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舞狂歌
西街相比东街来说,人流要密集得多,相对的也不那么干净,但是这里的人声鼎沸与世间百态足以弥补的那些不足。
阿鸾新奇的看着曾经出现在《清明上河图》中的各种买卖与店铺,耳边回荡着家中主妇与小贩讨价还价的声音,一切的一切,活生生的展现出一幅市景人家的图画。她有点技痒,很想把面前的这一切画下来。
陆离似乎和阿鸾有着相同的感受,牵着妻子的手,寻了一处吃客盈门的小店,瞅准了有一对小夫妻起身结帐的空,眼急脚快的拉着阿鸾就坐下了,末了得意非常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冲着妻子扬了扬眉。
阿鸾以扇掩面,笑弯了水灵灵的桃花眼,还对着丈夫坚起了大姆指,以示表场。
小店是以汤面为主,熬了一夜的高汤配上劲道弹牙的细面,再滴上几滴店家特制的辣米油,带上微微的辣,当真是汤鲜味美,开胃又饱腹,难怪来吃的人这么多。
陆离到是对店家最后滴入的辣米油感觉到好奇,盯着装着辣米油的大碗看了好几次,看样子很想去问问那是何种东西制成的。
阿鸾忍不住偷笑,等两人吃过饭后,拉着丈夫出了小店后,才悄声道:“那是用食茱萸制的,我在家中一本游记中读过,是川中人常用的调料。”陆离自幼长在江南,饮食清淡,平日里除炖羊肉外,从不会用到食茱萸,也难怪他不知道。就是阿鸾自己,也是在家中书阁翻闲书的时候,才知道川人现在就已经食辣了,而且大部分的辣味来源都是食茱萸,他们食茱萸开发了许多种用法。
每到这个时侯,阿鸾就非常怀念前世各种各样的辣椒,还有用辣椒制成的各种川菜,想想就流口水。话说,在广州是不是能找到辣椒苗什么的?现在辣椒是不是还做为观察植物?唉,她也没专门的研究过美洲各种作物进入华夏的具体时间。只在平常读书偶然读到过,有那么个初步的印象,现在完全没用。
“哪本游记?咱们带来了么?”陆离发现他并无印象,连忙问道。
阿鸾歪头想了想,“应该是带来了,只是不知道收在那个书箱里呢?等咱们搬完了家,我整理完了书房,到时候找出来给你看,只当是闲时的读物,写得还挺好的。”
大秦的文人们热衷于出书,各个书社每季出版的书不知多少,阿鸾与陆离在京中时,每季都会去京中几大书社挑选当季出的新书来读。只是陆离有时事忙,反到不如阿鸾这几年读过的书多。
陆离一口答应:“好。”阿鸾喜读游记,他都看在眼中,每每遗憾他官职在身,两人困在京城,不得遍游山川。“等我把各项事物都理顺了,咱们便去神农山走走。”
阿鸾眼睛一亮,“好。”也许她可以在神农山下的买个小小的别院,以供两人去玩的时候居住,反正神农山离怀庆府城也不远,若是事急,当天就够打个来回了。
夫妻两人这大半天逛得心满意足,下午回到家中时,陆离翻出一块形状不怎么规则的玉石,来来回回的摸着、看着。
阿鸾知他有了兴致,想要雕个摆件,正在想着如何布局,也不打扰他,自取了纸铺好,按着白日所见和心中所想,细细的打着线稿。她在前世曾学过素描和一些西洋画的技巧,在画这种市景图时,打出来的线稿自然而然的带上了某些习惯。
等陆离自沉思中回过神,才发现妻子已经许在书案之前,提笔画了许久。他起身走过去细看,惊讶的发现白日所见的西街市集已有小部分在阿鸾的笔下被描绘的栩栩如生。
阿鸾正在感叹手中的笔不怎么好用时,陆离突然出声道:“你这么画到有趣。”突出其来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扭头嗔怪道:“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
陆离揽了她入怀,还特意提了提她的耳朵,嘴里念叨着:“不怕、不怕。”
阿鸾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他一下,“我又不是小孩子。”
陆离也不躲闪,只是调整姿势,从身后环抱着妻子,下巴放在她肩上,点指着画中其中一处,“这里还少了一处布料店,那家店的幌子到是挺有趣的,若是不放上,到是少了点意趣。”
“咦,是么?”阿鸾只是依照着记忆所画,总会有缺露的,打算过几日再去溜达后,回来补上。她把笔交到陆离手中,“你来补吧,我不大记得了。”
陆离也不客气,接笔在手,略略打了量了一下画面,便直接落笔将自己之前说的布店描绘了出来,甚至还能从敞开的窗内,看到挽着利落发髻的老板娘。画完之后,陆离左看右瞅觉得十分满意,“待你这画完成后,我便依样雕个摆件出来,放在书房如何?”
阿鸾欣然点头:“那当然好。”他们夫妻成亲几年,类似于这种通力合作的作品不知有多少,这次来怀庆府,都已细心的包裹好带了来。
夫妻两人正就着画纸聊着摆件该如何布图,又该着重刻画那一处时,门外当值的丫环进来通报,“公子,王知府家送了请贴来。”说着,双手承上一个黄花梨制成的拜匣,其上雕着一枝老梅。
阿鸾笑道:“果然如你所言,王大人风雅得很。”她还是头一次在拜匣上看到雕花,而且雕的还是梅花,观其布局和画梅技法,有很大可能是王知府的亲笔。
陆离已经看完请贴,苦笑道:“怎么又是赏花宴。”他到任的这一个月内,已经往王知府家里了赴过大大小小五次赏花宴了,而且有四次都只是赏一盆王大人新得的花,又算不上什么名品,他真的有点厌烦。“不过这次到有点不同,也请娘子过府。”陆离就是见请贴中写的是请他们夫妻二人,才没直接扔了说不去。
第114章 缘份
王知府到未和陆离一般,另寻住宅, 他与一众家人就住在府衙后宅, 不过怀庆府的府衙可比官厅气派多了,具说是王知府的前一任刚来时翻修的。后宅也很广阔, 还有个很精致的后花园。
阿鸾与陆离两人相携在后门下了车,王知府正与其夫人立于门派, 见陆离和阿鸾过来,热情非常的迎了过来, 双方见过礼之后, 笑容满面往里让人,“陆大人、谢夫人,快里面请。”
王知府的夫人是个十分温婉的女子,虽无十分颜色,却气质颇佳,很是耐看。温婉的女子连说话都是温柔的,带有几分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 “谢夫人, 里面请。”
阿鸾对王知府的夫人第一印象很好,“杨夫人请。”王知府的正妻娘家姓杨, 这还是赴宴前, 阿鸾特意派人打听的,连这位杨夫人的出身、喜好、所育的子女等等。她是头一次上门,肯定要送些礼物的,尤其是给王大人的正妻与孩子, 其中嫡出子女总是要比庶出的厚那么一两分,以示区分,这是各家约定俗成的规矩。
今日到王知府家中赴宴的除了陆离与阿鸾外,还有通判李继,游击将军尚荣,河内县令王长友,县尉赵凡,主薄李介等怀庆府的主官、副官,并一众有头有脸的士绅。陆离与阿鸾到的不早不晚,花厅之中人已坐了一多半,官吏之中,只有怀庆府内军方主官游击将军尚荣未到。
王知府的妻子杨氏引着阿鸾往后宅走,女眷们自然不能跟男子们同席。夫人们的宴席设在了后园的一处轩堂内,正面的隔扇门都已经撤掉,坐于轩堂内正好可以赏到园内盛放的各色名品牡丹。对面临池的水榭内,自有家养的伎人在弹奏琵琶,技法还算不错,可以听得入耳。
阿鸾随着杨夫人在轩堂内走过,已经把怀庆府内有名有姓的夫人们都认识了一遍。她囧囧有神的发现,在场的所有夫人中,她年纪是最小的,地位却不是最低的,甚至只低于王知府的夫人一位。其余者大多年过三旬,河内县主薄之妻,甚至已是知天命之年。按照她的年纪来说,阿鸾比她最小的孙女还要小上两岁呢。
杨夫人给阿鸾简略介绍过宴上的众人后,便接着返回门口,等着迎接游击将军尚荣的妻子。游击将军尚荣是最后到的,三十多岁的年纪,黑红脸,留着短髯,声音极为洪亮,笑起来也格外爽朗。到是将军夫人刘氏出乎阿鸾意外的年轻美丽,看着比她大不了多少,腰身圆润,行走时手不自觉的扶在腰上,显然已经身怀六甲。
人都到齐,宴席便开始了。杨夫人率先举杯,言笑晏晏:“这头一杯酒,是给陆大人和谢夫人洗尘。两位多海涵,春耕事忙,才有时间来给两位办洗尘宴。”
阿鸾也举杯笑道:“杨夫人您客气了,日后我和外子还得您和王大人多多关照。”自杨夫人开始,阿鸾开启了公关模式,脸上带着端庄又矜持的笑,跟在坐的每一位妇人都时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内容无非就是夸奖来、表扬去,你恭维我、我恭维你,客气又漂亮的话说了一箩筐,终于算是跟所有人混了个脸熟,把刚刚匆匆看过的一面加强了一下记忆,顺便对每一人都有了初步的印象,有待于日后加强。
这场赏花加洗尘宴,算是波澜不惊,至少在女子这边并没有什么意外产生,阿鸾臆想中可能发生的事,半点也没有。就连最可能出问题的男宾处,也平静的令她诧异。就算不出什么狗血的事,总也得有两个不那么信服的,说上三两句酸言酸语吧,居然连这个都没有,真让人失望,她之前做好的准备居然都白费了力气。
唯一能让阿鸾表示下惊讶的就是这位王知府家中,眷养的伎人还挺多,一场宴席下来,她最少看到七八个不同的面孔。这些女子们技艺说不上好,只能说勉强还行,但是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清秀可人,让阿鸾很难不去怀疑这些妙龄女伎们的用途。要知道,这还只是女子这边,男子宴上肯定会更多。
宴会之后,陆离和阿鸾很是低调的搬了家,又与怀庆府内各家有序的走动,小夫妻两人缓慢而不着痕迹的溶入了怀庆府的官场之中。入住新家之后,陆离也不再如之前那般以官厅为家,每日都会在晚饭之前归家,陪着阿鸾用晚饭,晚饭过后,夫妻两个或是闲聊,或是弈棋,或是合奏,再次拾起了京城中的生活。
又是四五天过去,各县的县令、主薄、县尉到了个七七八八,每个县都至少来了一位,陆离跟着王知府将名子与人对到了一起。在这些各县的官员之中,却有个陆离认识的人,就是与他同科所出的进士张文启,还曾在知味楼酒后轻佻,惹恼了陆离。张文启翰林院馆选之试他没考过,没多久便寻了个门路往怀庆府做官来了。但是没有经翰林院,他是从县尉做起。等阳武县令高升之后,才接了原阳武县令的位置。他得知陆离到怀庆府为同知,便想着来套近乎,只是县令无招是不能无故离开的管辖的地区的。他耐着性子等了十几日,终于等到王知府的招请。张文启几乎是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就起程了,他也是头一个到了怀庆府的人。
张文启的下人来投拜贴的时候,陆离难得白日在家。今日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暖融融的,丈夫又在家中,阿鸾便拉着陆离把两人带来的书都摆出来晒一晒。
阿鸾捧了一卷竹简出来,小心的展开晒在架子上,见陆离皱着眉,盯着手中的拜贴,不禁好奇的问:“谁的拜贴?”这几日怀庆府内的士绅们跟说好了似的,天天都投拜贴过来,说是要上门求墨宝的。陆离的字是很好,但也没有出名到让这一府的富户们都捧着银子买他字的程度。呃,不对,求墨宝怎么能叫买字呢?那得叫润笔费。
陆离随意把手中的拜贴扔在树下的石桌上,不甚在意的说:“阳武县的县令。”对于这个曾经的同科,陆离并不打算发展点什么超过上下级关系的友谊。
“那是谁?”阿鸾对这个名子实在是觉得陌生,再加上她的关系网还没发展到怀庆府下辖的各县,她目前只扩展到同在一城内的河内县。并且对于河内县令之妻,有着很深刻的印象,毕竟不是那个母亲可以狠心把自己的女儿教成一个木头桩子。
陆离回到之前翻到的那箱竹简上,小心的将其取出晒好,淡淡的道:“算是我的同科吧。”
同科就是考中同一科进士的人,陆离他们那科光进士就好几十,再加上几十个的同进士,这一百多人都是彼此的同科。阿鸾对这个词儿挺熟,听了之后还有点高兴,有个同科在此任地方官,想必能帮丈夫不少忙。她笑盈盈的道:“没想到,夫君还有同科在怀庆府做官,当真是缘份,要请他住在咱们府里么?”下属县城来的官员,大部分都是住在客栈的,不花钱地方,除非是实在没钱,否则没人去住,那也太脏太旧了。
陆离连忙止住妻子这个十分不靠谱的想法,婉转的道:“怀庆府可还有人盼着他来呢,你我何苦做这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阿鸾一听就冷了脸,陆离是他们那科年纪第二小的,比他小上三个月的是探花郎。她都跟陆离成亲好几年了,想必那位张县令也一样是妻妾成群,怎么还敢在外面又养上一个?当真是色中恶鬼。她冷淡道:“哦,那就算了。”又警告丈夫:“不许带他来家里用饭。”她就讨厌这种养外室的男人,若是放在现代,约等于是在外面养小三的人。
陆离心道:若是可能,我都不想跟他说话。
陆公子想着冷处理一下张文启,不想人家特别想巴结上他。在张文启到怀庆府的第二天,就邀请王知府、李通判、尚将军等人酒楼赴宴,还特意从怀庆府有名的揽月楼里请来了楼中花魁明月姑娘到场助兴。有王知府几人到场,陆离也不好不给面子,只能捏着鼻子赴宴。
宴上花魁明月的一又妙|目不住的围着陆离转,也是在场这些男人中就属陆离长得帅还年轻,而且他不只帅,还很有才兼有钱,当然讨很多欢场女子的喜欢。张文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自己的安排没有错,冲着陆离举杯笑道:“京中一别数年,长离兄风采依旧啊。”
陆离转着手中的酒杯,淡笑道:“哪里,陆某可比不得张大人的倜傥风流。”
王知府略有些好奇,饮过一边伎人喂过来的酒问道:“怎么,启明与陆大人是旧识?”
张文启笑道:“我与长离兄曾打马共游御街,也曾同赴琼林宴。”这话说得十分婉转,但实际意思大家都明白,这两人是同科进士。王知府就是喜欢张文启这种婉转的说话方式,听着就是这么的文雅从容。文人雅士么,说话那么直白,让人一听就懂有什么意思,也失了意境。
王知府看起来十分欢喜,“想不到启明与陆大人还有这层关系,却怎么不早说。”
张文启笑道:“我离京外放时,也没想到能与长离兄再聚怀庆府,这可真是天大的缘份。”
陆离淡淡的说:“就算不在怀庆府遇上,咱们也是同朝为官,何来什么天大的缘份。”瞎说,谁跟你有缘份,他只跟阿鸾有缘份!
张文启提到缘份本意是想给明月和陆离牵个线,拿这两个字做个引子,没想到被陆离毫不留情的给扔了回来,一时间有点词穷,反到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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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宴会
阳武县令张文启请客,陆离虽然到了, 言谈之间却并没有多少亲近之意, 刚刚的话更是让席上静了一静,通判李继连忙笑着圆场:“大家同朝为臣, 也算是缘份了。”
陆离对着李继举杯浅笑,“李大人说的是, 陆某着相了。”
王知府也跟着道:“缘份有深有浅,今日能同桌饮酒, 焉知不是前世苦求而来的。”他这话到有些宿命的味道了。
李通判与王知府共事已久, 十分明白他的脾气秉性,生怕他再多跟他们扩展、普及一些前世今生的知识,连忙插话道:“咱们别只顾着说话,到把明月姑娘冷落了。素闻明月姑娘的琴是最好的,不知今日可能聆听仙音?”
明月如今是怀庆府的花中魁首,她所在的那所青楼都因她而更名为揽月楼,向来受怀庆府乃至整个河南一路的文人墨客的偏爱。这位姑娘还是个清倌人, 卖艺不卖|身, 只说要找个知音人相随,拒绝了许多官家子弟、富商的求娶。如今在这里见到陆离, 她有种感觉自己等了许久的知音到了。其时要阿鸾说, 哪里是什么知音到了,明明就是帅气又有钱的小哥哥到了,不立时抢到手里过后肯定得后悔。
“奴家不过粗浅的通些琴艺,如何能当大人‘仙音’之评。”明月款款起身, 扭着纤细的腰|肢举起手中的酒杯,细长的水眸含情脉脉的扫过陆离含笑的俊容,“奴家早闻六首状元的美名,往日只恨无缘得见状元风采,今日有缘相识,明月敬大人一杯。”
明月确实有些美色,尤其是她那种天生的媚人风情,别说一般良家女子,就是欢场中伎人也要差她不少。只不过在陆离看来,此女有些过于装腔作调,声音又说不上有多好听,反而不如寻常女子清脆,带了丝暗哑。陆离垂眸看了看放在桌上的酒杯,刚刚已被跪坐于他身畔的伎人倒满,他完全没有丝毫举杯的意图,反而淡淡的道:“酒就不必了,陆某也不过一寻常人尔。明月姑娘若是有心,不妨敬敬王大人吧。”自己在怀庆府住,还不知道先巴结一下府内主官,她这个花中魁首是不是当得有点太轻松了。
王知府只当陆离在假正经,当着他们这些新结识的同僚放不开,故而逗趣道:“陆大人,美人垂青怎能辜负啊!”
明月妙|目盈盈的看着陆离,手中的酒杯又往他这里送了一送,陆离毫不客气的道:“那也得是美人才行。”长得不过就是一般人,怎么好意思当自己是绝世佳人?脸还真大。
明月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夸赞自己美貌的,自从挂牌接客以来,每日里更是赞美之声不绝,还是头一次碰到嫌弃她长得一般。被人棒惯了的明月有些难堪,又有些委屈,俏|脸沉了下来,直接起身道:“诸位大人,恕明月身体不适,今日不能相倍了。”嫌她长得不漂亮,那就找漂亮的陪呗,姑娘她还不伺候了呢。说完,腰身轻转,怒意冲冲的离席而去。
明月是揽月楼的招牌,今天宴上陪酒伺候的伎人也都是出自揽月楼,这些女子们一见明月生气走了,一时之间都有些为难。若是继续留下,回去后难免被明月责难,可要是跟着回去,肯定会得罪在场的众位大人。
明月一走,陆离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也不知那女子是在自己身上用了多少香料,只是同坐一桌都有些刺鼻。在香之一道上,陆离与阿鸾意趣相同,两人都更偏好那种味道淡雅,更接近于天然植物的香气,尤其爱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类似于明月所熏的浓香,完全就是他嗤之以鼻的。陆离偏头与王知府商量:“让这些女子们都回去,咱们清清静静的说话不好么?”
王知府正懵着,他哪里想得到,不过两句话的功夫,陆离就把怀庆府第一花魁给气跑了?甚至还发展到连陪席伺候的伎人都要赶走,他能说什么,人家也没提多过份的要求,这个面子肯定得给。再者,不过一欢场女子,还敢给他们脸子看,也是够狂的了。王知府脸上的笑也淡了,点头道:“也好,让她们都散了吧。”
张文启精心准备的宴席顷刻间就毁了一半,他也只能无奈的叹道:“长离兄还是这个脾气,真不知得何等绝色才能入兄之眼。”当日在京城,各大花楼的姑娘们,只要是出席过陆离所在文宴的,基本上都被他给嫌弃遍了,最倒霉的大概就是善芳,也就是现在王知府的爱妾,被陆离和他夫人直言嘴大,成了京中笑谈,身价直线下降,平常捧场的官宦子弟再也不肯登门,往日里常来常往的文会、宴席也不肯再请她,最后善芳只能勾搭了回京述职的王知府,让他给自己赎了身,急匆匆的从了良,自京中花街柳巷消失了。
张文启也是到了怀庆府任职之后,偶然在王知府家中的宴上看到善芳,才知道她居然进了王知府的后宅。不过,看王知府每到兴头上,就会唤她到宴上献艺、伺候的情况来看,大约也没真当她是自己的姬妾,不过是个显摆与随意把|玩的玩艺罢了。
与会众人大多好奇,在众女退出之后,追着张文启问,张文启满怀歉意的看了陆离一眼,添油加醋的把他在京城的壮举给说了一遍,而后庆幸道:“还好,后来长离兄迁任中书舍人一位,常常得伴君前,与会时间少了,这才让京中女子们脱过一劫。有段时间,有长离兄参加的会宴,可是没有伎人愿意来陪宴呢。”
“陆大人竟然还有如此佳绩?”游击将军尚荣大笑出声,他自坐在宴上,便一直闷头喝酒,很少开口。反到听完张文启的话后,主动来寻陆离说话,言谈之间显然对他的事迹执赞叹之意,甚至特别肯定的道:“不过是些欢场女子,陆大人嫌弃也是应该当的。”
陆离从容的对着尚荣一举杯,“实在汗颜,只是陆某向来不会做谎言哄人,实话又确实有些伤人。我也在尽力更改,酒宴之上不与这些女子多言就是了。”当然,前题是这些女人不会自持美貌来找他,自然就相安无事。再说,他也不是所有伎人都嫌弃,像醉花阁的亿寒娘子,他和阿鸾就都喜欢她的琵琶,每次家中宴请,都会给亿寒娘子下贴子。
“确实,跟她们有什么好说的。”尚荣撇撇嘴,心有戚戚然。
王知府几人听得真摇头,这位陆状元性子也怪,到能跟尚荣这个大老粗说上话。尚荣是武职,与他们这些文官有些格格不入,平时宴请也不过来喝几壶酒而已,难得他会跟一个文官说得开心。王知府转念一想,陆离娶的妻子虽然是谢相的千金,便是谢相的夫人可是如自镇国公府,妥妥的武官之首,难怪尚荣待陆离不同。王知府暗暗松了口气,他并不喜欢尚荣,只是同在怀庆府,有些事情还要仰仗当地驻军,王知府也只能勉强自己跟尚荣打好关系。这下好了,有了陆离在,以后跟驻军方面有关的事,都可以找陆离去联系。
张文启笑得有点勉强,他今天请明月的钱可是不少,明月坐坐就回,意味着他可是赔了。
李通判笑道:“素闻陆大人的美人图为当今一绝,连圣人都夸赞不已,今日可否一展笔墨,让我等开开眼?”李通判不过比陆离早到任一年,各府的通判大多都是代表朝堂,并不直属于当地知府管辖,是以李通判并不用看王知府的面子。他对陆离的好奇,还是自京城带出来的。
陆离刚刚赶了陪酒的伎人,也不好再多推辞,当下点了头。张文启招呼人搬桌挪椅,又取来文房用具,在案上列开。陆离起身行至案边,拱手道:“陆某献丑了。”因着时间与地点的关系,不能工笔细绘,再加上用具不怎么称手,陆离也没画大幅,只以墨色的浓淡绘出了盛放的牡丹,甚至在牡丹丛下,还有两只调皮的猫儿在追逐嬉戏。
“呃,美人呢?”众人左看右瞧,也没在画中找到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