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舞狂歌
李巡抚接过少年手中的信,状似不经意的摸了摸,见那少年脸红了,才得意的一面拆着书信,一面问:“什么事?还得出城去……说……”话到这里,他猛得站起身,突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回大人,来人并没有说。”那小厮一面说,一面悄悄抬头,清秀的面容上不知何时带上了几分媚色。
若是往常,李巡抚一定拉了人入怀一逞□□,今天却没有半分兴致,甚至在看完陆离的信后,脸色狰狞的踹了小厮一脚,怒吼道:“滚出去!”
小厮吓得连滚带爬的离开了书房,便听得屋内瓷器碎裂的声音,他面色惨白,身上直哆嗦,悄悄对门外的另一个少年惨然道:“我怕是活不过今天了。”做为贴身伺候李巡抚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巡抚的残忍与狠毒。
另一个少年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此刻眼中也全是恐惧:“我,我,我估计今天也要完。”李巡抚生气之后,最爱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发泄怒火,往往他怒意过后,当日伺候的人,都是非死及残。
屋内的李巡抚逛砸一气之后,怒气不减,又没法像往日那般叫人进来消火。陆离肯定不只给他送了信,另外两人肯定也都得了,他到是耽搁不得。李巡抚闭目静坐了半天,才堪堪压下心火,起身换了衣服,直接带人走了。
两个小厮低垂着头,等到人都走了之后,才松了口气,双双入内去收拾书房。人大约害怕到极限之后,往往会萌生出极为大胆的想法:之前被打的小厮眼见四下无人,悄声的对另一人道:“我听说,陆大人和梅大人都极为受太子殿下器重,咱们若是去求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死并不可怕,可怕是死前要受的那些折磨。他们这几个是大人在来广州之后新换上来的,之前伺候大人的那几位哥哥如今都是生死不明。他曾偷看过,有一个浑身是血的被人拖了出去,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陆大人能救咱们么?”他们这些人都是自小被李府买进来的,若是跑出去,就是逃奴,谁都能把他们抓住送回来。
先开口的少年咬了咬牙,“肯定能,你忘了被大人关起来的那个人。”他们贴身伺候李巡抚,时时都有生命危险,却也知道他许多的秘密。就算是以奴告主,要先被打上一百杀威棍,他也认了。“他们合谋要害梅大人,咱们都是知道的,去找梅大人或陆大人,他们一定能作主。”
“行。”被死亡和所要遭受残酷折磨,让另外一个人也下了决心,“我跟你一起去。”他已经想好了,若是梅大人和陆大人不想信他们,也要送他们回来,就直接寻个空儿撞死,省得回来还得受折磨。
这边两人商量好了,那边李巡抚几人也到了农庄,陆离与阿鸾两人站在门前迎接,还有一辆四轮马车,停在门前,车门大开,空当当的车内一览无余。陆离与三人拱手告了声罪后,体贴的扶了阿鸾上车,再亲手放下车帘,嘱咐护送阿鸾回去的护卫们行事要小心,才目送马车远去。
梅清自是明白阿鸾为什么等到他们来了才走,当下轻咳一声,率先问道:“密室在哪?”
“跟我来。”陆离转身进府,直接走在前面引路。等到李巡抚三人看到满屋子的金锭、银锭之时,眼睛都看直了。李巡抚更是无比的懊悔,只差了那么两天,这钱就都是他的了。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钱入了别人手,这种痛刻骨铭心,完全不想再来第二次。
陆离点指着满室的金银道:“请三位大人来一同做个见证,请此处金银登记造册,然后封存入库,上报太子殿下。”
李巡抚捂着揪揪着痛的心口,表情扭曲的道:“这孙正伟也太大胆了,居然存在如此多的银子,可见广州府的百姓被他压榨成什么样!”
话说的到是挺义正词严的,只是配上这表情,怎么看怎么别扭。梅彦再扫了屋内金银一眼,转身道:“这屋里也不通气,站得闷热得很,不如咱们出去,等他们把箱子都搬出来,再做清点吧。”他刚刚验看过了,每一箱金银都放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若是有人偷拿了几块,看得会特别明显。
李巡抚也不想在这屋里了,本来这都是他的钱,生生的飞了,心疼死他了!还是不看,不看,不看就能少疼点。
杨布政使到还好,他是真正的豪门公子出身,自幼富贵惯了的,眼前的钱银虽多,也不过感叹两声罢了。真要论,他老婆的私房都不只这么些。
陆离无可无不可,他就希望早点清点完早点回家,没准还没赶家里的宵夜。
内定的钱财被劫胡,李巡抚正是坚定了要送陆离和梅彦两人高升的决心,有他们在,不定还会挡住多少自己的财路。他宁愿自掏腰包,也要反这两尊瘟神送走。
李巡抚嫌弃陆离和梅彦两人挡了他的财路,京中的太子陈恒也正琢磨着要把李巡抚给换掉。若是他的消息没错的话,这个李巡抚是三皇子魏王的人,可是替他揽了不少的钱。说真的,犹豫那几个皇子死得太突然,王府被封,导致他们收在书房之内的许多书信等物来不及消毁,都被陈恒秘密着人搬到东宫,令人整理出来,用以了解朝中官员的派系分布。说真的,他的这些兄弟们去世,不光是留给了他太子之位,还极大的丰富了他的私库,现在他的私库大约比国库都有钱。
“殿下,这是江浙和广东两府加急送回奏折,臣等已经看过了,请殿下过目。”郑俨双眉紧锁的揣着两本折子进来寻太子,梅清和谢茂两人跟在他身后,他们的表情就要悠闲得多,连脚下的步伐都透着愉悦。
陈恒一听是广东来的折子,面上就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再见梅、谢两人的表现,眼中的笑意渐深,“几位相公先来说说,广州府何事发来急报?”
郑俨闻言忍不住瞟了太子一眼,心道:看出你跟梅彦、陆离关系不一般,连同样的急报都只提广州的。老头的执拗劲儿上来,偏道:“浙江的谢按擦使也有急报过来,殿下可要先听这个?”
陈恒眨眨眼,淡笑道:“那个先说都无妨。”话是这么说,手却已经很诚实的拿过广州府的折子翻开看了起来。
郑俨:……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明天见!
第163章 迟迟未封的太子妃
谢洵和陆离两人的折子同时送到太子案前, 谢洵是为了拿人,而且陆离是给太子送钱,两相对比之下, 肯定是送钱的这个更讨喜,但是拿人的那个却更为紧要, 涉及主政一方的朝廷重臣,无论从那方面来说, 都值得太子重视。
按郑俨的意思,得到的这些赃款指不定最后是入了国库还是太子的私人小金库, 于他们又没什么好处。但是弄掉一个巡抚就不一样了, 代表着各地方的官员又可以动上一批, 自己人的位置又可以挪到两个更称心合意的地方。
太子看过谢洵折子,眉心轻锁:“把伯益发过来的折子抄一份发给李超,让他上书自辩。”虽说浙江那边证据看着挺全,但李超毕竟是一省巡抚, 二品官员,不可能说抓就抓,总是要给个辩解的过程。等到真的要下令抓人,基本上这案子算是是做实了, 降职或罢官就看你在皇帝或太子心中的印象如何,若是本来就烦你, 大概率会是个罢官归家的结果。
在郑俨看来,李超做为铁杆魏王党,太子肯定特别想清算他,让他上书自辩也不过是走个程序而已,省得让朝中之前站队的朝臣们心中不安,引起朝堂动荡, 毕竟现在的太子算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为之,之前在朝中没有根基,声望不足。
让李超上书自辩的旨意还没发出去呢,那边广东府便又送来一份加急文书。正巧当值的是谢茂,他拆开公文一看乐了,广东按擦使梅彦一样上书请求拿下李超。因为他私藏前任巡抚的外室子,与之作下交易,要以朝廷官员之命,换取巨额赃款。
他之前正担心长子那边的证据虽全,还不足以置李超于死地。像这种得罪一个二品要官的事,要压就一下把他压死,让他或他的家人再无还手之力。若是一下压制不死,那就是生死仇敌,不定什么时候会跳出来给你来一下狠的。就像梅彦,参倒的前任孙巡抚一家子都发配了,还留下个外室子在暗里下毒手,多吓人。这下好,有了梅彦和陆离的这两份折子,李超算是完了。他得让梅彦把人处理得干净点,别剩个尾巴以后麻烦。
太子陈恒接到广东省补上的第二份奏折,有心立时下旨令人拿下李超。熙和帝对着儿子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道:“为君者最忌心急,越是愤怒,越是焦急,你越要沉住气慢慢来。”老皇帝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过几句话说完,就要喘上一会儿才能接着说:“明日常朝之时,不妨拿着这件事,问一问一群臣,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意见,有些事我说得清,你却不甚明了的,明日朝堂之上,你自然就知道了。”
熙和帝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恨不能把自己这一生的经验都传给儿子。面对老父亲的念叨,陈恒总是面带微笑的凝神倾听,偶有不懂之处,还会提出来让熙和帝多说一些。这父子两个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仔细,父子关系到比从前来得更加温馨和谐。
太子果如熙和帝所言,在常朝之时提到李超之事,并让朝臣们畅所欲言。而且,他也略略透露了自己的意思,想要严惩李超,起到一个杀鸡警猴的目的。
李超既然能做到广东巡抚,朝堂之中姻亲故旧很多,为他说话的人也多。这是太子正位东宫以来,首次面临二品官员犯事。此次,他和某些别有用心的朝臣们意见相左,那么最后李超的下场就是他们首次博弈的结果。朝臣们若是能保下李超,让他只受一些比较轻的处罚,那无疑增大了他们以后跟太子抗衡或者说牵制太子的信心。若是在这次试探中,他们没能保下李超,让太子按照他的想法把人处理了,他们也会及时调整对待太子殿下的态度,以便家族和自己能在新君手下依然得到重用。
广东巡抚李超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前途居然会毁在两个不起点的小厮手上。他书房里伺候的少年足足有十二,并且还在不时的补充过来。当日清点完密室之中的金银,并将之登记造册,运回府衙加以封存。累得半死的李巡抚根本就没有发现书房伺候的小厮少了两个,直到梅彦带兵闯进巡抚府,从地牢里劫走了前任孙巡抚的外室子,他才惊觉事情不对。
奈何,他来广东省时间尚短,不比梅彦在广东的凶名赫赫,广东省的官员根本就没人敢明面上站在他身边,就连跟他一同赴任的布政使杨固也是只做旁观者,完全没有搭一把手的意思。
总算梅彦还记得李超是朝廷的任命的一省巡抚,主掌民政佐理军政,他没有权利抓人。李超这才得以在自家安坐,没有跟他那些家仆一样,蹲到按察司的大牢里。李巡抚本想借助军方的力量,反压制梅彦一波,奈何细一打听,广州驻军的最高将领姓徐,镇国公徐家的那个徐,还是陆长离夫人的表兄。
得亏他没把书信和钱财送出去,否则只怕是又要有一个把柄落在他们手上。李巡抚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朝中亲朋好友,还有以前收过他钱财的人,能够在太子面前多说好话,多求情。他不求还能接着任职巡抚,只要别罢官归家,随便去那个州府做个知府也行。
事情完全不以李超和部分朝臣们的想法而进行,太子陈恒身体虽然病弱,但是他的性情却意外的暴烈。根本就没理那些朝臣们的联名上书,直接就发下明旨,着广东按察使梅彦就地抓拿李超,抄没全部家产,再压解进京,交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三司会审。浙江的那些事先不说,最少广州府的事是真的,人都在他家地牢搜到了,甚至还被打得只剩一口气,再晚去一点,人就没了。
光这些,足以令太子发下抄家罢官的明旨。压他回京由三司会审定罪,不过是给某些心不定的朝臣们点警告。再者,也是大秦建朝以来,除了钦差外,还没有那个三品以上的官员是在任职地被处置的,一般都要压解回京。
明旨发下,朝中一片沉默。有那机灵的,感觉新任太子并不软弱,相外还意外的强硬后,便开始别做打算。那些想再联合几个迂腐老臣上书皇帝,打算劝诫皇帝和太子的人,脑子是不是都让驴给踢了。他们今天也拿皇帝来压太子,等将来太子登基,他就能拿你儿子、孙子甚至一族的人来出今天这口气。
梅彦接到圣旨,立刻就把李超给拿了,又将李府给抄得一干二净,将抄出来的家财登记造册。他私下里跟陆离吐嘈:“这位李巡抚丝毫不比前任差,抄出来的东西也就比孙家少了不到二成。孙巡抚在广东多少年,方才攒下这份家业,可想而知李超为官之时是怎么样的了。”
陆离皱眉道:“他家那些少年怎么办?”李家抄家,抄出来八到十四岁的少年足有五十多人,这还不算已经□□好了,放在书房和卧室的那些个。陆离每每提到李巡抚的这个癖好都是满脸的嫌弃。他对这些少年多多少少还有些同情心,“之前都是好人家的孩子,有被拐卖的,有被家人卖的,不能跟李家的下仆统一发卖吧?”
梅彦也有点愁,“我也派人问过,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根本没法送他们还家。若是不发卖,谁家能接受这么一批少年。”都是男孩,再长几年,光吃饭的钱就够普通富裕之家头疼的。
也是,光是安置这些少年就是个难题。陆离闷闷不乐的回到家中,阿鸾见到眼含愁意,便开口相询:“怎么了?可是有事难住了?”
陆离也没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末了叹道:“我也只是略有同情,不想他们从此就卖身为奴,也让自己的儿女世世代代为奴。”
阿鸾听了暗暗盘算了一下,她那个农庄要重种花田,需要很多劳动力。反正,用谁不是用,可以把人都安置过去,也不需要签卖身契,只签雇工就行。她还可以给这些人请些先生,负责教导他们识些字,再学一些拿手的技术。将来,他们回京,靠着自己的手艺,不在他们家做工了,也不会饿死自己。
她把心中想的跟陆离提了提,“我想着打理花田、农庄需要不少人,选了他们过去,咱们再少招一些就够了。”
陆离只当妻子的菩萨心肠又发作了,想着这些少年别家养起来费劲,自家到不费什么。便点头道:“也可以,只是庄头你可得选好了,得选几个威慑力足的过去。”
“我想好了,就让珊瑚和她丈夫马昌两人过去,再让他选几个他的弟兄。”马昌和珊瑚他们夫妻随着阿鸾来到广州,目前只管收取铺面的租金和田地的地租,再就是跟着陆离出门,平常闲得很。
陆离点了头,“也好。”当即叫人唤来马昌,把事情跟他一说,马昌摇摇头,拱手道:“大人、夫人,你们可怜这些孩子想留下他们,给他们一条活路的想法很好,但是卖身契必须签。签了之后,我和兄弟们正好挑挑人,也给两位小公子训练几个得用的护卫出来。”
其时,他早就想跟陆离提这件事了。他们是从镇国公府过来的,那是因为夫人关系。等到小公子们长起来,还能再跟镇国公府开口了么,不如从现在起买上一批孩子,让他们从小训练,长大之后能耐也有了,忠心也有了,就可以去当公子们的护卫了。
“你们挑完了呢?”阿鸾之前也听珊瑚提到过,只不过广州府因为通商的关系,当地百姓的生活还都不错,卖儿卖女的特别少,大多都是以雇工的方式到雇主家里帮工的。因此,阿鸾才没第一时间让这些少年人签下卖身契,而是按照广州当地的习惯来处理。
马昌嘿嘿一笑,“夫人,我们可以把人都先训着,慢慢挑么。淘汰下来的也不怕,不能做公子们的护卫,在府上看个家护个院的还是没问题的。”
阿鸾好气又好笑的道:“也就是说,这些人你们都要留下,我的花田得另外雇人是吧。”你说她不想办法多赚点钱行么?家里外面的都只想着多花钱!
“嘿嘿。”马昌抓抓脑袋,傻笑了几声。
当梅彦知道陆离打算把这些少年都留下时,他盯着陆离看了好半天,“你可想好了,这些人里面谁知道会不会有几个狼心狗肺的。”其时,他想说的是,不知道这些少年们说的都是不是实情,他总觉得这些人留在陆家就是个隐患。
陆离笑道:“让马昌他们带人去农庄,边打理花田边学点本事。至于以后如何,还得看看他们最后能长成什么样。”
“当个农夫到没问题。”梅彦大笔一画,以一个极底的价格把这批少年卖给了陆离,还特意着人重写了卖身契,让这些惶惶不安的少年们重新按了手印,才让陆离把人都领了回去。“去了这些小子,李家的家产我也都封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压着李超等一众犯人起程归京,你在这里多警醒着点,小心那位杨大人。”巡抚被抓,按察使又压着人上京了,整个广东就是杨布政使官最大,自然由他来主持一省的政务,可不是个特别好的拉拢人的机会。
陆离道:“你这一去,还能不能再回广州都不一定,操心这么多做什么。”
梅彦斜了他一眼:“不只是我,你献上的赃款忘记了?最早今年年底,最晚明年年中,你也得回京了。”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会给陆离安排个什么职位。而他,这次归京很有可能直接就去都察院任都御史了。
陆离耸了耸肩,与梅彦拱手作别:“路上小心,可别大意了。”按他的想法,在广州多呆几年也不错,反正他升三品才没几年,也不指望着接着升官。广州这里事少钱多还安逸,为什么不多呆上几年。
梅彦压着李巡抚回了京城,浙江那边的谢洵也得旨意,带着人证、物证等等,也开始上京。梅彦与谢洵两人是在京外的码头相遇的,两人四目相对,同时拱手大笑道:“仲益”
“明达”
“好久不见。”
梅彦与谢洵两人共事了很久一段时间,两家的人的感情情也极好。京外再聚,又都是为了同一个人的案子,两人携手并肩走在队伍之前,神情愉悦,闲谈笑语,他们的随从们自然也就两队并作了一队。
太子对这次案件也极为重视,李超压解到了之后,立即命三司开堂会神,他自己还搬了把椅子坐到后堂去听席。太子就在后面坐着,主审的三人那敢不尽心,没用上十日就已经问得明明白白,口供也让李超签字画押,再送到政事堂,最后放到了太子的案头。
陈恒在大朝日再度提及李超,只用了四个字来极形容他:“穷凶极恶!”他都下了定论,谁还能当廷反驳他。对于李超的论罪也很快就定了下来,罕见的重刑斩立绝。这一判绝引起好几个老先生的不满,认为李超固然有错,但这刑罚却也过了。
几个老头一商量,先是跟太子在朝上吵,吵不过之后,又去跪东宫,然后就被暴燥的太子殿下派人赌了嘴各自扔回了家,还特意告诫他们的妻儿,一个月之内不许他们出府,否则就直接调他们出京城,都到北面边城感化蛮人去。
有跟太子拗着劲儿的,就是有聪明人,觉得那些人极蠢,有时间跟太子闹别扭,不如好好了解一下太子的性情和行事风格,好早日获得太子的信任和倚重。
特别是李超以光速被砍了以后,朝中风向隐隐一变,略有些浮动的人心也奇迹似的安稳了下来。熙和帝看着儿子,“你还是有点急了。”他一生都主张待臣下温和,待百姓仁爱,没想到他最喜欢的儿子,手段居然这般激烈。
太子抿紧了薄唇,眼中是化不开的忧伤:“父皇,我怕我没有时间来慢慢理顺朝臣们。我的身体您知道,几个孩子又太小,容不得我慢慢来,只能采用这种雷霆之击。”
熙和帝想到皇家如今的局面,都是他一手造成,不免泪如雨下,捶胸嚎啕道:“小五,都是在朕的错啊!”
太子默默的坐在床沿上给熙和帝擦眼泪,并不劝阻他。只因太医说过,圣人郁结于心,若是能将悲伤发泄出来,或许对他的身体能好些。
熙和帝父子两人相对落泪,有的心思过份活跃的朝臣,已经盯上太子的后宫:“我觉得太子子嗣还是有些少,只有一子还不满十岁,身体又不好,是不是不大保险?”
“太子妃……等等,太子还没册太子妃吧?”那人刚想提太子妃没有生育,太子没有嫡子的时候才发现,太子妃居然还没册立。太子的正妻,如今还是宁王妃。不是,太子妃的亲爹不是谢相么,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说要跟进一下么?真不怕他闺女的太子妃之位没了?
“也许谢相和太子公务繁重,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呢,咱们明天上书吧!”想要给太子广纳淑女又延子嗣,总得把人家的女主人名份给定下来吧。要不送进东宫的女儿只能是侍妾身份,想想都亏得慌。
陈恒不知道自己的正妻还没被正式册封么?他知道,只不过对谢媛不上心,册封之事就一托再托,一直在给别的事情让路。反正在太子眼里,早一天封晚一天封都一样,看在谢茂和陆离的面子上,他又不可能册别的女人为太子妃。
丈夫不上心,儿子又没能在丈夫正位东宫之前得封世子,谢媛自从搬到东宫之后,便觉诸事不顺。每每之前的侧妃、侍妾来给她请安时,她都觉得这些女人是不是在暗中嘲笑她。再者,太子后得的两个儿子,身体都比自己养的阿芨好。聪不聪明的另说,到少看起来个个小脸肉嘟嘟的,十分健康。
谢媛这会儿已经有了忧患意识,她知道最多再有两年,老皇帝就会去世,自己的丈夫就会登基为帝。之前没有定下世子之位,等他登基之后,更不会轻易确立太子人选。前世他一登基就立长子为太子,一是因为长子为皇后所出,明正言顺。二就是,他当时也只有一个儿子,不立他立谁。现在呢,除了阿芨外,太子还有两儿两女,活得都挺好。距离陈恒去世最少还有十多年的时间,那时候这两个小的都已经长大了,还都是庶出,立谁不立谁真的没法确定。
谢媛这段日子十分矛盾,忧心于自己养大的阿芨很有可能无法继承皇位。要她下手弄死那两个小的,她还真想过,只是苦于没有人能替她动手,甚至一不小心还会暴露自己,那样太得不偿失。其时,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两个孩子抱到自己身边养着。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就是东宫再进新人,挑动后宅女子争斗,让她们自己斗去,弄死弄残什么的,可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思来想去,打算先试下跟太子说一声,能不能把两个孩子抱到她身边养着。谁知她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跟丈夫开口,居然有朝臣给太子和皇帝上奏折,请封太子妃。谢媛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怔了半天,好一会儿才问:“太子殿下怎么说?”
“殿下把奏折留中了。”东宫侍女悄悄的偷瞄了瞄谢媛的脸色,小心的回道。
谢媛气得举起手中的茶盏便想摔到地上,却到最后关头压制住了自己怒气,只随意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女暗暗松了口气,行了礼之后,匆匆的退出了正殿。
谢媛把身子缓缓的靠在靠枕之上,闭上双眼,任由丫头柔嫩的双手在自己额上轻按。她暗暗冷笑,本来念着夫妻一场的情份,想给你多留几个子嗣。可你偏偏不拿我当回事,之前没人提就罢了,有人提起,还一味的推脱,简直可恨又可厌。你等着,你老子小瞧女子就差点落了个断子绝孙,你将来也得跟你老子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164章 严母慈父
广州四季常绿、花团锦簇, 自古以来都有花城的美誉。阿鸾随陆离到广州任上已将满三年,寒来暑往,当初的小小胖子也已经从卧床生物进化成了满地乱跑的地出溜, 稍不留神,就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那两条小短腿,倒腾得可快。
陆离带着没有儿子捣乱, 自己独立做好的口脂兴冲冲的过来找娇妻邀功,不想并没有在正房内看到
妻子和两个儿子。随手将装着口脂的精致瓷盒放在妆台上, 转身询问房内的丫头:“夫人呢?”
“夫人去后园找小公子们了, 说是一会儿回来用午饭。”今日留在房内的丫环是才调上来不久的, 阿鸾之前的贴身丫头们大多都已出嫁,现在或管着府中各顶事情,或者管着外面的铺子,还有两个总在阿鸾院子里当差, 负责教导这些新来的丫头们。