式样。”
“郭茂时期奴们衣穿不暖饭吃不饱,还动辄被打骂,夫人可不准随意动用私刑,实在是奴们的大恩人。”
“这样的日子哪里敢想啊。”
二人静静的听着,听这谷中的语气好像不是骗人,萧策夫妇的确当得起仁主二字。
前年荆州大旱,不少地方闹了饥荒,朝廷将粮食拨了下去,谁知被人在里面掺了树皮和糠,惹得百姓大怒,个别郡县竟然还起了冲突。
而襄阳宫一贯的纸醉金迷,咸阳夫人的生辰宴耗资数万金,仅一身百鸟朝凤深衣就价值数千金。
今年又册封皇后,册封礼花费更是巨资,没成想皇后竟然还在新婚夜里行刺,真是白白坏了两家结盟。
“郭茂曾经最喜欢上林苑,日日笙歌围猎,各地为了讨好他进献美女及各类野兽,真是弄得民不聊生。”
“主公这三年来不过去过两次而已,也并不是大张旗鼓,自己的衣裳都穿得极旧才肯换新的,真真是以身作则,堪称万民表率。”
“就连夫人第一个生辰都没有大办,可见仁爱。”
“可是我们自长乐宫来,有幸一睹夫人芳容,也是穿金戴银的,哪里节省了。”南平王有意试探。
“那都是夫人的陪嫁私房,难道还不允许夫人穿不成,再说大家伙儿谁不爱看夫人打扮得跟仙女儿似的,有幸看见都能乐上好几天呢。”
这双标也是够严重的,二人相视一笑。
说话间,也就到了未央宫。
偌大的未央宫除了驻守的宫人外,并无人居住,仍显得空旷雄壮,走在甬道上,他们二三人更觉自己渺小。
整个宫殿历经数百年,孤独的等待着下一任名正言顺的所有者。
宣室殿乃未央宫前殿,在整个宫殿群的中轴线上。
这里曾是平室帝王处理政务接见外臣之处,此前曾有重兵把守,后来萧策不愿意在这里耗费无用的开销,便把人都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