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地瓜
听完她的详细解释后,裴绿裳不由感慨道:“高,实在是高!”
鹤鸣心安理得的接下她的夸赞,心道我还可以顺便刷刷进度条,想不到吧,嘿嘿。
这么想着,她就先放出了莹娘和黑猫。
几乎是莹娘从槐木牌中出现的瞬间,空气中便响起一声悠长的呻/吟,那声音甜腻婉转,堪比成人游戏现场,听得刘文君老脸通红。
莹娘只觉得好像生前香汤沐浴一般舒服,全身上下并不存在的三万六千个毛孔系数张开,骨头缝儿里都暖洋洋的清爽。
“老板~”她慵懒地舒展着腰肢,眼都没睁便春情荡漾道,“这是哪块好坟地?”
因为太过舒服,莹娘和黑猫直接现了实体,裴绿裳和刘文君看见聚阴阵中好一阵水波似的涟漪,然后里头凭空多了一人一猫,登时吓得嗷一嗓子叫出来。
“见鬼了,见鬼了!”
“鬼鬼鬼鬼,夫人夫人我能看见鬼了!”
鹤鸣没想到莹娘憋久了会这么浪,顿觉脸上热辣辣的,讪讪道:“我养的。”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咬人。”
黑猫一歪头,舔了舔嘴唇,两只白惨惨的眼珠直勾勾盯着裴绿裳和刘文君看,“喵呜~”
裴绿裳咕咚咽了口唾沫,刘文君一个大男人也禁不住抖了抖,颤声道:“妹,妹子,它是不是在看我?”
是不是咬人不知道,可我觉得它吃人!
鹤鸣干笑,“没事儿,它就看看,不进去。”
刘文君:“……进哪儿?”
无形开车的鹤鸣忙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不提前给你们画符了么?带在身上保平安。”
安慰了八尺大汉之后,鹤鸣对莹娘怒目而视,直接在脑海中下令,“禁止明骚!”
莹娘嘤嘤两声,没骨蛇似的扭了两下,然后就看见了一旁的苏清风。
她双眼一亮,不觉春心荡漾,娇滴滴道:“道长。”
苏清风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就开始沉默地擦剑。
但见一口青光宝剑在月色下闪闪发亮,犹如一泓冰水般澄澈,直接就凉到莹娘骨子里。
她骤然回忆起当初死生一线时剑锋贴在脖子上的冰冷,顿时打了个哆嗦,刷的正襟危坐起来,还顺手将黑猫强行抱在怀里。
“老板,您有什么吩咐?”她温婉地笑着,恭顺地问着,乍一看端庄的好似大家闺秀。
可怀中黑猫显然不吃这一套,在她怀中疯狂挣扎、扭动,四肢乱抓,犹如一只引擎失控的电陀螺。
“嗤啦~!”
“嘎吱~!”
莹娘的衣袖破了,手腕也被咬出来两个洞,脸上也多了几道横七竖八的血痕,原本一丝不苟盘好的秀发也随着发钗落地而变得乱七八糟。
“你还好吧?”鹤鸣看着瞬间披头散发的莹娘,十分同情的问道。
莹娘反手就将黑猫死死按到地上,另一只手将落到眼前的头发随手拨到脑后,笑容恬静,“没事呢老板。”
说这话的当儿,她额头悄无声息的滚下来两道鲜血,糊住小半边脸。
她忽露齿一笑,洁白的牙齿在血色映衬下骤然变得鬼气森森,“没事呢。”
话虽如此,可黑猫却已经被她彻底按到泥土中去,发出一声声令人牙酸的骨骼折断的脆响。
众人:“……”
第三十六章
把王生的事情告诉莹娘之后, 她的情绪根本不能用亢奋来形容。
“我就知道王生一定还活着!”
她激动地语无伦次, “他说好了要娶我的!”
相较莹娘的失态,鹤鸣内心却对王生是否存活持悲观态度。因为根据严正的调查,王生离开大牢之后便如人间蒸发一样, 音讯全无。
若王生真的还活着, 必然不会轻易放弃,或是一门心思死磕到底, 或是干脆告御状, 或是再重新找人打点,甚至退一万步说他放弃了,也总该有点消息才是。
然而事实是:严正几乎调动了一整个州衙门的力量调查区区一个书生的去向, 竟一无所获,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但看着莹娘高兴的样子,鹤鸣实在不忍心将自己的推断说出口。
算了,她死都死了, 且高兴一日是一日吧, 再说了,自己的猜测也还没有得到证实呢。
莹娘自顾自高兴, 竟什么都不关心了, 连黑猫的挑衅都不放在眼中, 后者跋扈惯了,小伙伴忽然不跟自己对着干,竟也空落落的没劲起来。
饭是抢来的才香,打总是惹来的才得劲儿!
它故意翘着尾巴在莹娘面前反复走过, 左后腿甚至刻意将莹娘刚修复好的红裙子抓破,若在平时,莹娘早嗷嗷叫着过来揪它的后颈皮了,可现在她竟笑眯眯地瞧了自己一眼,温柔的朝脊背上推了一把,“乖,一边玩去!”
黑猫下巴脱臼似的张大了嘴,两只白眼珠中透出惊恐的光,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大约它这幅样子实在有趣,莹娘噗嗤一笑,破天荒的搔了搔它的下巴,“乖。”
“喵呜~!”黑猫拱起脊背,触电一般原地一蹦三尺高,滋溜冲到聚阴阵的角落窝了起来。
完了,这女人疯了!
月色如水,繁星满天,无数庙宇房舍错落有致的分散在山间,内里透出来的灯火与天上星子遥相呼应,又有梵音回荡,若不看身边这两只鬼,果然好个凝神静气的所在。
难得松口气,鹤鸣静静欣赏了会儿,这才跟苏清风他们商议起下一步。
刚好四人都没报名擂台赛,就做两两排班,闲时也好打探消息。
刘文君笑道:“既如此,你们两个姑娘一组,我与苏道长一组,正好各自都有一个懂行的,也省了男女大妨。”
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许多时候异性相处起来终究不大方便。尤其他已有了家室,还是多注意些好。
再者两个妹子虽是女子,但皆有过人之处,他也不敢轻视,哪里需要特殊照顾?
鹤鸣非但没意见,还极其欣赏刘文君男女一视同仁的态度和做法,倒是裴绿裳忍不住看了苏清风一眼,扼腕叹息了一回。
可惜可惜,多好的机会!
苏清风没说话,脑海中却又自动回荡起之前三师兄俞光痛心疾首的叱问:“你是不是被那个妖女迷住了?”
迷住?
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鹤鸣身上:
今夜只是一弯残月,却难得月光明亮,清晰地照出她较寻常女子更为英气的眉毛、灵动狡黠的猫眼……
他还没看完,鹤鸣却已有所察觉,虽没直接开口询问,但投过来的视线中明晃晃透出疑问:
道长有事?
苏清风骤然回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竟罕见地有些赧然,“……无事。”
他一直不大在意人的外表,可此刻却也觉得对方很好看。
确实令人沉迷,这感觉很陌生,但意外的不坏。
如果没有被打断,自己或许还可以看很久,苏道长暗自想道。
“苏道长可有同胞兄弟?”裴绿裳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把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苏清风愣了下才摇头,“贫道是家中独子。”
见裴绿裳拧着眉头叹气,苏清风反问道:“裴姑娘是在想另一个我的事?”
裴绿裳哇了声,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由衷敬佩道:“难怪鹤鸣总说你聪明反应快,果然如此!”
下一刻,苏道长的眼睛似乎就更亮了些,语气甚至意外的柔和,“是么?”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已经遵循本能看向了鹤鸣。
鹤鸣觉得今天的苏清风跟以前似乎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说不出来,但感觉并不坏,于是爽快点头,“苏道长之聪慧确实少有。”
反正至少她是这么觉得。
苏清风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破土而出,犹如细小的嫩芽,在月光下舒缓枝蔓悄然生长,痒痒的。
“鹤姑娘也很聪明。”他非常认真地回道。
刘文君听不下去了,扯着铜锣嗓子强势截话,“哎呀行了行了,都聪明都聪明,裴家妹子,你还有啥要说的不?”
作为过来人,他对那两人之间的细微变化再熟悉不过,本有心戳破,却又觉得现在八字才一撇,自己贸然插手反而不美。
再说了,小年轻这种若即若离才最动人不是么?
只是没想到这二位白长了一副聪明脑瓜子,办起正事来竟都傻愣愣的……
想到这里,君子双刀忍不住长叹一声,颇有点高处不胜寒的寂寞。这代年轻人不行啊。
“刘大哥有心事?”裴绿裳好奇道。
刘文君含含糊糊的唔了声,又见鹤鸣和苏清风都如出一辙的睁着一双聪明眼看自己,顿时又觉得堵心。
光聪明有屁用啊!聪明就能从天上掉媳妇吗?
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苏清风一眼,人家好歹是姑娘,难免矜持些,你他娘的还是不是爷们儿了?
苏清风稍显茫然地迟疑了下,“刘大哥有话对我说?”
刘文君一噎,烦躁的摆摆手,“老子有话对你嫂子说!”
苏清风点点头,恍然大悟,“出来久了,想家在所难免。”
刘文君:“……”我想你个腿儿!
烂泥扶不上墙啊,他暂时选择放弃,近乎绝望地转向裴绿裳,“真的那么像?”
裴绿裳用力点头,“真的就那么像!其中一位女侠还有画像呢,而且她说就是因为曾经远远见过苏道长几回,虽然没有说过话,但身材样貌、走路的姿势甚至吐气方式都记得很清楚,因此才没有任何怀疑。”
按理说苏清风现在还属于怀疑对象范围,裴绿裳不应该当着他的面讨论,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她也觉得对方不太可能做出那种事。
“我觉得易容的可能性更大,”鹤鸣道,“苏道长并非无名之辈,如果真的有人跟他长得真假难辨,江湖上不可能没有动静。”
就说自己吧,才露了几回面?严正他们不都直接追到少林寺来?
“而且两个人或许身材样貌可以很像,但走路姿势与人的成长环境、经历和个人的性格习惯息息相关,更别提吐气方式,”她看向众人,“难道你们不觉得太像了反而有古怪吗?”
刘文君缓缓点头,“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