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吵闹灵
江吟吃着早餐:“庭理, 我们待会出去逛逛吧。”
庭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你还没有逛够吗?你在盛京不是一向很少出门吗?”
“庭理,”江吟郑重地看着他,语重心长说,“人生苦短,珍惜当下啊。你知道吗?昨天绣球招亲的那个乘龙快婿夜里被人勒死弃尸在街头。”
庭理闭目念了一声佛号:“罪过罪过。”
“虚伪。”江吟吃掉最后一口大包子。
“走吧。”
“不走。”
“虚伪,你一大早在这里不就是等我的?”
“小僧只不过是在尝试入世而已。”
“你一直都在尘世间,从来没有跳出过。”
……
江吟揉了揉眼睛,看着那家酒楼难以置信道:“我又穿越了?”
庭理也是一头雾水:“还有这种操作?”
“不可思议。”两人异口同声道。
在酒楼的二楼,昨日的那位姑娘还是那一套少数民族喜气的服装,手中拿着绣球准备抛掷。
江吟想起昨天晚上,这位娘子跟着父亲来到衙门认尸体的时候,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还问着死者身上的遗物。
底下的人都跃跃欲试。
“吟娘,你怎么又在这里?”晏离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大人,是不是很奇怪?”
晏离正想说话,一阵巨大的喧哗声将他的声音盖了过去。
“来了,来了。”
这次的绣球没有之前的快速简短。
没有任何流苏的绣球滑不留手,在众人之间互相抛掷。突然球不知为何直冲冲地向晏离抛来。
江吟动作快于思考,直接扑在晏离身上,绣球砸到了她的脊背后弹了出去,引来又一波的争抢。
江吟抬起头,撞进了晏离满含欣喜的眼眸。
“吟娘。”晏离的声线低沉而又悦耳。
“大人,我保住了你的清白。”江吟干巴巴地说道。
晏离轻声笑道:“嗯,多谢吟娘。”
庭理看着两个人,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吐着毒液:“辣眼睛。”
江吟转身看向绣球在人群中抛来抛去,望向二楼的那位神色不明的娘子。她心中疑惑:为什么她会把婚姻的选择权交到一个玄之又玄的绣球身上?
绣球终于稳稳地被一个男子接住。江吟看着他的穿着布衣,想来家境普通。
他喜不自胜地抱着绣球在众人的鼓掌和起哄中,进了酒楼。
庭理摇摇头:“前一个横死街头,死因还没查清,怎么就有这么多呆瓜前仆后继地去做人家的夫君呢?”
旁边一个人听到庭理的一番言论:“你一个出家人懂什么?这酒楼的周老板是我们这里顶顶有钱的人,做了他的乘龙快婿,一辈子不愁吃穿。”
“而且周娘子长得如花似玉。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人附和道。
江吟忍不住了:“为什么这么一个优秀的娘子要用这种不可理喻的方法招婿呢?”
“我听说好像是他们周老板老家那边的风俗,挺怪的。说是列祖列宗在冥冥中会助女子觅得良婿。”
江吟好想呐喊一句“大清早亡了”。然而并没有,封建迷信吃人啊……
据晏离讲,吴琅昨天的行动路径很简单。他先是从酒楼出来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母亲,然后又和朋友去了小酒馆吃酒,便各自回家。
出事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他的两个朋友已经排除了嫌疑,他们回家的路上都有同行之人。
在缺少证据的情况,犯罪动机就显得很重要了。
“我们何时出发?”江吟问着晏离。
“三公主被茶楼的一出戏给迷住了,圣上便说明天一早再走。”
“戏?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江吟提议。
……
“太狗血了……”江吟泪眼汪汪地从茶楼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女人。”庭理吐槽道。
晏离唇角微抿:“下次还是看滑稽戏吧。”
江吟感叹道:“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喜欢撒狗血的言情剧,真香啊!”
三人走在回驿站的路上。没有行人,跟昨天一样。
她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月黑风高,深不见五指,这真是一个犯罪的好时机啊。”
一阵风吹过,黑云吹走,一弯峨眉月出现。
江吟挥着灯笼,捏着兰花指,指向路旁的一棵树:“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江吟,你看戏疯魔了吧。”庭理无奈地说道。
江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指着树上挂着的那位舌头伸长的男尸,看向庭理和晏离,用戏腔唱道:“这位仁兄不是今天抛绣球的幸运儿吗?”
第78章 滑石·松香
曹捕头再次见到江吟和晏离的时候, 表情是崩溃的,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但是他在内心已经疯狂吐槽:为什么又是你们,说, 是不是你们捣的鬼!
“都是小的管理无方。让各位贵人们受惊了。”曹捕头笑得谄媚。
晏离淡淡地说道:“无碍。死者又是周老板今天订下的乘龙快婿。”
曹捕头眼里迸出精明的光芒:“这周家老板一定有问题, 小的必定去好好查询一番。”
“那既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庭理打着哈欠,说道。
在回去的路上, 江吟提着一个小灯笼东照照, 西照照,庭理见得头都大了。
“江吟, 你是嫌一具尸体不够还想再找出一具吗?我看那个曹捕头今晚上是难睡好了。”庭理痛心疾首地说道。
眼见前面的江吟突然往后一退,庭理心口一塞,不会又是什么死尸吧?
晏离大步上前一看, 是一只被压死的小猫。他无奈地从江吟手中拿过灯笼,修长的手指轻点她的额头:“莫要调皮了。”
江吟一下子便老实了, 不再作天作地,规规矩矩地走路。
庭理觉得不可思议, 举起一根手指也想学着晏离点上去, 却一把被晏离握住。
“这是什么新招数, 能降得住猴子?”庭理狐疑地看向晏离。
庭理身穿宽大的青色长袍, 形相清癯, 面如冠玉。不说话, 没有表情时,那狭长的眼眸微敛, 颜色浅淡的薄唇抿成好看的弧度,是一个禁欲的美和尚。
但是这厮口中常含着毒液,不爽就怼天怼地怼空气, 一双俊眸总是翻得眼白比眼黑多。
江吟叹息,这都是惠果师父宠的。小时候的庭理性格也没这么恶劣的,她是看着庭理一天天长成这棵歪脖子树的。
回到驿站后,江吟临睡前脱下衣物打算交给丫鬟收拾。突然她的眼神落在衣物上的一处印迹。它不怎么显眼,很难发现。
江吟伸手摸了摸,有些滑,有一种细腻的粉质感。她在灯下仔细瞧了,颜色纯白。
是在背上,什么时候弄上的?
江吟突然想起来白天她为晏大人挡了绣球一事,当时绣球就砸到了她的后背。难道是绣球上带来的,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她把衣服好好地挂起来,吩咐下人不准动它,便睡下了。
这一早上,江拂脑门的青筋就开始不安分地跳动了。
两个外男盯着自家小妹的衣服看,怎么都感觉很奇怪。
庭理一拍桌子,得意地看了江吟一眼,道:“这个我知道!”
“《大衍本草》有记载,滑石,岭南始安出着白如凝脂,极软滑,性寒,无毒,能入药。”庭理缓缓说着。
“奇怪,为什么绣球上会有滑石粉?”江吟自言自语道。
滑石的用途很多,是中药里的一种药材,也是一种建筑材料。
“周家是不是不想让下面的人可以轻易接到绣球?”江吟猜测道,“因为滑石粉能够让绣球的表面阻力更小,很容易脱手。”
晏离看向江吟,嘴角浮起笑容:“为何第一次抛绣球时死者吴琅能够一下子接住?”
“运气好?”江吟说,“大人,我有点想去问问曹捕头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圣上对楚州的漕运之事很感兴趣,正与有关的官员交谈。在下愿意陪吟娘一行。”晏离温柔地看着江吟。
“护好我家小妹。”江拂忍不住叮嘱一句。
庭理理了理袖子:“小僧勉为其难地也陪江吟走一趟吧。”
良久,庭理没有跟上去。他看了看被拉住的袖子,回头疑惑地看着江拂:“施主这是何意?”
“你去干什么?”江拂问道。
“当护身符。”庭理言简意赅。
“老话说的好,法海不懂爱。”江拂感叹一句,“行了,有晏离在,阿吟不会有事的。”
江吟的房间里如今只剩下庭理和江拂两个人。
庭理顿了顿,眉毛微挑:“江大人觉得我不懂?”
江拂扶额,耐心地说道:“好了,五皇子。你们两个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就不要给他们两个人捣乱了。”
庭理脸上褪去了玩世不恭的表情,直直地盯着江拂地说道:“江大人是嫌弃我这个早已‘夭折’的皇子吗?”
“你的身份就注定了不适合阿吟。我和阿爹阿娘都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的。晏离的身份无疑能够让她得到这份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