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酒
后来过了很久,谢迎春一直没发现这方面的端倪,他还以为这件事儿就这样糊弄过去了,只能盼着谢迎春永远都不要往这方面想,永远都别发现红星食品厂在分红利润上做的手脚。
然而,可能么?
现在他的担心终于应验了——谢迎春发现了分红账目中的猫腻,连谈的机会都没给,直接诉诸于法律途径。
更要命的是,原先定下这么一个昏招的一把手已经因为在红星食品厂做出来的政绩突出,被上面给升迁调走了,所有的烂摊子都落在了他手中。
二把手接到自家食品厂被起诉的消息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内抽了一整天的烟,他的助理敲门去找他时,险些以为自己进了蓬莱仙境,烟雾缭绕的,进了那办公室绝对找不着北。
“厂长,谢迎春那边已经通过法院提出了要求,所有业务涉及到烤馍片的厂址必须停产清算,否则将以当初合同中约定要求的条理,对之前红星食品厂所有厂址产生的利润进行补偿征收,并且红星食品厂想要再用那些配方,都将支付给她七成的利润,红星食品厂只能拿走三成。”
“还有一个事儿,我得和您汇报一下。”
那助理战战兢兢地看了二把手一眼,见二把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这才吞吞吐吐地说,“这次的事儿是叶迎春他男人过来搞的,那于泽不就是学经济的么?我们在账目上做的那些手脚,根本瞒不过他,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们这次啊,多半是踢到铁板上面去了,该怎么办?”
二把手终于回过神来,他把手中的烟抿熄在烟灰缸中,问助理,“你有没有联系过法院那边?或者是找一找律师?能不能把这个官司给打赢?”
“根本没有律师敢接这样的活儿。怎么说呢……于泽和谢迎春都是学院派的,国内恢复高考后的第一茬大学生,背后站的是国防科大那么多专业级的大牛,而且,我们确确实实是违约了,根本没有运作的余地。”
“我找的那人给我透露了一个准信儿,我们要么什么偶读不做,直接按照法律途径的所有要求来,到时候红星食品厂是要破产清算的。要么,我们同他们私下里谈,谈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之前的事儿是之前的领导批准的,您把自己摘出来,我们把之前亏欠她的都给补上,再给出一部分的补偿,之后也不能按原来的七三分了,得□□分,多让他们一层利润,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得做好五五分的准备。”
二把手不明白,“破产清算?我们这么多厂子,就算按照法律流程来走,也不至于破产清算啊……只要厂子正常开下去,给她分七,我们还能留三呢!”
“这我们留下来的这三要开支工人劳务报酬、设备维修费用、场地租用费用……之前我们从给她的那些分红中抽出来的钱都挪去开设新的厂子了,现在要把钱给她补上,那些厂子自然就开不下去,购买原材料的资金链都要断裂,还有同各方签的供货协议,我们都要违约……破产清算是必然的。”
二把手又把烟给续上,眯着眼吸溜了一口,给他这助理出了个主意,“于泽和谢迎春的家人孩子不都在松原呢?想办法,从他们身上找突破口。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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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大砍刀
所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一共分为两种。
一种是软手段,又称为人情手段,找找关系送送礼, 把这件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闹到明面上之前就压下去。
另外一种手段比较硬核, 完全就是走在法律的边缘跃跃欲试,通过各种各样的昏招来强迫谢迎春和于泽放弃追究。
红星食品厂最先采用的是第一种手段。
二把手的助理带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去了于泽老家,找到了除了带孩子就是种地的老于同志和于泽他|妈。
于泽他|妈伸手不打笑脸人,见来人拿着大包小包笑嘻嘻地登门, 客客气气地把人迎进了屋子,问那人,“你们找泽子和迎春儿, 是为了啥事?”
助理当然是捡对自己有利的这方面说。
“婶子, 是这样的,之前咱们国|家不是发大水了么?我们厂子去支援大浪底那边了,同您儿媳妇有个合作,就是她出配方,我们出工人, 最终赚到的钱三七分。”
“因为大浪底那边的灾情严重,囤积了很多受潮的粮食得处理, 厂子里的钱不够,就从谢师傅的分红账上挪了挪,想的是等回本之后就还上的,这事儿没和谢师傅说, 现在谢师傅发现了,直接把我们起|诉到法|院,这真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做法。”
“如果按法律途径走, 我们厂子可能得关门,谢师傅之后也就拿不到分红了。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让您帮着劝劝谢师傅和您儿子,我们愿意把欠谢师傅的钱给补上,还愿意多出一些钱弥补谢师傅的损失,只希望谢师傅和您儿子能把法律手段这个给撤掉。”
这位助理传达给于泽他|妈的信息量很明确:
一、我们不是故意不给,是国|家受灾,我们暂时挪用这笔钱去援助灾区了;
二、如果你们接着起|诉,那之后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你们也一毛钱都别想拿到。
于泽他|妈不知情,真就被这鬼话给糊弄着信了,她答应这助理,等晚些的时候就给谢迎春和于泽打个电话,劝劝小夫妻俩。
在于泽他|妈看来,何必要和钱过不去?之前的钱是给的少了,让他给补偿上来不就行了?你现在置一口气,结果把自个儿往后的财路给断了,那又是图了个啥?
当天晚上,于泽他|妈就给谢迎春打了个电话过去。
彼时的谢迎春刚洗漱完,打算再看一会儿书就睡觉,听到于泽他|妈的声音,还以为是老家出了什么事,结果就听到于泽他|妈的这么一大通经验之谈。
谢迎春深吸一口气,说,“妈,事儿不是您想的那样。他们给您说的,肯定都是好听的。怎么就没同您说说,如果不是于泽帮我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们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还是说,只要我们没发现,他们就一直瞒下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红星食品厂既然做出过那样的决定,我就肯定不会再相信了,谁知道他们之后会不会想出别的损招来?他们厂子在我心里已经没有信誉了,就算不要那笔钱,我也能把日子过好。那张方子收回来之后,想再找一个厂子卖出去,根本不愁,所以我也不担心赚钱的事儿。”
“妈,您在家看孩子的时候当心些,我怕他们狗急跳墙,想出什么损招来。”
于泽他|妈愣住,“迎春,你是担心……他们对孩子下手?”
“我不仅担心他们对孩子下手,还担心他们对家里其他人下手。这种事儿应当不会出现,但一旦出现了,后果就太可怕了。您和爸商量一下,要不还是带着孩子和奶到平沙市来吧,那套房子一直都空着,咱住在一块儿安心些。”
“哪里用得着这么小心?我和你爸就是在松原这边土生土长的,还能被他们给撵走了?你和泽子商量着来,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家里肯定不会拖累你们的。要是你实在不放心孩子,我就带着孩子过去。”
“我还真不信了,他们真有那么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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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谢迎春通了电话之后,隔天红星食品厂二把手的助理再来,于泽他|妈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个事儿没得谈!我儿媳妇已经做好决定了,你们之前能骗一次,之后就能骗第二次第三次,我们凭啥相信你?”
“还有啊,这事儿你们就别再来找我了,找我也没用。我哪能干涉得了我儿媳妇的决定?如果你们非要谈,去平沙市找我儿媳妇去!之前你们签合同的时候见过面,不用我告诉你们去哪儿找她吧!”
那助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娘,您昨天还答应帮我们说说的,怎么今天就……”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你们有钱开厂子,没钱把欠我儿媳妇的钱给还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要是我儿媳妇没发现,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给?还是干脆就不给了?”
“你们想要援助灾区,这是好事,凭啥拿那些本应该分给我儿媳妇儿的钱援助?拿着别人的钱做好事,你们的如意算盘可真打得响!”
于泽他|妈吧嗒吧嗒说了一堆,红星食品厂来的那二把手助理被怼的哑口无言,他走近一些,想同于泽他|妈说‘您消消气’,结果于泽他|妈以为这人是要同她动手,吓得后退两步,一下子就从柴火垛下面抽出一把之前进林子里砍柴用的大砍刀来。
“你要干啥!这是说不过我,打算动手了?”
一米长的大砍刀往出一亮,红星食品厂来的那二把手助理哪里还敢动?他吓得险些尿裤子。
“别别别别别别啊!大娘,您冷静一下!咱谈不妥就不谈,没必要舞刀弄枪的啊,这刀剑无眼,万一伤着人咋办?”
于泽他|妈一脸凶悍,“我都和你说了这事儿同我谈没用,你还磨叽什么?你要是识趣地回去,我用得着抽刀子么?”
小命都可能保不住了,红星食品厂来的二把手助理哪里还有心思谈,他连着退后了几步,退出一段安全距离后,转身就走。
他怕自己晚走两步,小命就得交代在这儿。
等那助理走出去好远,于泽他|妈才把那大砍刀给放下,她也跟着擦了一把汗,嘀咕道:“吓死老娘了,还以为他说不成就要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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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食品厂的助理回去之后,心有余悸地同二把手说了自个儿的遭遇,拍着心口说,“领导,您如果还想谈,那下次就换个人去吧!我胆儿小,实在经不住吓。”
二把手听后,一计不成,又生出一计来。
他同那助理说,“这次不用你去了,你去同厂子里的员工说,就因为他们家的事儿,我们厂子可能办不下去了,厂子要倒闭,工资也发不出来,让员工们去他们家闹!我就不信了,他们家是不打算在松原过了么?能够冒着得罪那么多人的风险也要收钱?”
助理一听,不用自己出面,立马就去把这事儿给办了。
当天晚上,于家就迎来了好几个远房亲戚,都是来劝于泽他|妈,让于泽他|妈同于泽和谢迎春说说,能不能别同红星食品厂闹得那么僵,不然他们这么大一群人都要失业。
刚开始是零零星星几个人来,于泽他|妈也没多想,可后来再来的人都是扎堆儿来的,临到睡觉的档口了,还有人要来当说客,于泽他|妈总算明白了。
这些人多半都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明知道你们来是为了啥,还用得着好声好气地摆着瓜子花生招待你?
于泽他|妈关上门憋了一晚上,憋出一个损招来,她就坐在院子里磨那把大砍刀。
噌噌霍霍地磨!
大砍刀上生着的锈迹被磨掉之后,看着就渗人。
在她磨刀的过程中,又有一个八百年都没联系过的远房亲戚过来当说客了,于泽他|妈都没把人往屋子里迎,她觉得那样会浪费自家的瓜子花生和凉白开,直接给人搬了个小板凳,让人坐在她磨刀的对面。
手里的刀磨得寒光闪闪,配合上她脸上那狰狞的表情,说客准备好的词儿还没说出一句来,就被吓得胆寒了,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都不敢说。
于泽他|妈抬眼问人家,“你今天过来是打算干啥?看我磨刀么?”
那人脸上的假笑都快绷不住了,“没啥,没啥,没啥,就是想着好久没过来同你坐坐了,过来坐一会儿。听说你家泽子已经有娃儿了?大家都说你孙子孙女和年画儿上的福娃一样,我过来看看。”
“哦,真的吗?”
老娘信了你的邪!
于泽他|妈挑起眼皮看人家,手里磨刀的动作却不停,把那人给吓得抖了三抖。
“真的,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那人连连保证。
于泽他|妈这才停止磨刀,说,“于泽他爸带着俩娃出去转悠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要不你多坐一会儿,我再磨一会儿刀?”
那人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
“不用了吧……你这刀已经磨得挺亮了,再磨下去,你是打算杀人呢?”
于泽他|妈咬牙切齿地说,“这些天啊,天天都有人过来烦我,我憋不住了,靠磨刀来释放一下压力,如果改天真的有人触我霉头上,我该捅就捅该砍就砍,杀人偿命我也认了,整天和一群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嗡嗡嗡的,快把我给烦死了。”
那人的鸡皮疙瘩都一粒粒地窜出来了,“那个,那个,那个,我想到家里还有点事儿,就暂时不同你唠了,咱改天再唠哈,到时候我看看你孙子和孙女长得有多好看,能让十里八乡的人都夸!”
于泽他|妈拎着大砍刀站起来,“我送送你吧。”
那人就仿佛是受惊的兔子,一下窜出老远,“别!别!别!咱不用这么客气,你接着磨刀,我就不打扰你了!我改天再来……”
她心里想的是,老娘这辈子都不想来你家了,心脏受不了这么这么大的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第三更匀到明天了,晚上有个朋友过来,要攒个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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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尘埃落定
于泽她妈在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时候, 于泽各种证据也收集得差不多了。
将所有证据提交到省人民法院,之后便是开庭等一系列流程,判决与执行的结果下来后, 已经是八月底了。
红星食品厂被要求依照合同书上的要求来履行之前约定的所有内容,因为红星食品厂的现金流并不够赔偿谢迎春, 所以省人民法院还提出了‘以厂代金’的方案,允许红星食品厂将旗下的食品厂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折算给谢迎春。
另外,因为是红星食品厂单方面违约,谢迎春收回烤馍片的配方, 如果红星食品厂之后生产任何与烤馍片的配方中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七十的产品,谢迎春都保留了依法追究的权利,并且违约金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