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蛋挞/前方有个鬼
那夜岐山小雨淅淅。
那时她还是仙门的骄傲。
铃萝持双刀闯阵,她每过一关,岐山就点燃一座烽火楼,岐山一百三十六座烽火楼大燃,昭示入侵者已来到山顶楼阁台。
那个跟她互不对付彼此嫌弃的师兄,也是曾与她一起共渡难关杀敌除妖的师兄,此刻正被岐山之主大笑着踩在脚下。
他脸上满是血污,不似往常的天之骄子,东岛天极赫赫有名的大师兄,更像是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奴隶。
岐山之主狂妄地笑着,朝楚异喊道:“再跪!”
楚异控制不住地吐血,他趴倒在地,已无什力气,却凭着心底那股执念,颤颤巍巍地曲缩五指紧握成拳,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再跪下。
再跪。
岐山之主又是一拳,轻而易举地将他打倒在地,再抬脚狠踹。
他狂笑着,兴奋之意溢于言表。
铃萝赶到时,岐山之主一脚踩在男人脸上,笑道:“东岛天极的大师兄,叄息真君的首徒,也就这种程度!是个被我踩在脚下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
“他的确废物,但你可别当着我的面说。”铃萝漫步朝台上走去,周身满是汹涌躁动的灵力,就连细雨也纷纷避开了她。
她瞥了眼满身血污,倒地不起的男人,手中弯刀翻转,指向岐山之主,颌首道:“说我有一个废物师兄,可是对我的侮辱。”
岐山一战,她把人救走。
下山时,铃萝问楚异:“值得吗?”
他只是擦了下嘴角血迹,细弱又坚定地答了一个字。
“值。”
铃萝至今不能理解。
那时占据她心思的是道和恨。
因此对情爱一事并无什么兴趣。
如今再看试图游说楚异吃一两块枣糕的穆雅,铃萝只觉得无聊。
在楚异面前,穆雅平日高傲的大小姐模样,也多了几分小女孩的娇气:“大师兄,你一下山历练就是好几个月,我想见你一面都难。”
楚异:“有何难?想见下山就行。”
“可我哪能随便下山……那大师兄下次入世历练能不能带上我一起?”穆雅看着他问。
楚异面不改色道:“不能。”
穆雅咬着唇,不甘道:“为什么?我明年就能学成入世了!”
楚异挑眉道:“我回来时可听说你连小师妹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明年就入世。”
又被他念到的铃萝眨了下眼,深吸口气,确定了大师兄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把穆雅这个麻烦甩给自己!
还未等穆雅反驳,楚异已不客气地补了句:“连小师妹都打不过,这种程度你应该还要再学个三五年。”
穆雅气势变得阴沉,朝铃萝看去。
铃萝拉了拉于休的衣角。
于休说:“师兄,我们先走,你们聊。”
说着正要带铃萝离开,楚异扫了他俩一眼,淡声道:“站住,师父让我们在外等商议结果,怎么能擅自离去?”
于休最是听云守息的话,闻言又默默站好。
铃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听穆雅道:“我怎么可能打不过她!是谁跟师兄你胡说八道!”
楚异懒洋洋道:“听说她断了你一剑。”
穆雅:“那是普通佩剑!娑婆界那次我也断了她一剑!”
“用望舒?这什么剑断不了。”楚异嗤笑声。
铃萝低着头在心里发笑。
穆雅气急,转身看向铃萝道:“你出来!我当着大师兄的面跟你比试!”
铃萝摇头,面色恭敬道:“不用比试,穆师姐自然是比我厉害的。”
她才不要帮楚异分担穆雅的注意力。
你尽管缠着大师兄便是。
可穆雅认定她是阴阳怪气,非要跟她比,便上前去。于休拦在两人之间,无奈道:“穆雅,你何必如此。”
楚异倒是真想看看铃萝实力如何,因此没有阻拦。
“于师兄,你让开。”穆雅咬牙道。
铃萝伸手指了指她后边,“弟子之间禁止私斗,让范堂主瞧见如何是好。”
穆雅回头,果真瞧见范堂主带着宋圆圆朝这边走来。
身后屋门同时打开,穆横天几人从里面出来,穆雅这才闭嘴退下,却也不忘狠狠地扫了眼铃萝。
“师父。”于休道。
云守息看了眼三个徒弟,对铃萝说:“夜深露重,你伤没好,先回青石坊休息吧。”
铃萝垂首领命。
见铃萝离去,楚异轻哼声:“小师妹倒是得宠。”
云守息笑:“你如她这般年纪时,我可有苛责过你?”
楚异抬手摸了下鼻子没说话。
“若是累了的话,也可同你师妹一起回去。”云守息说,“今晚怕是需要花些时间。”
于休道:“弟子不累。”
楚异跟在云守息身侧,淡声道:“我刚回来不久,也想多看看师门夜景。”
铃萝虽得令能回去,却没有离开。
她在殿外耐心等了会,终于等到宋圆圆出来。
宋圆圆收到玉听传文,知道她在外等着,便过来说:“常霏跟小阿爹还有徐慎在定山河那边放祈福灯,我是被师父叫来问话的,话问完了,正要过去一起。”
祭祖大典结束后的一大盛事,就是在横切整个东岛天极内外门的定山河放祈福灯。
二堂主一事知道的人不多,大多数弟子们并未受影响,因此玩得很开心。
铃萝到的时候,瞧见定山河边人不少,三五结队,热热闹闹。
河面已有不少亮着灯火,放着祈福纸愿的花灯。
熠熠火光映照着河流似长龙,在大山蜿蜒盘曲。
徐慎递给铃萝一盏祈福灯,铃萝拿在手里看了看,没什么兴趣。
几人待的点比较安静少人。
定山河边,宋圆圆歪头去看常霏的祈福纸上写了什么,被常霏恼怒推开:“看什么看!自己写!”
“看看怎么了!”宋圆圆理直气壮道,“我看后还能给你增加赐福好吗!”
“就你那破运气!”常霏嘀咕着,又悄悄续写。
铃萝走到河边,在越良泽身旁停下,弯腰看去,“你写什么?”
“祈福语。”越良泽说着,一手遮住又道,“你别看。”
铃萝:“……”
她说出了跟宋圆圆差不多的话:“看看怎么了?反正放河里也不会灵。”
越良泽:“心诚则灵。”
铃萝嘲笑道:“那我写祖师爷保佑今晚就能灭天道杀仇人它也显灵?”
越良泽听着抬首看她,眼神怪异:“你的愿望……有点难。”
“心诚则灵,骗小孩呢。”铃萝说着,弯腰将没写愿望的祈福灯放入河里。
“铃萝。”越良泽说,“你没写祈愿。”
他本是善意提醒,却让铃萝听得脑子一懵。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听越良泽喊她名字。
可铃萝在这瞬间想起的,却是前世南江城楼阁那夜,越良泽臣服于她,被她从高处拉下深陷欲望泥沼。
那夜男人在反反复复地叫着她的名字。
亲昵,暧昧,压抑,火热,一声又一声。
他好像并未如自己所想失去所有理智,甚至非常清楚他身下之人是谁,是何模样。
铃萝一开始听见时还会嘲笑他,后来被他说得脸都红了,便恼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不准再叫我名字!”
越良泽回以她一吻,哑声道:“你之前可说过,任我为所欲为。”
红色的鱼儿从水中游过时碰到她的指尖,冰凉的触感惊得铃萝瞬间回神,立马起身连退好几步,抬手指着越良泽道:“你!”
越良泽眸光干净明亮,静静地看着她等后文。
铃萝感觉脸颊微烫,他越是如此干净澄澈的目光看她,越是让她想起那夜的对比。
“你、你帮我把灯拿回来。”铃萝凶巴巴地说完。
越良泽哦了声,起身去将还未飘远的祈福灯拿回来递给她。
铃萝接过灯,将里边的祈福纸拿出来,蹙眉片刻后,以灵力落笔三两行。
她面不改色地把祈福纸塞回去,一边跟越良泽说:“是你非要我写的。”
越良泽歪了下头。
又到了一起放灯的时候,定山河边的众人齐齐将祈福灯放入河面,任它随波逐流。
红色的祈愿纸上密密麻麻一片黑字。
“祝我能赚很多很多钱,给宋圆圆买吃的,给徐慎买符纸,给铃萝买金饰,还有越师兄买好看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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