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妮的白茶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母就在饭桌上和林父说了这件事情。
“我今天去田里看了，田里的秧苗大多都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可以移栽了。
不过，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看水渠边上往年流水的痕迹，今年的水位，估计只有往年的一半。”
说到最后，林母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林家村属于南方地区，每年吃的粮食就是田里种的稻米了。
这对所有人来说，就是全家老小第二年的口粮。要是没种好，保不准第二年就要饿肚子了。
可是种稻米就离不开水，水不够，稻米想要种好就太困难了。
林母当时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原本还以为，今年特意修检了水渠，说不定气候就不会对种稻米有太大的影响了，现在看来，还是高兴得太早了一点。
“一半？现在就已经这么少了吗？”
一年当中，河水的水位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春日冰雪消融，夏天雨水充沛，这两个季节，河水就会非常充足。
等到了秋冬时节，河水的水位才会往下降一些，但是也不会降得太厉害。像这样春初就降了差不多一半水位的情况，实在是前所未有的。
林父猜测，是不是因为几个月都没下雨下雪，河水得不到补充，反而一直在消耗着，这才让水位都慢慢降低了？
如果现在的河水都已经比往年少了一半，那接下去的几个月，就更显得难熬了。虽然村口这条河，还从来没有过断流的时候，但是万一呢？
“今年除了稻米，再多种一些地瓜吧！地瓜不挑地，地力好不好都能有些收成。
还有山上开出来的那一亩的荒地，原本说要种薯莨的，也腾出一些来种地瓜。关键时候，地瓜可比好些东西都能填饱肚子。”
遇到今年这种状况，种植薯莨的计划，就不能按照原本的打算，只能打折扣执行了。
即使林家已经准备好了，省着吃可以吃两三年的粮食，但是该做的准备还是不能少。那些粮食，是林家最大的依仗，也是最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当别人缺衣少食的时候，林家一但暴露了自家不缺粮食的情况，那就是把自己立上去当靶子。
“种地瓜好，种地瓜好，那东西种着也不费事，今年是该多种一些。芋头什么的，也种上一些。
那今年这样的话，菜可能就要少种一些了。还好去年晒了不少菜干笋干，坛子里也有酸菜酱菜，菜倒是不会没得吃。”
种地就是这样，靠天吃饭。一但气候天时不对，免不了要多做些事情来补救。一边吃着饭，林母就一边和林父商量着田地里的事情。
水位降低的实在是太明显，村人们前后几天也就全部都发现了。和林母的反应一样，大家都在想着怎么去处理现在这个情况。
有的人家和林家一样，打算多种些抗旱的作物，地瓜是村人们的首选。还有的人家，却打算比往年下更多的稻种，希望能减少稻米的损失。
不管怎么样做，但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想让今年不会一点收成都没有。
这天是林家准备插秧的日子，林家一家四口都穿着方便做活儿的衣裳，去了自家的田里。
林小弟没在，他已经回镇上学堂去读书去了。褚举人的学堂是教人读书科举的，自然不会像林父的村塾一样，凡事到了农忙的时候，还要给学生们放假。
虽说奚悦和露娘姐妹两个也跟着来了，但是她和露娘都是不下田的。
奚悦是因为人太小了，林父林母觉得她掌握不了插秧的技巧，怕糟蹋了这些秧苗。
露娘则还是之前的那个原因，待嫁之身，要好好补养。插秧看似轻松，实际上也累人，林父林母宁愿自己累一些，也不想让露娘来帮忙。
于是，今天的安排，就是林父林母插秧，而奚悦和露娘负责来往运送秧苗，让林父林母不必来回折腾。
林父到田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田边水渠的水位。
本来看林父去看了水渠回来，奚悦还想问一问结果是什么，但是看到林父脸上一点高兴的神色都没有，奚悦就知道不必问了，肯定是水位依然很低，甚至还比之前更低了。
林父林母两人沉默着下了田，拎着一桶秧苗就开始干活儿。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怎么好了，未来很有可能还会更糟。
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他们除了尽力去做，还能怎么办呢？
又过了一阵儿，林家的田边上来了四个人，林祥夫妻两个来了，大堂兄林铭轩也带着大堂嫂刘氏来了。他们是听说林家今天插秧，吃了早饭就过来准备帮忙了。
“善端兄弟，让你娘子赶紧回去做饭，我可馋了你家的饭菜好久了。”林祥的妻子薛氏这样对林父说道。
而大堂嫂刘氏也笑着，从奚悦手上把运送秧苗的活计接了过去，“露娘，雪娘，你们还小，回家去休息吧。这些活计我来就好了，保准帮你们做得妥妥当当的。”
说话间，奚悦和露娘手上拎着的秧苗，已经被大堂嫂刘氏全部接过去了。两手空空的姐妹两个，看着刘氏一手拎着一桶，还显得很是轻松的样子，只能沉默了。
林祥夫妻两个来，是因为之前林祥接了卖木灵芝的分红。原本他不想接的，但是家里打井缺钱，他只好接下了。
只是接了这钱，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好受。这不，知道林家劳力少，就林家那一点田，林家人插秧也要插个两三天，于是他就带着薛氏一起来给林家帮忙了。
林铭轩也是差不多的原因。因为想要林父答应让林铭轩替他去修渠，林大伯从林父手里接了十两银子过去。
这钱拿着不安心得很，知道林家要插秧了，他就赶紧让林铭轩小夫妻两个过来帮忙了。
不止插秧，以后凡事林家忙不过来的时候，林大伯都打算着，要让林铭轩过来，好歹给林家搭把手。
林祥和他的妻子薛氏，还有林铭轩三个人，迅速的就下了田，和林父站成一排。至于林母，她被薛氏赶着从田里站起来了。
“别的就不说了，中午在我家吃，让你们吃顿好的。”
林父冲林母点点头，让林母带着奚悦和露娘回家去做午饭，田里已经有五个人了，再怎么样也完全忙得过来了。
回到家里，母女三个先是把身上溅到的泥点子先给洗了。其中林母更是，衣裳下摆全是泥浆，只能先去换一身衣裳。
家里现在多了一群半大的小鸡仔，再过几个月的时间，小母鸡们就又能下单蛋了。反而是鸡窝里的老母鸡，有两只已经不爱下蛋了，三两天才下一个。
林母在鸡圈转了一圈，就逮着一只肥嘟嘟的母鸡回了厨房。当时奚悦正在灶前坐着烧热水，看见林母抓着鸡进来，还有点懵。
“露娘，你去把装干蘑菇的袋子找出来，倒一半的干蘑菇出来泡着，今天中午，我们吃蘑菇炖鸡。”
奚悦每天都要去喂鸡，林母手上的这只鸡她是很熟悉的。这只鸡全身都是黄毛，就姑且先叫它小黄。
小黄在她喂鸡的时候最积极，总是能抢在前面吃到。去年小黄还是很爱下蛋的，就是到了今年，就不怎么爱下蛋了。
鸡圈里有六只可以下蛋的母鸡，每天却只能捡到四个蛋三个蛋。其中，小黄就是那个经常不下蛋的，偏偏还抢食。
它不下锅谁下锅？鸡圈里的鸡，可早就被奚悦给盯上了。一个个肥嘟嘟的，只吃蛋可惜了。其中，小黄就是被奚悦盯得最多的一只。
“娘，我去拿碗给你装鸡血！”
看着林母拿上刀准备去院子里杀鸡，奚悦往灶膛里添了几根柴，兴冲冲的拿着碗去给林母帮忙去了。
林母的手艺好，鸡肉那么好吃，不过是杀鸡的小场面，她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小黄(悲愤眼.jpeg):我为什么会经常不下蛋，雪娘你不自己反省一下吗！要不是你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怎么会bianmi的？
奚悦:bianmi……感觉自己瞬间就没了食欲……
第99章 萝卜烙饼
林母一手捏着鸡,一手拿着刀，手起刀落，连抖都没抖一下,鸡血就滴答滴答的流进了奚悦准备的瓷碗里。
然后就是开水烫毛，等林母把母鸡收拾好,奚悦和露娘就已经把其他需要的配菜都给准备好了。
鸡直接切块焯水后放进砂锅,就在屋檐下升了一个炉子,放上砂锅慢慢的炖着。
“露娘你就去看着炉子，先大火再小火，不要让火熄了。雪娘来给我往灶膛里添两根柴，我要开始炒菜了。”
今年初春的时候撒下去的小青菜，现在就已经可以吃了。直接大火爆炒,再加两个干辣椒,一碟子炝炒青菜就得了。
算计着时间和菜量,奚悦母女三个就在厨房里忙碌着。
“好了，还有两个菜就能吃午饭了，雪娘你先别烧火了,去田里叫人回来吃饭。”
林母看了一下灶台边上摆着的一些碟子汤碗，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被厨房的热气热出来的汗，对奚悦说道。
“诶！我这就去。”
奚悦从灶膛前面站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不是奚悦心急，实在是人早点回来，就可以早点开饭，她闻着饭菜的香味儿,已经馋的不要不要的了。
奚悦还没到自家田边上，远远的就看见自家田里绿了好大一片，而林父和另外几人的身影，已经退到田的另外一边儿了。
“爹，娘让我来叫大家回去吃饭了——”
看着林父等人的进度，奚悦猜测，说不定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林家的田就都能插好秧苗了。
这在原本林父和林母的计划中，可是要做上两三天的事情。不得不说，人多力量大，把这个时间直接缩短到了一天。
“诶，这就来。”林父听到奚悦的声音，直起身来，“祥子，铭轩，你们也可以停手了，回去晚了，饭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招呼一同下田的三个人一起回去，林父还照着早上林祥说的话，特意提醒了一句。
“走了走了，可算是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也不知道善端你娘子今天中午做了些什么？”
大家洗了洗手上脚上的泥点子，去田坎边上穿好鞋，就跟着奚悦一起回林家去了。
老母鸡要炖得久，因此露娘听到众人由远到近的说话声，才把一直炖着的蘑菇炖鸡给舀起来。
炖了一个多时辰的汤，香气醇厚，大家一进林家，闻到了飘散在整个院子里的鸡汤味儿，都不约而同的吸了吸鼻子。
“这是炖了鸡？”林祥闻着空气中的味道，虽是问句，但语气十分肯定。鸡汤的味道，他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给大家准备洗手的温水和皂角都已经放在廊下了，林母去屋里摆好了饭菜出来，“是炖了鸡，用上次去山上找的蘑菇蹲到。都别站着了，大家赶紧洗手吃饭。”
林母的手艺是众所周知的好，又有空气中的香味儿催促，谁都没敢拖延，不一会儿大家就已经各自落座坐好了。
这一顿午饭，实在是非常丰盛。一桌一共有八个人，林母就准备了十道菜。
其中还有蘑菇炖鸡这样的硬菜，素菜也只有一个酸菜笋丝和蒜泥空心菜。放眼望过去，让人食指大动。
“可惜你们家的田就这么多，要不然，冲着这桌子饭菜，就是让我再干几天，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话的人是今天也跟着下田插秧了的，林祥的妻子薛氏，她和林母的关系不错，这会儿直接就语气夸张的说道。
不止林母被薛氏这话给逗乐了，那边奚悦也在心里暗乐。村里人对林母的手艺，那叫一个认可。不管老的少的，吃了林母做的饭，就只有说好的。
“那薛娘子你可得多吃一些，不吃它个三大碗饭，我可是不许你下桌的。”林母笑了一下，这样对薛氏说道。
午饭后，众人连家都没回，就在林家歇了一会儿，早早的又去田里插秧去了。
半下午的时候，林家的秧苗就已经全部插好。不顾林父的挽留，他们上了田坎就各自回家去了。
像中午那样丰盛的饭菜，吃林家一顿也就可以了。要是连着吃，对林家来说，可不得成了个负担了吗？那就和他们来帮林家插秧的初衷相悖了。
林母晚上烙的萝卜丝肉饼，都烙了半篮子了。见只有林父一个人回来，还特意出来问了一下情况，“怎么的？其他人呢？不会就回家去了吧”
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去年收割稻谷的时候，来帮忙的林大伯等人，也是只用了一顿午饭就走了。
“刚才把秧苗插完，他们前脚从田里起来，后脚就直接回家去了。我在后面拦着也没拦住。”
林父无奈的摇摇头，他们是铁了心不打算在林家吃晚饭，根本就挽留不住。
林母晚上没选择蒸饭炒菜，就是怕的这个。问了情况，林母就赶紧进厨房去了，她锅里的饼子还在锅里，差不多要好了。
“不来吃晚饭就不来吧，我烙了萝卜丝肉饼，等会儿往他们家送几个去，意思到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