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鹿呦呦
满桌乌丝。
她就像是当年课堂之上,偷偷窥视校草的小女生一样。
仅仅只看了一眼,心便不由自主地狂跳。
……
重遇后,殷倦之一眼都没有看她。
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半闭半合,循着侧头的方向看向主讲台上,似是入了神。
谢冰的胆子又大了些。
她再次向着殷倦之看去。
她的审视,说不清是哪种意味。
多年前疏离、敬畏、畏惧、害怕、献媚、讨好、乖顺、复杂、心动的注视皆有,却从未在人群蔼蔼中,小心谨慎的,透过重重叠叠的衣衫布料,在忐忑难安中看向他。
是最安全的距离,也是最遥远的距离。
他在人群中灼灼闪光,这样的殷倦之,一眼都未曾落在她身上,自然不属于她。
昨日,他听到了她对于九霄的爱意,他应当,恨不得一剑杀了她。
袖中的手指微微捏紧,她只觉着一股热意循着鼻根而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情绪,险些将她冲垮。
九霄坐在上首,霜雪长发披散。
他自然看到了谢冰。
她的目光方向……竟然是看向殷倦之?
昨日萱瑶说的话骤然浮现,在太虚派的那些年,难道小尾巴与殷倦真的有情?
九霄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第230章 痊愈
书院外,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薄纱窗棂外,微曳的雾雨日光,谢冰坐在宽阔书院的角落,托着下巴记着笔记。
坐在上首的是大长老司徒高义,一身蓝白交织,雪白的胡须垂落,慢悠悠的讲课。
台下的诸多修士,饶是天赋再是绝伦,依旧正襟危坐,细细听讲,司徒高义所讲的都是圣庙千万年来的诸多修炼精华,若非圣庙书院,绝对不可轻易听闻。
谢冰托着下巴打瞌睡:
——圣庙修炼知识对于她来说,并没有用!
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书修,与司徒高义讲述的知识点没有关系,听着司徒高义徐徐讲课声,她只有一个反应:想睡觉。
最近睡眠严重匮乏,找个补觉的机会难得,谢冰托着下巴就睡觉,迷迷糊糊间,忽然裙摆微坠,似是有异样。
谢冰凛然睁眼,她眸子清明,勾头看去。
一枚小小的纸团,轻轻跃动着,咬住了谢冰青色的裙摆。
纸团并不规则,分出类似于嘴巴、腿的褶皱,撕扯着往后退,才堪堪承受住裙摆的重量。
感觉到谢冰看它,纸团快活地在原地蹦了一下。
谢冰怔住了。
多年前,那些在摘星台书院的往事俱都涌现眼前:
当年她托着下巴打瞌睡,邻座的明闻跟她同款动作,两个成了点头组合,清醒的时候不是摆弄奇怪法器,便是搞八卦。
这次太虚派人前来,谢冰特意看过名单,明闻与金火都会来。
可是她适才进门的时候,只看到了金火,并未看到明闻,这纸条,是从何处而来?
谢冰的手指微蜷,她捏住纸团,垂头打开,只见上面的墨迹未干:
“二水,下学后等等我。”
瞬间,谢冰的眼圈一热。
是明闻。
他来了。
……
周遭是嘈杂的声音,谢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总算是下课了!
九霄凌然于众,从最前面,直直走向右侧的最后。
九霄身为圣子,一举一动皆数在众人眼中,世人视线纷纷投向九霄,继而落在谢冰身上。
各个门派修士纷纷走出,有人滞留原地交谈,这下也不离开了,也不交谈了,都看向九霄与谢冰。
九霄归位之后,迎接圣庙不承认的圣子之妻,可想而知承受多大的压力,自然明白谢冰在九霄心中的地位,这一对夫妻,是如何相处的?
也许在此刻,便能显露出一瞥。
圣子的举动,出乎任何人的意料。
没有凌然于众的威严,反而微微俯下身,极为熟练的为谢冰收拾纸笔,将书本收拾平整之后,极为熟练的抱起书:
“小尾巴,走吧。”
——毫无情绪的声音里,是难以想象到的温柔。
众人哗然。
圣子全都抱着听学用的全部东西,谢冰空着手,什么都不拿?
九霄这动作,像是做了十几年,这哪儿是圣子的妻啊,这是谢冰的忠犬夫!
……
对面案桌,殷倦之手持茶盏,将盏中烈酒一饮而尽。
他提起酒壶,微垂眉眼,倒酒。
清透的酒流淌入酒盏,他恍若对面前的骚动无动于衷。
萱瑶也并未离开,她坐在原地收拾纸笔,眸光落在殷倦之身上。
大师兄并没有什么异常。
对于大师姐的归来,一点波动都没有,也许,真的是放下了?
九霄正在为谢冰收拾执笔,是宠溺娘子的夫君,这两人的默契与亲昵,竟然隔着老远,都能清晰感知。
萱瑶只觉着手臂鞭伤在疼痛,她站起身来,忽然看到大师兄的酒盏已然满了。
而大师兄还在倒酒。
酒水洒落案几,他若无其事的一弹指尖,晕染一圈的洒落酒水便消失了。
萱瑶微楞。
……
现在当然不走。
谢冰抬头看九霄,看着他熟悉的轮廓,摇头:
“你先回去,我等下要去看良田,稍等便回去。”
九霄眉头微蹙,对于谢冰的拒绝,其实并不意外,最近的小尾巴,很是任性。
他顿了顿,轻声道:“好。”
九霄眸光微微一侧,落在垂头低饮的殷倦之身上,便又轻声道:“别忙太晚,找不到你,我还得趁夜寻你。别让我等你太久。”
谢冰顿了顿,“知道了。”
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这夫妻俩好到这份上,竟然是当众诉说空房难守,这等难分难舍,蜜里调油?
未解之谜:为什么这任圣子能找一个凡人当妻子?
圣庙竟然任由九霄胡闹,难道圣庙的规矩改了?
九霄离开,热议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人群之后,司徒同光脸上的笑影影绰绰,意味深长。
……
逆流而来,多年未见的金火已然从少年变成了俊朗的青年。
白衣火纹,英俊帅气,只是一溜烟跑过来,龇牙咧嘴喊她时候,才能看到当初的影子。
“爸……谢冰,你没死啊!我这些年的供奉白给了!”
谢冰站起身来,看着金火,什么都没说,一把将金火抱了个满怀。
“孝敬你爸爸,理所当然。”
极为结实的一抱,金火一愣,嘿嘿一笑,拍了拍谢冰的后背:
“是是是,你活着,你说的都对!”
谢冰略有些酸涩的松开他,直起身。
她微抬眼,骤然间,愣住了。
一个瘦削的人影从对面而来,太虚派白衣缀着一轮明月,是明闻。
可是,又不像是明闻。
当初的少年古灵精怪,机灵好动,一脸讨喜模样,整个太虚派就没有他不能折腾的地方,因为是真传弟子,连顾莫念都不能奈何他。
可是现在的明闻……已然成了带着些暮气的青年。
他很瘦,甚至可以说是形销骨立,走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谢冰熟悉的神情。
他看到谢冰看她,站在原地,对着谢冰绽开一个略微疲惫的笑。
很浅淡,很真诚,却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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