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妩梵
林纨微微垂眸:“我还以为你与我表兄有龃龉了呢。”
顾粲无奈:“哪会有什么龃龉……只是过段时日,我要常住在谏院,不能时常归府。你母亲的忌日我不能陪你,只能让你谢家表兄来帮你。”
林纨瞧见顾粲的神情略有些愧疚,忙劝慰他道:“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我自从嫁给你后,身子好了许多,就不麻烦我二哥哥了。”
顾粲听到林纨又唤谢润为二哥哥,神色还是微微一变。
见顾粲面色微沉,林纨刚要开口询问,这番,他却明令禁止道:“日后不许唤他二哥哥,只许称他为表兄。”
林纨属实不解,语气微怯地问:“为什么唤不得他一声哥哥?”
顾粲的眸色冷沉了几分,没再言语。
*
每逢深秋,谢容的忌日一过,林纨就会大病一场。
这一月间,林纨过于忙碌,又加上前日淋雨受了凉,终是病倒在床。
元吉想着去台谏将顾粲叫回府上,林纨却用仅存的气力制止了他。
林纨每每生病时,自己都厌恶自己。
哪个男子在外忙着公事,会希望自己家中的病妇唤他回去?
林纨希望顾粲回来前,她的病情能有所好转,至少待他回来后,瞧见她时,能不感到厌烦。
但接连几日,她都是高热数日不退,躺在床上似是随时都要断气。
她病是常事,每年大病小病的,都要得上个数回。
她本以为自己的身子能如夏日那样,虽然弱些,至少不会得什么病。但逢上秋日,却还是躲不掉这病神。
林纨心中愈是懊恼,这病就愈是好不了。
白日里睡得昏沉,入了夜又因着发热头痛,怎样都睡不下。
最要命的是,枕边人不在身侧。
每到夜色深沉时,林纨都怕自己一觉睡过去,第二日便醒不过来,成了一缕幽魂。
是夜。
林纨的双眼因为头痛,怎样都睁不开。
半梦半醒间,她觉出了心中日也想,梦也想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他躺在了她的身侧,微微扶额,像是也有些疲倦。
林纨觉得是自己在做梦,却还是用双臂环住了他。
男人摸了摸她的螓首,语气关切地问:“额头怎么这么烫?”
他身上的气息清浅,带着秋日草木的寒凉。
他声音也很真实,林纨试探地轻唤了声:“子烨,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顾粲将身侧虚弱无力的小人儿往怀里拥了拥,吻着她的额头,低声回道:“我回来了,回来陪着你了。”
头痛欲裂,林纨尝试着睁开双目,却还是睁不开。
她本想关切顾粲几句,问问他这几日在台谏都做了些什么,可有吃好,可有睡好?
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低柔的哭音。
她伏在顾粲的肩头,小声地哭了出来。
真是个小可怜。
顾粲心中一慌,有些无措,妻子这几日生了病,他却对此毫不知情,只能低声哄道:“怎么哭了,是埋怨为夫没早些回来陪你吗?”
第54章 053:一更(晋江独发)
《世子宠妻录(重生)》/妩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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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纨的喉咙因着发热也如火灼,她想再与顾粲随意讲些什么,刚要出口的一句话却因泣被哽了回去。
她又觉得顾粲一回来, 她便开始哭,实在是过于娇气, 便硬生生地将泪憋了回去。
林纨仍伏在顾粲的肩头处,却是一言不发,这番竟是连泣声都没有了。
顾粲心中更是慌乱,忙扬声唤屋外的下人。
林纨怕自己夜中会出事, 顾粲没回来前,便唤香芸守在了四柱床处,若是夜里口渴或是实在难受, 她可立即唤香芸去端水或是去唤郎中。
顾粲回来后, 香芸就和其他的守夜丫鬟们知趣地站在屋外,迎着月色开始打瞌睡。
香芸刚一阖目,就听见主子略带焦急地唤她进来,她和其他的守夜丫鬟们走进寝房时,已是满室辉光。
顾粲静站在床处, 沉声命道:“去寻医师。”
香芸立即应是。
她悄悄瞥了眼闭目躺着的林纨后,正欲飞快地带着银钱, 连夜去府外最近的医馆去寻医师。
林纨艰难地从床上起身,声音微哑地唤住了香芸:“……不必出府,帮我拿些水来便好。”
香芸站在原地,不知该听谁的命令。
林纨闭目扶了扶额, 似是几欲晕厥,顾粲忙坐在床处让她靠在他的怀中。
他轻声问道:“怎么不去请医师?”
林纨艰难地掀眸。
她往香芸的方向看了一眼,复又颦眉阖上了双目。
随即摇首, 忍着咽喉的疼痛回顾粲道:“医师来看过多回,也开了药,就是我一到夜中发热就会严重,不碍事的。”
顾粲听后挥退了下人。
林纨心中却起了疑——
香芸是她的贴身丫鬟,就算是她嫁到了世子府,顾粲虽也算是她的主子。但若要是两个主子有了分歧,她最应该听从的,还是她的命令。
又是一阵剧烈的头痛。
林纨无力地靠在顾粲的怀中,她觉得许是自己多思多虑了,毕竟顾粲其人的气质比较冷峻阴郁,小丫鬟们年纪小怕他些倒也正常。
这几日顾粲不在,香芸和卫槿还说她们在府中轻松了不少,不如以前那样压抑。
香芸很快端来了温水,顾粲小心地喂着林纨饮下,边问她:“好些了吗?”
林纨点了点头,随即很是依赖地环住了他,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顾粲失笑,不解地问:“你刚才为何要哭?身子不舒服?”
林纨有些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她想不到,今世的她又陷入如此的境地。
她竟是要比前世,还要更依赖顾粲。
她太想他,太离不开他了。
若要顾粲对她的感情生变,她是不是又要陷入绝境中?
伴随着恐慌和头痛,林纨小声地开口问道:“我总是生病,你会嫌弃我吗?你会因为我总是病恹恹的,而厌弃我吗?”
前世的那个男人也如他这般细心地照顾她。
可是到最后,他还是对他说,她除了生病什么都不会。
顾粲眸色微郁。
他知道林纨定是想起了前世的种种。
他那时着实不该拿她的身体和病来激她。
顾粲强自扯出一丝苦笑,他将怀中的柔弱小人儿推开,看着她微红的脸,一字一句地解释道:“不会嫌弃的,自古就有人喜欢病美人,在为夫心中,纨纨就像西子郑旦,颦眉捧心都是美极。”
林纨听到他如此说,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病美人?你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
其实林纨想说的是油嘴滑舌,但又怕顾粲会不悦,还是将这四个字生生地憋回了心中。
顾粲见她笑,心中也是微微释然。
他声音清朗了许多,继续道:“外面的百姓都是这般夸你的,说你是姮娥再世,说你比仙子还要美,只是不该嫁给我而已。因为我是索命的阎罗,你嫁给我,就如仙子落入了魔窟。”
林纨的头虽痛,但听完顾粲的这句话,笑意还是禁不住蔓上了颊边的梨靥。
除了云雨时,顾粲几乎不夸她长得美。
哪个女子会不喜欢来自爱人的赞赏呢?
不过百姓对顾粲的风评一贯不好,林纨很在意这件事,她前世因着嫁了顾粲,民间女子总是传她长得貌寝。
风评于男子还是女子而言,都很重要。
林纨小声问道:“但他们总说你是阎罗,你不在意吗?”
顾粲拥着她重新躺在了床上,他贴着她的额头,低声道:“不在意。”
他确实是不在意什么名声什么风评,但多数人都会在意。林纨前世死前,还遭受了那些刁民恶毒的咒骂。
林纨那般良善柔弱的人死的那么惨,她上官鸾倒好,享着大邺第一美人的盛名,被百姓称赞万分,在承初宫尽享着容华和富贵。
想到上官鸾,顾粲眸中渐黯。
快入冬了,上官鸾的禁足令也被解了。郑皇后一向宠惯她,知道她受了委屈,还差专人去各州为她猎得各种奇珍异鸟,取完鸟羽后,还要再命数百名工匠,为上官鸾精造百鸟羽氅。
这般的奢靡,都是为了她冬日里的生辰。
景帝虽与上官鸾生了隔阂,但她毕竟是她的嫡女,是最受宠爱的公主,她在宫中过的日子仍是奢侈自在。
可制那一件百鸟羽衣所需的银钱,就够数千名难民一月的吃用,邺朝逢灾,上官鸾这尊贵的公主也不知缩减自己的吃穿用度,反倒是嫌弃下人为她寻的鸟羽的色泽不够光鲜。
而林纨,自那次他差元吉给她买了果子后,她便再不许府中有这般昂贵的吃食。还在府中以身作则,只吃基本的清粥小菜,马上逢冬,也不肯去制新的狐裘或是绒氅。还拿出自己的嫁妆,以林家之名,去救济那些灾民们。
顾粲想起林纨前世的死状,神情愈发冷沉。
属实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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