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煜锦
对此贺凛并无异议,因为在书院时他们便熟悉, 也知道陆良为人, 所以并未拒绝。
“睡吧。”季秋阳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扶着她躺下,“有事便让人给我捎信, 考完我便回来。”
姜靖怡躺好,看着他出了房门, 自己抱着毯子微微叹气。
两人好上后还是头一次分别, 这一去至少一个来月,若是顺利考完,还得等待放榜,考上的话还要等着参加鹿鸣宴, 鹿鸣宴参加完这才会返乡。
那时候恐怕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出来了。
似乎感受到母亲情绪的变化,腹中胎儿也动了动。姜靖怡摸了摸肚子笑道,“闺女,舍不得你爹了?我也舍不得呢。”
季秋阳出了门便见贺家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姜靖怡给他准备的马车也停在门口,不远处一黑影快速的往这边赶来,到了近前才看清是陆良来了。
“不是说我们先去接你,你怎么大半夜自己就过来了。”季秋阳看着陆良跑的满身是汗顿时无奈。
陆良笑道,“不打紧,我昨日傍晚便到了清水县,住在客栈,离这边不远。”
姜氏食铺太有名,昨日到了的时候便问了路,不然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他可不能认路。
人到齐了,三人便上了马车,陆良瞥了眼贺凛最终还是上了季秋阳的马车,一上马车他便感叹道,“秋阳,你这马车可真宽敞,而且还舒服,你可真会享受。”
季秋阳笑,“这多亏了我家娘子,做事妥帖周到,早早的便把马车准备好了。”
这马车宽敞,而且姜靖怡还做了设计,喝茶读书时可把车壁上的折叠小桌放下来,若是休息则可以将桌子合到车壁上,茶盏之类的东西则放在坐凳下面,一点都不占地方。而在车厢空余的地方,两个男人并排躺着也是可以。只是这马车大,一匹马不行,只能由两匹马并驾齐驱拉车才行。
这会儿天还没亮,马车上也没掌灯,陆良也不打算这会儿读书便直接躺下了,“当初你还憎恨汪承恩算计你娶了姜靖怡,但现在没你这般快活的。反倒是汪承恩后悔当初算计你了。”
说到这个陆良就有些兴奋,他爬起来道,“我跟你讲,汪承恩甚至还后悔,早知你家娘子这般能耐他就不算计你而是自己直接娶回家了。你也知道,汪家虽然有权有钱,但汪家人也多,汪承恩哪怕作为嫡长孙也是比不上京城那一支的。”
“是吗。”季秋阳这二字说的似乎漫不经心,但作为他的好友陆良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不悦。
季秋阳生气了!
陆良凑近他,“你生气了?”
季秋阳淡淡瞥他一眼,“有人觊觎我娘子我不该生气?”
“是该生气。”陆良又兴奋道,“不过之前也不知是谁打的汪承泽,实在太过瘾了。”
季秋阳仍旧淡淡,“嗯。”
“你不好奇是谁打的吗?”陆良道,“你该高兴才是。”
“不好奇。”季秋阳想起那次两人合力打了汪承恩的事,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来。
陆良还在絮絮叨叨,“汪承泽也是活该,平日得罪那么多人,被人打了都不知道被谁打的。”
季秋阳却没在听了,他掀开车帘子看着远处渐渐露出的光亮,开口道,“天亮了。”
他伸个懒腰将书本拿了出来,想着趁着现在还不困尽早看会书。
陆良本就钦佩季秋阳文采,见他都开始用功自然也不肯落后,当下也拿了书本温习起功课来。
从清水县坐马车去济南府,路上不停歇也得走个三天的时间,若是加上中间住店用膳休息,四五天恐怕才能到。
他们一行还算走的早,路上倒是没碰上多少人 。
早膳的时候他们各自在马车上用了,之后便一起温习功课,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在马车上睡了两个时辰,午膳的时候正巧到了一个镇上,三人便打算歇歇脚也好给马匹喂料。
这镇子不大,统共没几间铺子,到了一间食肆面前,贺凛道,“就这家吧,以前来过味道还不错。”
三人进了铺子,果然那老板还记得贺凛,铺子内不止他们三人,还有几个书生打扮的人,似乎也是赶考的。
三人刚落座,外头又进来几人,叫嚷着让老板上饭菜。
季秋阳抬眸一瞧还真是凑巧,竟是汪承泽一行人。
这可真是仇敌见面分外眼红了。
哪怕汪承泽为人气量小,性子又不好,但因为汪家有个吏部主事的家人在京城就有数不尽的人想要讨好他,愿意跟随在他身边为他所用。为的就是在汪家人面前留个好印象,等他日进京赶考成功后在任职上能得到汪家三老爷的关照。
这些季秋阳都明白,虽然他不耻这些,但也不会置喙什么。
只是季秋阳和汪承泽关系向来不睦,尤其汪承泽刚过完年的时候被人打了一顿,身体养了两个月才好利索。那时汪承泽便怀疑是季秋阳,可没有证据,他也只能找机会暗算季秋阳。
而季秋阳早不是当日轻信汪承泽的那个人了,这半年来汪承泽就没消停过,可惜再也没找到机会找季秋阳的麻烦。
此时汪承泽瞧见季秋阳,不由冷哼一声,“哟,这不是季兄吗,怎么去赶考也不与咱们一道。”
他忽然想起什么轻笑道,“在下倒是忘了,季兄有个好娘子,娘子有钱啊,那季兄不就有钱了?哎呀,这可真是羡煞旁人了。”
“多谢汪兄。”季秋阳拱手一礼。
汪承泽面上惊讶,“你疯了,你还感谢我?”
季秋阳温和有礼道,“这是自然,当日若非汪兄算计,在下也不能娶得如此娇妻。”他微微一笑,“所以在下能有今日的好日子多仰仗了汪兄的帮忙,多谢多谢。”
他话一出,汪承泽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他咬牙切齿道,“你倒是好胸襟。”
“理应如此。”季秋阳大度一笑,“人生在世几十载,若是不能坦然原谅曾经伤害过你的垃圾,这辈子过的也太无趣。”
汪承泽如何听不出来季秋阳是在骂他,然而当初那事儿的确是他算计季秋阳在先,今年被打一事他虽然怀疑是季秋阳所谓,奈何没有证据,即便是县衙要给汪家脸色也没用。
“我们走。”汪承泽瞪了季秋阳一眼进了铺子找空桌坐下,见老板站在不远处没过来顿时恼火,抬手砰砰的砸起桌子,“老板!点菜。”
那老板瑟缩一下连忙过去招呼了。
饭后三人并未着急离开食铺,反倒是汪承泽几人用了午膳便离开了。
突然那食铺老板的孩子跑过来小声道,“这位爷,方才那几位爷站在你们马车前不知干什么呢。”
三人一听顿觉不好,连忙出去,就看见汪承泽手里拿了一把匕首就要往马身上扎。
“住手!”季秋阳大喊一声迅速冲了过去,贺凛和陆良也跟了过来。
汪承泽手一顿,当即冷哼又要扎上去,贺凛怒急,抬腿踢在汪承泽的腰上,汪承泽没站稳往马匹身上扑去。
马匹被他手中的刀子划伤,顿时一声嘶鸣,撩起蹄子朝汪承泽身上踢去。
这马匹发怒时力气极大,要是这一蹄子踢在汪承泽身上,汪承泽也不用参加乡试了。
哪怕季秋阳当真恨他,但同为读书人又不忍汪承泽因此错过乡试。
更何况汪承泽背后有汪家,若是这一蹄子真的踢上,不光贺家就连季家也逃不脱干系。
如今的贺家和季家不能明晃晃的得罪汪家。
就像他娘子说的,揍人大可不必当面揍,背地里套麻袋揍不香吗?
此时贺凛也吓了一跳,而汪承泽身边的人吓傻了也不知反应。季秋阳恰好到了跟前,连忙扑身上去将汪承泽拽着摔倒在地上。
镇上的马房地面并不平坦,季秋阳着地时便感觉胳膊钻心的疼痛。
汪承泽从地上爬起来非但没有感激,反而破口大骂,“季秋阳,贺凛,我记住你们俩了,今日之事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贺凛瞥了他一眼没理他,与陆良一起将季秋阳拉起来,季秋阳衣袖已经磨破,血水更是渗透出来,许是因为力气过大,整条胳膊都微微颤抖。
季秋阳看着汪承泽的嘴脸并未觉得后悔,反而庆幸,若是汪承泽真因贺凛那一脚被马踢了,造成的后果才是他们没法承担的。
“走吧。”
季秋阳抿唇看了汪承泽一眼,冷声道,“今日之事我便不与你计较,若是再如此,他日别怪我不客气。”
“哟,你还想怎么着?打人吗?”汪承泽叫嚣着看着他胳膊道,“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季秋阳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往后给我小心点,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说着他又瞥了眼贺凛,冷哼道,“不过是个商户子罢了,早个几十年连考功名的资格都没有。”
贺凛眉头紧皱,陆良顿时气急,刚要反驳被贺凛叫住,“算了。收拾他不在这一时。”
季秋阳回头,双目一笑,“表兄,这话我乐意听,等乡试完咱们好好探讨一番。”
陆良顿时瞪大眼睛,“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没事。”贺凛道,“两个马夫哪去了?》”
“在那边。”食铺的老板指了指柴房,竟是汪承泽等人将两个车夫绑起来塞柴房了。
陆良气道,“欺人太甚。”
“你胳膊如何?”陆良看着季秋阳的胳膊一阵后怕,“幸亏伤的是左胳膊,不然的话……”
他没说下去,但三人都明白,若是伤了胳膊,那乡试必定会受影响的。
“你在这和车夫看着东西,我带秋阳找间药铺瞧瞧去。”贺凛说着,和季秋阳出了门。
好在镇子不大,药铺也好找,道了药铺大夫把衣袖剪开,便看到胳膊上一片血肉模糊,想来是被地上的石子给弄破的。
大夫小心翼翼清理了伤口又进行包扎,两人这才出来。
在药铺门口又碰上汪承泽,汪承泽瞧着他的胳膊幸灾乐祸道,“可惜伤的不是右胳膊啊,可惜啊可惜。”
季秋阳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模样突然连话都不想与他说了。与这种人说话掉价,真的厌恶他就找机会私下里揍他就是了。
明面上干仗实在是不划算。
好在后头的行程没再碰上汪承泽,一路倒也顺畅。中间他们偶尔停车去药铺抓药,到了济南府的时候伤口已经没有那么骇人了。
济南府不小,但不管是贺家还是姜靖怡生意都没做到这里来,好在贺凛以前走过的地方多,当初南下时便是来济南府乘的船。
所以一到济南府便由他带路去找客栈。
只是靠近贡院的客栈要么已经住满,要么已经被预定出去,三人一合计最后去牙行找了一座一进的院子租了下来。
房主知道他们是赶考的书生,瞧着三人面色不凡,说不得日后会有大前程,所以租金也没多要。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他们中有人中举后给题个字。
这种事情三人自然不会推脱,等将银两交给房主三人便住进小院。
随行的车夫负担着照顾他们的责任,将里外清扫干净又去买菜做饭。
陆良震惊道,“秋阳,你家的车夫真是什么都会啊。”
其实之前季秋阳也不知道,他无奈笑道,“想来是我家娘子安排的吧。”
那车夫笑道,“小的算不上厨子,现在还跟着李掌柜学师并未出徒,这次也是东家信任才派遣小的来照顾姑爷。”
陆良羡慕坏了,“嫂夫人可真是贴心。”
贺凛眉头一挑,不由看向自家的车夫。
贺家的车夫被他一瞧赶紧低下头去,洗衣服干咋活还成,做饭他是不会的。
好在季家的车夫会做饭,两人分工合作也就可以了。
休整一日后三人便闭门不出专心温习功课等待乡试的到来。
而此时汪承泽等人也到了济南府,这一路上几人便商量如何算计季秋阳,这法子都想好了,结果到了济南府转了几个客栈也没见到季秋阳的踪影。
按照汪承泽的想法,那定然是让季秋阳无法参加乡试才好,可惜现在人找不到,只能按捺下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