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启夫微安
下人们立即爬起来出去叫大夫, 李玉梨抱着林瑟瑟眼冷冽一扫林十娘。时隔十五年, 李玉梨早就忘记这张脸,此时也没认出老了不少的林十娘。一面呵斥着下人赶紧将林瑟瑟抱进屋子, 一面命下人将吵吵闹闹的婆子全部抓起来。
一声令下, 一群人冲上来,乡下来的婆子吓得魂飞魄散。
她们是得了人指点才敢上京给贵人说明真相。自以为是人家找回女儿的功臣才敢这样咋咋呼呼。此时看仆从们冲上来抓人,贵人对她们毫不客气的模样,顿时吓得张开嘴就嚷嚷开来。她们嗓门大还絮叨, 这般毫不顾忌地将方才对林瑟瑟说的话,又扯着嗓子咋呼了一遍。
“胡说八道!”李玉梨脸色一变,“来人!堵上她们的嘴儿给我抓起来!”
下人们动手很快,三下五除二就将三个婆子给堵住嘴按到地上。林瑟瑟就在这时候清醒过来。她身子没大碍,只是突然受了刺激没喘上来气。这会儿清醒了发觉自己被李玉梨抱着,目光透过众人看到人群中林十娘惶然无助的模样,眼泪又止不住地冒出来。
她推了推李玉梨的胳膊,然后闷声不吭地坐起来:“夫人,你放开她们,她们有话要对你说。”
李玉梨僵硬地收回了胳膊,顺势将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又端起了贵夫人的姿态:“本夫人不管她们到底有何话要说,敢来我李家大吵大闹,那就别怪我将他们当贼扭送去官府!瑟瑟,你身子不适先回屋歇息吧,一会儿大夫来了再把个平安脉,突然晕倒怪吓人的……”
“夫人,不耽搁你太多功夫,请你听一听她们的话。”林瑟瑟木着脸流泪,磕了一个头坚持道,“若是可以,能请你将琳琅姐姐请来么?她们当真有重要的话要告诉你。”
“瑟瑟快起来吧,这么跪着作甚?”
李玉梨对她的话避而不听,只左顾而言他地笑道,“你身子不适,回去歇一歇再说。”
“不,夫人,这事儿对我很重要。”林瑟瑟坚持,“瑟瑟希望你能听一听。”
李玉梨脸上的笑容渐渐勉强,但当众呵斥林瑟瑟却是没有的。于是只能在林瑟瑟哀求之下放开三个闹事的婆子,打发了人去锦绣园将丸子请过来。听到动静的王曦儿这会儿也在下人的陪同下赶过来,目光在林瑟瑟母女和李玉梨身上转悠,心里若有所觉。
丸子刚洗漱过准备歇下,听到外头下人说李玉梨火急火燎的传召便没换身衣裳就随她过去。
等丸子匆匆赶到凉亭,看到兵荒马乱的场景,眉头不自觉地挑起来。
“说罢,”林瑟瑟没有看丸子,低垂着眼帘神情木然。一旁林十娘哭着哀求她也无用,她冷漠道:“人到期了,将你方才要说的话,此时完完整整再说一遍。”
乡下婆子们这会儿已经有些害怕了。她们虽说得了人指点,也收了钱财,却没想为此送命。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场面,她们有种话说完就不能活着走出李家的错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们既然将事情都闹成这样,也没有收回去的可能。
一个婆子瞥了眼冰雪铸成的玉女相丸子,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林十娘,这个才是你的女儿吧?”
一个人开了口,其他人开口说就顺畅得多。
原本被她们说得乱七八糟的事儿,这会儿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绘声绘色地还原了十五年前换孩子的现实。林十娘脸已然惨白,林瑟瑟木着脸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王曦儿早有这个预感此时倒也没多惊吓,除了李玉梨,李玉梨听完这些话,脸比林十娘只差不好。
“当年在金陵,你孤身一人带着女儿大雨中冲撞了贵人的马车。”
说话的人先前李玉梨不认得,此时她说起十五年前,李玉梨才想起来这人似乎是当年她身边伺候的人,“当时已经快生了的李夫人看你们母女孤苦,救了你们母女。”
林十娘消瘦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却咬着牙没倒下去。
“你才生产没多久,孩子虽是早产,奶水却充裕。李夫人看你可怜,似乎颇懂妇科。一时心软便给了你亲生孩子奶口嬷嬷的差事,还将你们母女留在了金陵李家。”
那婆子说起话来口齿清晰,仿佛她就是当事人一般,“后来李夫人意外在金陵城外的寺庙生产,婆子丫鬟乱了套,你便趁着那时候偷换了两个孩子!你那女儿早产,生得极小,仓促之下也没被人发现不对。之后回金陵城内,你便借口说你寻到了夫家人,带着贵人家的姑娘逃了,是与不是!”
林十娘早在上京城前就预料到了今日,无论旁人指责她什么都不辩解,心如死灰般闭口沉默。
林瑟瑟没说话,丸子也没说话,凉亭内外死一般的沉寂。
“林十娘你说话!”那婆子说完见没人应答就有些慌,在场的人中也就林十娘她有胆子呵斥。于是走过来,狠推了林十娘一把道:“我所说的是不是属实,你最好一五一十承认!”
林十娘被她推得一个趔趄,终究是站不稳坐下去。
李玉梨的脸色已经不仅仅用难看来形容,可以说铁青。王曦儿立在李玉梨的右手边,一边看看林瑟瑟一边看看她从出生到如今都心存畏惧的大姐,难得有些不知所措。李玉梨深吸一口气,暴怒地跳出来喝道:“放肆!我李家的事儿也是你们这群乡野村妇能置喙的?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夫人,老妇人说得句句属实!”那婆子被李玉梨吓得不轻,一听她发怒就立即慌,“您难道不亲眼瞧瞧吗?你看看瑟瑟这姑娘,一双桃花眼。林十娘圆杏眼,这母女俩站一起,都不像一家人!”
说着她的眼睛瞥向一旁至始至终没有过神情变化的丸子。想指着丸子再说两句,可结果抬眸对上丸子一双缥缈如雾的眼睛,喉咙不自觉就梗住了。丸子不必开口,那通身不容亵渎的高贵令她实在不敢造次,她憋了半天,才咕哝地道:“那,那位姑娘,眉眼倒是林十娘一模一样。”
这话一出,所有人不管有意无意都看向了林十娘和丸子。
还别说,眉眼是确实生得像。不仅仅眉眼,本身相貌也有五六分相似。可有了这个意识,下人们谁也不敢开口,眼睛盯着地面恨不得能有个地缝叫他们钻进去躲一躲。
谁敢对少主子不敬?这位可是李家十五年来独一无二的少主子,连受宠的二姑娘都得退出一射之地。
丸子丝毫不受影响地坐在石凳上,仿佛无论旁人说什么都不在意。而她身旁林瑟瑟却还在哭,她也不知她在哭什么,难过还是高兴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李玉梨气得浑身都在抖,那显而易见的怒火让周身的人都不敢太靠近她。一双猫儿似的媚眼冷冷地盯着那几个碎嘴的婆子:“你们说是便是?天下之大,总有些人凑巧了生得一幅相似的容颜。你们算什么东西!三言两语的就想非议我李家的事儿?好大的狗胆儿!”
她据不相信,几个婆子面面相觑之后就急了。
三个人推推搡搡地挤在一起,不知该怎么办。嗓门最大的那个婆子于是推了其中一个进来以后就没张过口的婆子,急吼吼地让她来开口说。
那婆子被推到人前,膝盖一软,扑通一下就跪下来:“这可都是真的啊!夫人,夫人您还记得奴婢么?奴婢是当年伺候姑娘的嬷嬷!姑娘出生那日是奴婢亲自抱出去的,奴婢不过打了个盹儿,醒来便发现孩子变了。奴婢当年胆儿小,瞧见孩子不对怕夫人知晓怪罪就没敢声张儿。刚出生的孩子也看不出模样,巧了当日夫人生产的仓促无人察觉,便偷偷将这件事儿给瞒了下来……对了,当年夫人还给了奴婢一块白玉的玉牌,说是挂姑娘的脖子上。瑟瑟,瑟瑟你是不是有块玉牌?”
提到玉牌,李玉梨神情有些许不自然。借着喝茶,避开了众人视线。
林瑟瑟却抬起头,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这会儿她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她肿着眼睛略显疑惑地看向李玉梨,李玉梨偏了偏脸,却是避开了她的目光。
“玉牌?”一直不开口的丸子忽然笑了一声,“可是白玉雕的游鱼玉牌?”
那婆子一愣,不知丸子为何会知道,瑟缩地迎上丸子的目光。
婆子不知该怎么应对,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儿。丸子看了一眼绿鄂,绿鄂顿时站出来厉声呵道:“我们少主子在问你话,你哑巴了吗!”
“是,是是是,是白玉的游鱼玉牌。”她其实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一个白玉的玉牌,雕刻什么图案十五年过去谁还记得。此时丸子说是游鱼,她便点头说是游鱼,“若是老奴没记错,那玉牌一直挂在瑟瑟的脖子上。瑟瑟,瑟瑟你快说是不是?!”
“若你说得是这块,我们少主子倒是有一块从小带到大的。”绿鄂想起自己出来时忘了将白玉牌收起来,此时拿出来也方便得很。说着,她将东西掏出来递到这婆子的跟前,“你看看,是不是这块!”
那婆子看了一眼,脸上冷汗落下来。
虽然十几年过去早已不记得白玉牌的模样,但绿鄂拿出东西来,她又觉得就是这块。但若这玉牌一直戴在这位少主子的身上,那岂不是他们都弄错了?她们跑来官宦世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是一场乌龙,后头两个婆子已经站不住,腿开始抖了。
“说,是不是这块!”绿鄂脾性比红牙躁得多,此时对污蔑自家主子的婆子当然不客气。
她厉声一喝,那婆子直接吓得趴在地上。
一旁李玉梨这时候站起来,她走上前一脚踹在婆子的胸口,张嘴就要拿人:“来人!给我将这几个腌臜东西全部扭送去京兆尹!几个乡野婆子也敢来我府上放肆!我倒要瞧瞧,到底是你们胆大妄为,还是有谁在背后撩我李玉梨的胡须?竟然堂而皇之欺负到我李家的头上来!”
“不不不,夫人,不是这样的!”一群仆从冲上来,就要抓住这三个婆子,“林十娘当真换了你家的姑娘。夫人可千万信老妇人,老妇人亲眼所见孩子不一样了!”
李玉梨却听都不听,黑着脸叫人拉下去。
“玉牌,我也有一个。”
林瑟瑟一直没提向丸子提过自己有个白玉牌,此时见李玉梨都要一锤定音了,她忽然哑着嗓子开了口,“与琳琅姐姐的九成相似,只是游鱼的位置左右不同。我的是一直挂在脖子上,不过荷花宴那天丢了。姐姐,还记得我拜托你替我找那块丢了的玉牌吗?就是那个。”
丸子蹙着眉看向她,林瑟瑟惨然一笑:“姐姐,我一直抱着希望我们可能是亲姐妹。”
“所以?”
“所以我现在非常失望,”林瑟瑟说不清自己对丸子的感情了。在今日的事情发生之前,她感激并且信赖着的人成了夺走她一切的人,她觉得讽刺,“虽说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但,你拿走了我的一切。”
丸子眨了一下眼睛,清淡的脸上有片刻的怔忪。
须臾,恢复了平淡。她并无不舍或者愤怒,只平淡地问她:“你怎知她们不是在说谎?”
“姐姐自己也说我跟宫中贵妃娘娘十分相像不是么?”
丸子抿直了唇。
林瑟瑟不敢看她,目光越过丸子,投向林十娘。
林十娘跪坐在地上,脸白的像鬼一样。
她察觉到林瑟瑟的视线也抬起了眼帘,那双与丸子十分相似的眼睛盈满了泪水。一句话没说,只有泪水从眼眶里一颗一颗地坠落。林十娘很瘦,单薄的身子此时佝偻着,仿佛一折就断。明明才三十二的年纪,整个人看起来像垂垂老矣的老妇。
林瑟瑟心口一堵,逼自己狠下心来:“娘,你就没有话说吗?再有几个月,我就要因为低贱被抬进别人家院子当妾了,你就真的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林十娘脸颊机械地抽搐了一下,不敢置信:“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要去给人当妾了。”林瑟瑟别开脸,“因为我出身低贱!”
这一句话,成功让林十娘和李玉梨两个人脸色大变。林十娘是不清楚内情,但听说林瑟瑟要给人当妾,接受不了瞬间就崩溃了。她忽然站起来,抓着林瑟瑟的肩膀大声质问:“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李家的义女吗!你已经成了李家义女,名义上是正经的贵族姑娘,怎么会给人当妾!”
李玉梨也有些心疼:“瑟瑟,那个当侍妾跟别的当妾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林瑟瑟不知从哪儿来的底气,似乎笃定李玉梨已经信了这三个婆子的话,只是碍于家族体面不承认罢了。她仿佛自暴自弃了一般,“都是妾,能有什么不一样?”
“别人的侍妾那是奴婢,六殿下的……”
“一样,”林瑟瑟一双眼通红,她冷漠地给自己未来的命运下了定论:“都是无名无分的奴婢!犯了错,殿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李玉梨想辩驳,但嘴张了张,又找不到话可以辩驳。是,林瑟瑟说得丝毫没有错。进了六皇子的后院,区区一个侍妾,林瑟瑟这样的身份死了也就死了,不会有人在意。
她捧着杯盏的手有些抖,想说若是能成功活到六皇子登基,凭她在六皇子府的资历至少是个妃。但转念一想,若六皇子最终没有登上大宝呢?若林瑟瑟在六皇子府没能活到最后呢?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玉蝶上没名没姓,确实是犯了错,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瑟瑟……”
林瑟瑟却不看她,目光投向林十娘:“娘,你还是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林十娘脸上的肉在抽搐,她翕了翕嘴角,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睛闪闪烁烁的,不自觉地就瞥向了石桌旁安安静静的玉女相丸子。十五年来养尊处优的尊贵,是林瑟瑟无论如何都不能及的。
丸子缓缓地抬起眼帘,一双茶色的瞳仁静静地与她对视,显得那般的沉着和无所畏惧。
心中在天人交战,纠缠许久,她又看向林瑟瑟。林瑟瑟哭得眼睛鼻头红肿,可怜得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虽说不是亲生,但相依为命地养了十五年,林十娘如何能不疼她?
疯狂拉扯,林十娘眼一闭,痛哭出声:“瑟瑟,是娘对不住你。琳琅,瑟瑟她……”
“住口!”她话没说完,李玉梨给一声喝断,“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十娘被吓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怒喝的李玉梨,不知她为何这般反应。从头至尾都没说话的王曦儿看着暴怒的母亲,也吓了一大跳:“娘?娘你……”
“哪有什么换了孩子,琳琅就是我李家的孩子!”李玉梨坚定道,“我不管你当初做了什么,上了玉蝶的就是琳琅,琳琅才是李家孩子。”
她瞥了一眼林瑟瑟,偏过头去:“当然,瑟瑟如今也是李家的姑娘。林十娘,你若是养不好孩子想将人丢给我,我不怪你。毕竟我李家家大业大,多养一个姑娘不是事儿。何况瑟瑟如今作为我的义女,我为她打算,替她谋划也是应当。没有什么换不换的,别给我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
林十娘听她这么说,羞愧地跪下来。她是真的羞愧,这些年来换了孩子,想到自己女儿代替了林瑟瑟在李家享受荣华富贵,她心里不是没有心虚:“……对不住李夫人,瑟瑟真的是李家的姑娘。”
“闭嘴!”李玉梨不懂她都这样,这林十娘是怎么回事。
她越是这样,林十娘越羞愧,于是还口出惊人道:“若是李夫人不信,可滴血验亲。”
李玉梨当真被逼到份上。那几个乡下婆子得了林十娘松口,一言一语地将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地说出来,说得李玉梨身边伺候的老人都想起来。
这细节处全部对上,李玉梨连辩驳都没处去辩驳。
林瑟瑟哭了半天,情绪稍稍平复。
她并非迟钝之人,事实上,她十分敏锐且善于察言观色。初初因为太过于震惊,悲愤的情绪占据了胸腔她没反应过来。此时回过神来,林瑟瑟就觉得李玉梨的态度很不对劲。一般人家被换了孩子怎么会是这样据不相信?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怀疑?
想不明白李玉梨是太过喜欢丸子还是别的什么,但林瑟瑟却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冷静下来。
丸子从头至尾都不参与,是李家的孩子也好不是也罢,她并不太在意。此时眼睁睁看着李玉梨被逼的不得不承认两家换了孩子,李玉梨破罐子破摔般的承认,她竟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换孩子这件事肯定有猫腻,丸子想到萧程颐提醒她的玉牌有问题,她忽然有些意兴阑珊。若是玉牌当真跟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沾上边儿,指不定就是李玉梨的亲手手笔。跟在李玉梨身边十五年,丸子也算摸透了她娘这个人。不管多离谱的事情,只要她认定了,就铁定干得出来。
玉牌到底有什么用意呢?丸子端起杯盏浅浅地呷了一口茶,纤长的眼睫下眸色幽沉。
“是,瑟瑟是我的女儿,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李玉梨很生气,非常生气!她筹谋了十五年的事情,居然被几个莫名其妙的婆子给捅穿了?若是宫中贵妃娘娘知晓了,她要怎么交代!
“琳琅从前是李家的少主子,往后也一样是李家的少主子。”
她说这话根本不敢看林瑟瑟的眼睛:“瑟瑟如今已经是我的义女,李家是她的娘家,往后我自会当亲生的来疼。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现在,将这些人给我全部赶出去!”
虽然意识到不对劲,但林瑟瑟没想到闹了这一场居然还是义女,她顿时就有些崩溃:“夫人!不,娘!你既然知道我是你亲生的女儿,为何还是只作义女对待!我才是李家的女儿不是吗?我才是李琳琅,姐姐才是林瑟瑟!你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