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蓬莱客
李玄度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懊悔自己不该告诉她的,与此同时,忍不住又升出了几分恼火。
她这是什么反应?
不关心也就罢了,莫非认为他是在夸大其词?
他的脸色顿时冷了下去。
“罢了,你不信就算,当我没说吧。”他淡淡道。
菩珠立刻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迅速反应过来,忙补救,忍着醉意朝他走过去道:“殿下你太了不得了!竟一人搏杀棕熊!我当然信你,方才只是太过震惊!”
“你的伤处置好了吗?”她又问,神色充满关切,还朝他凑了些过来,离得更近了。
李玄度早就看出她有几分醉了,走路脚步都有点虚浮,此刻鼻息里钻入了一缕混合了疑似杏花和酒气的浊香,有些冲鼻。
他忍着浊香,瞥了眼面前这张面颊泛着层淡淡酒醉红晕的脸,嗯哼了一声,再无别话。
菩珠这下陷入了窘地,懊悔自己方才没有立刻顺着他的大话哄他高兴。现在看他这副不快的神气,再强行示好,只怕也是徒增尴尬。
两人一时无话,就这么对立着,他眼睛也不看她。
菩珠疑心他对自己更加厌恶了,也是郁闷万分。
从前她想讨好谁必无往不利。这辈子碰到这个人,怎就屡屡碰壁?
腹内的酒力还没散尽,她感到自己的头微微发晕。迟疑了再三,只好试探着道:“殿下你若无事,我先回了?”
他不置可否,神色更加冷淡。
菩珠知道自己该走了,咬了咬唇,最后再强行送上一波关心:“那我先回了……还有好几天,你务必要小心,千万莫再伤到了自己……”
她口中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扶了扶额,迈步正要走,忽然身后伸来一只手,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扯了回去。
菩珠人本就晕,毫无防备,被这股带了几分粗暴的力道给带着,人便转了个圈,足下踉跄,一下扑到了李玄度的身上,好似还撞到了他那只受伤的手臂。
她听到他喉间发出一道轻微的带着痛楚的嘶声,吓了一跳,人一紧,脚便软了,站立不住,贴着他要滑下去时,腰身一烫,竟被他用手掌给掐住了。
菩珠一颗心跳得飞快,仰起面,对上了李玄度那张神色怪异的脸,下意识地轻轻挣扎了下,呼了声“殿下”,却见他俯视着自己,盯了半晌,唇边慢慢现出一缕似笑非笑的表情,轻声道:“我的皇帝兄长命你嫁我,刺探我。你如此刺探,又能知道些什么?”
他的目光在她面上睃巡了一圈,最后落到她的红唇之上。
“那个黄老姆,难道没教你如何服侍我,好讨我的欢心?”
第62章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 但语气颇是玩味。面容似笑,眉宇间却分明带着一抹平日罕见的戾气。如此的李玄度,令菩珠感觉很是陌生, 甚至惧怕。但他掐着她腰肢的那只手却很热, 热得掌心里如有一团火在燃烧。
隔了几层衣, 菩珠都能感觉得到那灼着她肌肤的温度。
她的心跳一下加快,头也好似更加晕眩了, 但心中却隐隐若有所悟。
根据她的经验, 她敢断定, 这绝对是男子的一种隐晦的暗示。
换句话说,之前曾几次拒绝甚至羞辱过她的秦王, 现在要她尽到她身为人妻的敦伦之责了。
对于他突然的这种意思流露, 老实说, 菩珠感到很是意外,也不明所以, 并且, 他的这种口气令她有点不满。
但对于这件事的本身,她并不抗拒。本来她就一直这么计划的,之前只是他屡次推开她, 搁浅而已。他既然愿意了,她求之不得。
若无帐帏之欢,肌肤之亲,她一个人如何成事?
既下了如此的判断, 她顿时安心不少。原来求欢而已,只不过李玄度没那么直接罢了, 不过都是一回事。
回过神,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计算日子, 又瞄了眼床的方位。
她读过秘册里的养生篇,说平日男养精,女蓄阴,到了每月的那几日再行房中之事,则阴阳调和,事半功倍。
她记性从小就好,不敢说过目不忘,但无论学什么都很快。那本秘册也不厚,就薄薄一册小簿子,她看个一遍,就记得清清楚楚。
今天恰好就在这个月的她的日子里。她在心里飞快地算了下,是每月寥寥那么数日中的倒数第三天。
也就是说,今日、明日、再明日,适宜此事。
这很好。但是这床的方位却有点问题。
秘册里除了时日,亦有关于同房的最佳方位的指导。据说乃是根据日月运行五行八卦推演而出的,声称最好是在坎水位,且头坎水,脚南火,也就是靠北,向南。若能如此安排行房位置,所得的子嗣可倍加聪颖。
她也不知这是否是真,但秘册既有如此之说,自然还是照办为好,总归不会吃亏。
帷帐如同一室,这床的位置不对,没有摆在靠北的坎水位,那里设了一张书案。
子嗣自然是越聪颖越好。
要不要找个借口,让他把书案挪开,将床搬个方位?
一个迟疑间,对上了他依然俯视着自己的那双眸色已渐转暗沉的眼,菩珠一凛,立刻决定暂时抛开秘册,先顺从了他再说。
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他为何突然对自己生出如此的欲念,但他既然表露了,她再不识趣,若是折腾来折腾去,万一惹他又不高兴,岂非自找麻烦?
他翻脸时的无情,她可是记忆犹新。
她睁大眼眸和他对望着,很快轻声道:“毋须旁人教,我知我该当如何。从前只是殿下不给我侍奉的机会罢了。”
李玄度未再开口,面上也未再显出别的什么表情了,只是慢慢地松开了捏着她腰肢的手,只依旧那样望着她,仿佛在等待什么。
菩珠感到有点紧张,脑子好像更晕了,一颗心也跳得很快。
她知道他在等什么。
虽然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并不陌生,但要面对的,毕竟是个之前未曾和她有过完全亲密行为的男子,尤其还是在如此的情况之下,心中总是感到有点别扭,甚至是屈辱的感觉。
但再转念,脑海里浮出了日后的大计,顿时觉得如此一点小小屈辱又算甚。
不就男女之间的那么点事吗,她又不是不知道。
她的粉嫩舌尖下意识地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变得干燥的唇瓣,稳住神,在他两道目光的直视之下,抬手慢慢地解了他方才替自己披上肩的紫银泥绣长帔的襟带,脱下帔子,露出了里面的罗衣,在灯火的映照下,罗衣薄若蝉翼,隐隐透出了内里贴身小衣的一片绯影和那一握的盈盈纤腰。
李玄度的眸色愈发暗沉,看着她走来停在了他的面前,垂下了眼眸,接着,两只纤纤素手便伸了过来,为他宽衣解带。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
菩珠默默地解了他腰间玉带,又帮他脱去身上的宝蓝锦袍,再替他除去中衣,指尖搭落在他白色的衣襟上时,手停住了。
他左臂的衣袖上印了一片血迹。血染透白色的细纱衣料,殷红而湿润,看着像是刚渗出来的,只是方才被外衣遮住,所以没有显露。
菩珠帮他解了衣襟,小心地脱去衣裳,待露出他那一侧受伤的臂膀,才发现伤口应当很长。
裹伤的细布从他的肩一直缠到了肘部,渗出来的血面积很大,看着触目惊心。
她顿了一顿,立刻转过身,却被他抓住了手。
“你去哪?”他问,语气隐然不悦。
“叫人去唤太医来。”
“不用——”
“要的!你伤口不包好,有血,我看了害怕。”
他一顿,松了手。
菩珠匆匆披回自己方才解下的帔子,遮住身子后,走到帷帐门口,打开,唤来骆保吩咐了一声。骆保去了,很快带着太医回来。
还是大婚之时替李玄度治过手伤的那个丁太医,这次他亦随扈而来。检查伤口的时候,菩珠看了一眼,瞥见他臂侧有几道长长的很深的抓痕,血肉模糊。
会如何疼痛,可想而知。
她头皮发麻,不忍多看,等太医终于替他重新处置包好了,留下医嘱告退,再看一眼,已是包扎妥当,这才松了口气,小心地说:“莫若我先服侍殿下就寝?太医说殿下你要休息。”
他还是保持着方才就太医时的样子,坐在一张椅上,没发声。
菩珠思量了一下,决定要么趁机拖上一拖。
反正还有两天。等明日把床的位置挪了,再和他行房也是不迟。
何况这也是为了他好。手臂都伤成这样了,也不适宜再做那事。他不疼,她还觉得疼。
今夜还是先哄他休息为好。
她便走到床边,展开被衾,随后回到他的面前,试探着,轻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见他看向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一笑,只见眸光流转,颜色无双,试问世上男子,何人能抵挡如此的美色?
她顿了一顿,轻声道:“殿下你的身子要紧,来日方长,先休息吧。”
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人从椅上拉了起来,带着往床边去,声音愈发温柔:“晚上我不回去了,睡这里,服侍殿下茶水可好?”
他望着她,依然没什么表示,但菩珠感到他眉宇间刚开始的那种戾气已经没了。她胆子也就愈发大了,索性伸出两只手,将他直接推倒在了床上。
他也没反抗,就这么任由她推着,躺了下去。
菩珠又做了平日骆保会做的事,替他脱靴,盖被,在他默默的注视之下,自己再次解了帔子,走过去吹了灯,最后爬到床上,躺在了他的身侧。
帷帐里的这张床不是很大,二人并头而卧,肩靠着膀,挨得很近。
他没碰她,安静地躺着。
黑暗里,菩珠闻着从身边男子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混杂了药气的淡淡的清檀味,人慢慢地放松下来,残余的醉意也随之而来。
她打了个哈欠,刚想睡觉,忽然听到帷帐外传来说话声,竟是怀卫找了过来。
睡意顿时飞了,她立刻睁眸,刚要爬起来,后背一重,李玄度竟伸过来手,一掌将她按了下去。
这意思很明显,不许她起来。
菩珠小声道:“我去和他说一声,让他回西苑睡觉去。”
“叶霄会送他回的,不用你管。”
他语气淡然,却完全不容她辩驳。
菩珠起不来,只能作罢,缩在他的身旁,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骆保亲眼看着秦王带着王妃入了帷帐,随后太医来了,太医又走了,王妃却始终没出来。接着,帐中灯火也熄灭了。
此刻,便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放小王子进去,直接就挡在门口,说秦王带着王妃去了别处还没回,请小王子先回行宫。
怀卫不信,朝着帷帐的门喊了两声“阿嫂”。
菩珠再次动了一下,又被他给按了回去。
这次他的手臂直接揽住了她的腰,几乎将她整个人搂得贴入了他的怀里。
“不许出声。”
与此同时,黑暗中两片热热的唇轻轻地擦过了她的面颊,最后贴到她的耳边,低低地下了一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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